這一次的扶桑大軍入侵攻打可謂是來勢洶洶、準備充足。張凡這些之前只是在揚州城中聽戰報的人雖然早已在心中暢想了很長時間,但是暢想總歸是暢想,在還沒有見到敵人的時候,所想的一切都是空話。
然而如今,真正的敵人出現在了眼前,給人的震撼自然是大。
在城樓邊沿上防守的人並非都是如王猛這樣身懷武藝、久經沙場的人,因此那些趴在攻城長梯頂端,被下面人直接扶到城樓上的身披重甲的扶桑士兵有不少都衝上了城樓。不過好在這批扶桑大軍雖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但是也不知是因爲扶桑本就不富裕還是說足利義昭本人資金匱乏,這種渾身上下都披掛着重甲的扶桑士兵並沒有多少,就這麼一批攻上城樓的十餘個,下面再爬上來的就大都是身穿藤甲的普通刀足輕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如今的城樓之上還是一片混亂。雖說這些攻上來的扶桑士兵與在此守護揚州城的這些守軍士兵年紀差不多大,有的甚至還要小上一些。但是這些扶桑士兵可謂是個個身經百戰,相比起這些生活在中原繁華江南之地的士兵來說,接受的訓練相同,但是這些扶桑士兵的實戰經驗要高出他們不是一星半點。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扶桑士兵也不知是被人灌注了什麼思想,個個是悍不畏死。有的根本就不在乎身死,身上傷口無數、流血不止。但是他們彷彿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依舊狂熱地吶喊着扶桑話衝過來。若不是有些傷口讓他們變得行動不便,城樓上的守軍險些認爲這些人是刀槍不入的了。
終於,廝殺了一個時辰,這些衝上城樓的扶桑士兵才被殲滅,但是這邊卻出了兩倍於地方的代價。而這,還要靠不管身後是否有人都一直抵抗在城樓沿邊的守軍,要不然就這麼一會功夫,這城樓就可能已經被攻破了。
那些扶桑人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從哪裡弄到的情報,將那些攻城長梯的長度建造的非常巧妙,正好能達到城樓上,卻並不會太高。這麼一來,城上守城的士兵就沒有辦法將那些長梯推倒,而下面爬上來的扶桑士兵也可以爬上城樓。
城下還是不斷的有扶桑士兵往上面爬,現在的狀況容不得城樓上的人有任何喘息的時間。
“你們,給我上!”城樓上守軍的將領對着站在樓梯那裡被招募來的百姓喊道。
頓時,許多人都是一激靈,有的提着刀,有的則是直接朝着城樓邊上堆積着大石堆的地方跑了過去。而有些人則是沒有上前,要麼是癱坐在地上,要麼就是轉頭就跑下了城樓。
“大人,看來有些人是有這個幫忙的心,卻是沒這個膽。”樑超揮刀砍飛了一支射來的箭支,雖然在和張凡交談,但是面孔一直是看向前方,始終是在警戒着,“還是大人的這個辦法好,要不然讓那些膽小怕事的人上來了,不僅幫不了忙,還會拖累別人。”
樑超所說的正是剛纔那副情景。之前,敵人攻城長梯到達城下的時候,張凡就讓人將那些城中招募來的民兵叫到了城樓上,但是並沒有立刻就讓他們加入戰鬥,而是讓他們在入口處看着。
這正是爲了防止剛纔的那種情況發生。萬一被招募來的人毫不知情地上了城樓,卻是在抵禦爬上來的敵人之時,受不了他們那種拼死的樣子而嚇的手足無措的話,那樣一來非常有可能讓他們拖累別的人。畢竟這些扶桑士兵的作戰方式就連着城樓上受過訓練的正規士兵也有許多受不了,更何況是這些有許多人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血腥場面的老百姓呢!
不過張凡這麼做也只是爲了以防萬一,他倒是沒有一點貶低這些百姓的意思。畢竟,防守國土、抵禦外敵這是國家和軍隊的事情,老百姓只要讓他們能夠平平安安地生活就行了。若當真是像韃靼或者是扶桑那樣全民皆兵的話,那就說明這個國家有問題了。
有了許多被招募來的百姓的幫忙,城樓上守軍的壓力頓時降低了不少。畢竟城下的扶桑大軍豎起來的攻城長梯不過只有十餘架。相比起城樓上幾百人的守軍和前來支援的百姓,還有那時刻不停地往下面砸去的大石頭來說,城上的守衛可謂是牢固非常的。幾百人應付一波只有十餘人的攻擊來說,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是,下面正在攻城的扶桑將領和士兵又不是傻子,他們自然是知道這個情況的。若以,如今長梯上有人在向上爬,而下面的人在一直不停地向着城樓上射出箭支,妨礙城樓上的守軍。只不過,他們這種做法的後果就是,時不時會有他們的自己人被他們自己的箭支射中,然後慘叫着掉了下去。
不過這種誤傷畢竟只是少數,畢竟長梯的數目就那麼十餘條。而城樓上面防守的人,不管是招募來的百姓,還是那些守軍,不時就會有人中箭倒地。有倒黴的,被箭支射中心臟和頭那是立刻就嚥氣了;若是被射中了身上,再加上扶桑士兵所用的箭支極重,卻是要掙扎很長時間纔會死去,別提有多痛苦了;而那些被射中了四肢的人,一個個是躺在地上,捂着傷口慘叫,卻又不敢動。
“快點快點,你們兩個。”將領的聲音再一次想起,這一次他是對着兩個被嚇的有些腳軟的百姓說的,“你們兩個要是不能幫着殺敵,那就給我幫忙把受了傷的人擡到城樓下面去。城樓線面有郎中等在那裡,去讓那些郎中治療他們的傷勢。”
讓郎中等在城樓下面,隨時給那些受了傷的人治療,這一個方法也是張凡提出來的。他回到大明朝之後,雖然時間不長,也跟着軍隊出去過幾次,打過幾次仗。這個時候,大明的軍隊中並不是沒有隨軍的郎中,而是這些所謂的郎中也不過是一些士兵而已,只是經過了一些簡單的訓練。處理外傷倒是可以,但是也只不過是一些輕傷,處理的也非常簡單,一般就是用火燙,用布包,那些太過嚴重的傷他們不會過問的,也治不好。
當時張凡讓人去招募城中的郎中,讓他們等在城下。他手下的人一聽就知道張凡的用意,是爲了即使救治傷員,但是他們當時都規勸張凡,畢竟這些中醫郎中治起病來都是慢悠悠的,對於戰場這種隨時隨地都有人受傷的地方來說,根本無濟於事。而且要是有人受了致命傷,不是馬上死亡就是掙扎好久,畢竟這個時代有很多傷是大夫治不了的。
不過張凡也並非是獨斷專行,他是有要求的。他只要那些對於治療外傷比較拿手的郎中,而且速度越快的越好,並且還讓他們帶足藥品,讓手下人告訴他們,等會要優先治療那些傷勢比較重的人,起碼要保住他們的性命。
“大人,敵軍終於退下去了。”樑超高興地喊道。
“什麼?”張凡聽到樑超的這句話,顯示一愣,接着,心中便升起了一種復活般的高興。他快步走到城樓邊上,朝下面看去,“當真退下去了?”
由於城下的扶桑大軍正在向後退去,張凡前面的手下也滅有阻攔他。
“莫非是王喜亮在扶桑找到了什麼人?”張凡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件事情,不過他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可能啊,這王喜亮前往扶桑不過七八日的時間,光是他到得扶桑那就要用去四五日的時間。就算他剛下船就找到了那人,那人舉兵對付足利義昭。可是這消息傳到這裡也要用去五六日的時間啊!”
“大人,這敵人退去的實在是有些怪異。”一旁的王猛看着城下正在逐漸收攏陣型的敵軍,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說道,“剛纔他們的攻勢真猛,靠着那一陣不惜射中自己人的箭雨,再加上我們這裡雖然比剛纔是多了許多人幫忙,但是畢竟是百姓,比不上訓練有素的士兵。剛纔他們險些就要攻上來了,卻是爲何會突然之間撤軍,這裡面必然有什麼問題。”
王猛的一番話說的很是有理,張凡心裡面也是清楚的很。剛纔他還是如先前一樣坐在主帥位子上一動不動,其實他心裡緊張的很。就在剛纔的那一瞬間,他都已經做好了連他自己都要上前去和敵人拼刀子的覺悟。
如今這敵人大軍就這麼突然退去了,老實說他心裡面着實是鬆了一口氣。但是如今心中平靜下來之後,再加上聽了剛纔王猛的話,張凡也是回過神來,仔細一想,這裡面倒真是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向外望去,隱約可以看到扶桑大軍陣中有幾個騎着馬的人在揮手,不知在做什麼。
張凡正在納悶,一旁的王猛卻是一把將他按倒在地上,整個身子都壓在了張凡身上,高聲喊着:“小心!”
張凡只聽到這兩個字,緊接着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