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喉嚨的劣質白酒喝下去，舒爽的哈出一口酒氣。
村支書叫王躍進，卻眉頭皺道：“脫貧攻堅的任務還很重啊。”
這些村民的覺悟太低了，農村信用社的信貸員，都跑他們鄉上好幾次了。
今年的助農貸款發放，據說是3000萬，利息都不要，家家戶戶都可以申請。
可是沒人貸。
次次開大會，次次都在強調，一定要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由村委作保，讓他們放心貸，大膽貸。
自己也挨家挨戶，上門作工作。
他身上甚至有二十戶的任務。
貸款金額力度非常大，無息，無期，一萬到三萬。
眼看到冬季育苗的時間了。
整個村兒都跑遍了，只貸出去五戶。
成了越窮的戶，越不敢貸。
村長說道：“王支書，參加革命工作你比我早，這會議精神我咋吃不透呢。”
“有啥吃不透的，我說行，肯定行，你不看看隔壁村兒，去年就搞聯產了，你看別人的果園搞得多紅火。”
今天這頓小酒，也不是平白無故喝的。
三個村委幹部湊在一起，也算私下開個小會。
要搞生產隊聯名承包。
村委牽頭，帶領農戶貸款，集中管理，把剩下的15戶，二三十萬一起貸下來，把小夏灣那片山頭建成一個新型現代化的果園。
這可是個冒險的事。
村委副主任小心的說道：“這事兒要幹，我覺得也可以幹，但上面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有政策嗎？”
村支書王躍進說道：“這咋可能有具體的政策，全國上下都在摸着石頭過河，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跟你們說，過了這個坎兒，可就沒那個店了。”
副主任還是不放心。
說白了自己家裡，也是一窮二白，幾間瓦房。
“萬一整砸了呢？這款還不上，怕得坐牢吧？”
這意見是村支書提出來的，要是真的搞砸了，自己肯定要佔大頭。
本來是下了決心的，可被人這樣一說，又有點動搖了。
村長也說道：“對呀，上面也沒個政策，汪局長到底和你咋說的，你老支支吾吾的，咱們幾個老兄弟，你可給個準信兒啊。”
村支書點了根菸，深吸一口，沒有說話。
這咋可能有準信兒呢？
紅頭文件，一天不下來，就誰也不敢先把話說死了。
汪局長對自己，可算是瘋狂暗示了。
全國十幾個農林示範區，別人山東，安徽那邊，早就這樣搞了。
而且搞出了成績。
今年汶川還評上了優秀示範區，要是不學習別人的先進經驗。
搞不好就被別人趕超上了。
上面的官員，正是出政績的時候。
自己咋可能在這方面給人掉鏈子。
這個事情要是辦不好，自己的路也就走到頭了。
想更進一步，是再無可能。
他是下放來的幹部。
還很年輕。
憋着股勁，趁着政策紅利，還有野心。
臨退休時，能混上個副處級，這輩子就沒遺憾了。
末了把菸頭一掐：“前怕狼，後怕虎的，那算什麼事兒，搞，就這樣搞，出了事兒我一力承擔，這事兒就這樣說定了，明天就開村委會協調。”
村長和副主任鬆了一口氣，連敬幾杯：“就是嘛，只要王支書一句話，咱們怎麼可能不跟上的，咱們兩個老兄弟，也是豁出去了，全力支持你，我家第一個貸，三萬。”
第二天一大早，范陽就把幾人叫了起來。
照例吃過早飯，便帶着幾人準備下鄉。
來都來了，咋都要去看一下本地的果農，到底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路過老劉的糖酒鋪時，把車停下，進去打了個招呼。
老劉聽說范陽等人，要下鄉。
小聲說道：“你們該不是打算下鄉去收吧？”
“怎麼，不可以嗎？”范陽問道。
老劉說道：“也不是不行，可沒那個必要吧，你們要是到鎮上，價格差別不大，這兩年剛剛火起來，那些大公司利潤都看得很低，像那個茂源的張經理，我就聽人說過，一來就宣佈投資五百萬，到處都設了點，即便跑到村裡也不行，別人跟好多個村都簽了協議的，你們去，別人不會賣給你啊。”
五百萬？這種地方上招商引資來的，不提供貸款，誰會鳥你？
這五百萬的資金，搞不好一半都是貸的。
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
但他也志不在此。
明年把皮鞋廠的規模搞起來，到時候趁着東風，直接把廠子搬到成都。
最多三年，范陽有信心把產值搞到上億。
“不會了，我們這點量，下鄉也是多此一舉，就是去看看而已。”范陽說道。
老劉也是看大軍的面子，想了下說道：“聯繫鄉公所，多半行不通，你們要是真想再便宜的話，只有聯繫散戶的果農，但我勸你們別走這彎路了，現在鄉下的散戶，競爭也挺激烈的，常常有人走家串戶的收果子，有時候還搶得打架，反正小心一點了，這大山旮旯的，出了什麼事兒，吃虧不划算。”
“呵呵謝謝了，就是去看看。”
也不再理會老劉，自己四個人，也不至於出什麼事。
他還真不是爲了壓價去的。
就單純的過去看看。
出了城，攔了幾個路人，問了下路，一路開到映秀鎮。
成都到汶川，走的317川藏北線，一路上只偶爾看到點蘋果樹。
採摘的農民也不多。
而到了鄉間公路，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豐收的季節。
汶川引種的長富系列，非常成功。
第一次看到蘋果成熟的人，大多會感覺到震驚。
像梨子類之，這種個頭較大的水果，它掛果是有距離的，隔幾片樹葉掛一個，一根樹枝也就掛個三五幾個。
這才符合規律。
像西瓜這種大型果，一根藤蔓好幾米長，就結一個果。
而蘋果不一樣。
它是一串一串的。
就像李子，櫻桃一樣，一根枝條上紅彤彤的一串，壓得枝頭都彎了。
七八皮樹葉，就能擠下十幾個果子。
稍微大一點的樹枝，就能裝滿一籮筐。
給人感覺上去踹一腳樹幹，就能收穫一地的蘋果。
上去撿就完了。
就連趙光明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壯觀的水果。
“好傢伙，這什麼品種，比我家李子樹結的還多？”
“紅富士啊，曰本品種，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