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未來

“我們現在怎麼辦?”安寧靜靜坐了一會,覺得自己心裡那種激盪的感覺基本已經平息了,這纔開口。

雷克斯單手操縱着飛船,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想回地球?”

“當然。”安寧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問,“我要回去找杜叔。還有費爾。”

雷克斯又沉默了片刻:“你覺得,找到了這兩個人,你就能扳倒治療師派系了?”

“難道不能?”安寧有些驚訝,“他們都是鐵的證據!”

“鐵的證據……”雷克斯笑了一下,“杜老先生已經精神分裂了,你能證明什麼?”

“精神力被強行割裂而造成的精神分裂……”

雷克斯打斷他:“誰來鑑定?能夠對精神力傷害作出鑑定的只有治療師。”

“還有費爾,如果他能出來作證——”

“如果?安寧,你把希望寄託在一個‘如果’上,有多大把握?”

安寧緊咬住了嘴脣,半天才說:“難道照你的意思,這些線索都是沒有用的?”

“至少現在沒有用。”雷克斯沒有看他,只是把夾着煙的左手伸過來搭在他肩上,“安寧,你要知道,現在是戰時,而治療師對這場戰爭仍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這種時候,如果你想把治療師連根掀起,那也等於在傷害人類。”

安寧猛地把他的手甩下去:“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安家受到的傷害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嗎?失去安家,對人類就沒有任何損失是嗎?”

雷克斯重新把手搭回他肩上,巧妙地用力將他按回座位上:“有,但是這種傷害已經過去了。而且,安家絕大多數機甲生產和研究場所仍在正常運轉,除了不能得到生物機甲和那種特殊能源之外,事實上對目前的戰爭並沒有損失。”

安寧再也聽不下去,猛地再次甩掉雷克斯的手,站起來衝着他大喊:“沒有損失嗎?你說沒有損失嗎?如果生物機甲得到普遍應用,如果我們能找到那種特殊能源,如果聯邦軍隊有三分之一的精銳戰士能夠配備你那種機甲,你覺得戰爭還需要持續多久?這叫沒有損失嗎?”

雷克斯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呲了呲牙:“你嗓門夠大的。沒錯,這就是沒有損失。所謂損失,是針對目前情況來說的,沒有人知道這批未面世的生物機甲有多強大,所以即使沒有,戰爭仍舊會這樣打下去。而我們這些知道內情的人會說,我們失去了更好的機會,僅此而已。至少對公衆來說,治療師比未應用的生物機甲更重要。”

安寧胸膛起伏。他很想反駁,但是無從開口。雷克斯說得尖銳刻薄,但卻是事實。最重要的是,安家雖然倒了,但機甲生產沒有停,幾乎是全部都被政府接管,並不影響前線的供應。而治療師不同,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扳倒治療師派系,對蟲族干擾波的治療絕對要受到影響。權衡利弊,至少在目前戰爭形勢緊張的時候,沒有人會爲了安家去支持扳倒治療師。因爲如果一旦內訌起來,受損的只是人類。

雷克斯坐在那裡,表面上看起來悠閒,其實已經有些緊張地悄悄按住了手腕皮下的空間鈕,預備着應付安寧隨時會突然爆發的精神力。但是過了很久都沒有什麼動靜,安寧只是慢慢地坐了下來,眼神有些空洞,表情卻很鎮定。雷克斯看着他,心裡慢慢生起一種類似痠軟微疼的感覺,捻熄了手裡的煙,伸手過去摟住他的肩,由衷地說:“安寧,你是個男人。”

安寧苦笑了一下,低聲說:“男人?連父親和哥哥的仇都報不了,我算什麼男人?”

雷克斯用力摟了他一下:“不,不是報不了,而是現在要忍耐。將來,等戰爭結束了,我會跟你一起。”

安寧微微擡起眼睛看着他。雷克斯的眼睛是深灰色的,如同鋼鐵一般,透着金屬的冷光。尤其是含着殺氣的時候,看上去便是掛着冰棱的金屬,能一直寒到人心裡去。可是這雙眼睛現在是柔和的灰色,像天然的棉纖絨布一樣,似乎能輕輕觸摸到人心裡。這顏色甚至是太溫柔得過了頭,以至於安寧有種錯覺,恍惚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是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思並且在包容着……

一聲低微的呻吟打破了駕駛艙裡溫柔到幾乎凝固的氣氛,安寧猛一回頭,躺在地板上的梅林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下一秒雷克斯已經把他按在駕駛座上,飛船的操縱桿往他手裡一塞,自己撲到了梅林身邊:“梅林?你醒了?”

梅林眼神茫然,像是昏睡太久的人,醒來都有點呆呆的樣子,過了幾秒鐘眼神才聚焦起來:“雷?這是——哪裡?”

“還在飛船上,我們逃出來了,沒事了。”雷克斯握住梅林一隻手,輕輕撫摸他又髒又亂的捲髮,聲音溫柔,“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清醒嗎?”

梅林試圖坐起來,但是沒成功:“很……困……沒什麼力氣。這是飛船上嗎?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有人在追捕我們嗎?那些蟲子已經甩掉了?”

“是的,已經甩掉了。我們現在很安全,也沒有人追捕,你放心吧。如果困的話,你就再睡一會。之前你受到蟲族干擾波的傷害,可能是因爲這個才覺得困……”雷克斯一邊說,一邊轉眼來看安寧。梅林隨着他轉過視線,看了安寧幾秒鐘,微微眯起眼睛:“這是——好像曾經見過?”

安寧坐在駕駛座上沒動,甚至目光都沒有轉一下,但是他能感覺到梅林的精神力場起了細微的變化,振動變得尖銳了起來,帶着點防備。雷克斯把他的頭髮往後理一下:“這是安然的弟弟,安家的小兒子,安寧。”

“不——”梅林皺起眉,“我見過他,在——沙星上的訓練營裡,你當時——”

“你被幹擾波傷到了,是安寧幫你做了精神治療。”

梅林兩道秀長的眉毛輕輕一揚:“他是精神力者?安家有精神力天賦嗎?”

雷克斯有點頭疼地摸摸他的頭髮:“這不重要吧?我是說他是安然的弟弟。好了,你再休息一會吧,我得考慮一下咱們去哪裡比較好。”

梅林的精神其實仍舊非常疲勞,強撐着問:“難道不回去?”

雷克斯苦笑了一下:“當然回去,不過我還要考慮一些事情,你休息吧,乖,休息吧。”

梅林的眼睛閉上,手還抓着雷克斯的手,安寧感覺到他的精神力場很快平靜下來,又陷入了深眠。看來蟲族干擾波對他的傷害確實很大,精神力梳理只能使他的精神力場通暢,但消耗的能量卻需要一點點地才能恢復回來。

雷克斯耐心地等到梅林睡着了,抓着自己的手指漸漸放鬆,才輕輕抽出手走回來:“他這樣——會有什麼後遺症嗎?”

安寧搖搖頭:“我不清楚。”他不是治療師,連給梅林梳理精神力場都是試探着在做,梅林醒來之前他曾經還擔心過,萬一梅林就此沉睡再也不醒,他該怎麼辦……

雷克斯出了會神,笑了笑:“嗯,我問多了,你也沒有經驗。”

安寧沒有接這個話題,反問道:“剛纔秘書官說你們要回去,回哪裡?”

雷克斯沉默了幾秒鐘:“回索克斯家族。梅林想要自由。”

“想要自由爲什麼反而要回去?”安寧有些不解,“因爲需要索克斯家族的許可嗎?”

雷克斯沉默着,抽了一支菸點上,吸了一口才慢慢地說:“因爲我是索克斯家族的私生子。我的父親,也是凱撒的父親——達倫?索克斯上將,我是他的兒子,從年齡上來,我是索克斯家族這一代的長子。我的名字應該叫雷恩?索克斯,不過,在我母親把我送到索克斯家族的時候,她就已經同意放棄索克斯這個姓氏,我就只有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其實是本名的簡聯形式——雷克斯。”

“你是達倫上將的兒子?是,是凱撒少將的哥哥?”安寧難以相信,“可是你跟他一點都不像……”

雷克斯失聲笑了出來:“凱撒長得像他母親。至於達倫上將,嗯,基本上很少人能見過他,如果你見過他,就會知道我跟他很像。而凱撒繼承了他母親的那種高貴和美貌,基本上在他的臉上找不到達倫上將的痕跡,甚至弗雷都比他更像達倫上將的兒子。”

“但是——”安寧猛然想起雷克斯說過的話,“既然你是達倫上將的兒子,爲什麼你在索克斯家族裡會呆不下去?”

雷克斯又笑了,伸手摸摸安寧的頭:“你真是在幸福家庭里長大的寶貝,永遠不會明白一個大家族的矛盾。我是達倫上將的私生子,私生子,明白嗎?你知道達倫上將的夫人嗎?”

安寧的記憶有點模糊,他記得報紙上曾經報道過,達倫上將娶了一位出身名門的妻子,但他那時候並不關心這些。班上的女生倒是時常討論這些貴婦人的穿着、飾品、乘坐的飛行器之類,但是男生多半是在討論她們的丈夫曾經殺死過多少蟲族。

雷克斯抽着煙,微笑:“達倫上將的妻子,是個從外表來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女人,優雅、大方、高貴、美貌……你用多少詞來形容她都不爲過;她又是個體貼的妻子,溫柔的母親,只要是她所喜愛的,都會得到她最細緻的關心。還有她的家族,是有古老血統的豪門,其來歷可以上溯到人類還沒有衝出地球在其它星球上定居的時代,即使在現在,他們雖然保持低調,但仍舊有自己的勢力。當年達倫上將的父親爲他訂下了這門親事,當他們訂婚的時候,所有的報紙都用‘天作之合’來做了標題。可惜,就在他們結婚之前,達倫上將遇到了另一個女人。”

安寧脫口而出:“他遇到了你的母親?”

雷克斯的微笑裡帶上了驕傲:“是的,我的母親。她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容貌也只能算中上,在外人眼裡,無論哪一方面,她都不能與達倫上將那位出身名門的未婚妻相提並論。”

安寧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各種浪漫的情節,忍不住說:“可是達倫上將愛上了她,對嗎?”

雷克斯哈哈大笑起來:“你太浪漫了,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灰姑娘的故事呢?不,是我母親愛上了達倫上將,而達倫上將對她——嗯,只是順便接受了而已。”

安寧愣了:“可是……”

“可是什麼?”雷克斯斜睨着他,“寶貝,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情,不要去相信天差地別的兩個人突然就會愛得死去活來,如果他們不能相互理解,那麼就不可能有愛情。我母親確實深愛過達倫將軍,這只是因爲達倫將軍在她心目中是個英雄,與其說她愛達倫,不如說她崇拜英雄。而達倫將軍……向他表白過的女人成千上萬,願意獻身的不計其數,老實說在這些豪門子弟當中,他已經算是很潔身自好的了。不過麼,是男人總有那麼點糊塗的時候,具體當時是個什麼情況我不太清楚,因爲我母親從來不願意談這件事,總之她是有了孩子了。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本來微乎其微,因爲索克斯家族對子弟的教育裡包括了血統不得隨便外流這一條,說白了,索克斯家族不允許隨便什麼樣的女人都能生下姓索克斯的孩子。所以達倫將軍有過的女人不少,可是懷孕的只有我母親一個人。”

安寧聽得張口結舌。他本來以爲會聽到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達倫上將在婚禮前夕遇到了自己的真愛,決定反抗自己的家族未果,之後女孩決心放棄,只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什麼什麼的,卻萬萬沒想到雷克斯講出來的居然是個殘酷的現實。他的表情逗得雷克斯哈哈大笑:“寶貝,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呢?知道我最佩服我母親的是什麼嗎?就是當她發現自己愛錯了人的時候,毅然停止了這個錯誤。她沒有呼天搶地地去挽留,沒有利用孩子去博取同情或者爭取利益,她只是把我送回了索克斯家族,然後轉身就走了。”

安寧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一個母親,把年幼的兒子送進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開,這……

“她是爲我好。”雷克斯又抽了口煙,吐出一道煙霧,就在他臉前面擴散開來,使得他的臉有些模糊,“她始終還只是個普通人,不能想像大家族裡的矛盾和危機。她認爲把我送回到父親身邊是最好的,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將來有更多出人頭地的機會……她是個好母親,我知道。回到達倫上將身邊的時候我已經七歲,什麼事情我都記得,包括我母親是如何愛我的……她沒有做錯什麼。”

“但是索克斯家族不允許你存在是嗎?”安寧小心翼翼地問,“難道達倫上將也不保護你嗎?”

“哦不,如果沒有他的保護我早就死定了,但他只是索克斯家族的一分子,並不能左右整個家族,所以他的保護也並不完全可靠,我必須證明自己有活着的價值,否則就可能死。”雷克斯露出回憶的表情,“我從十五歲進軍校,一直到二十二歲,我所受的訓練是最嚴格的。開始我不知道,直到一次訓練中我中了一槍,打在肩膀上,我才發現原來這訓練是實彈的。”

安寧倒吸了口氣。爲了防止傷亡,軍校的訓練,除了專門的射擊練習之外都採用空彈或電子模擬彈訓練,實彈訓練稍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的!

雷克斯低頭抽菸:“就從那一次之後,我發現,不努力,只有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非常沉默陰鬱,也就是在那時候我認識了你二哥,我得說,多虧了他,我纔沒變成個滿心復仇的陰暗人物。你們安家人有些地方是一樣的,就是不喜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只想做自己感興趣的事,還想讓身邊的人都跟着一塊高興……嗯,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你們安家越來越不適合從政,最後纔會——抱歉,我說得太直接了,但事實就是如此。你的兩個哥哥都是天才,但是他們都不懂政治;還有你的父親,我沒見過他,只是聽安然說過,與其說他是個商人,不如說他是個儒者,可能他有經商的頭腦,但他不知道如何對付政治。本來,憑藉着你們與聯邦千絲萬縷的經濟關係,應該沒有人敢隨便撼動你們的地位,可是——”他擡手又摸了摸安寧的頭髮,“你好像沒他們那麼有天賦的頭腦,但你很刻苦,不過,你也不是做政治家的料子。我也不是。可治療師派系裡有不少出色的政客,所以安寧,安家想要東山再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我明白。”

“首先,我們得找到那批機甲和那種能源,縮短戰爭時間,把勝利的把握捏在手裡的時候,治療師的地位才能夠被動搖;其次,要給治療師一個正確的位置,既要把他們拉下神座,也要摘掉魔化他們的面具,神化使他們自傲,魔化卻使他們必須爲了自己的利益靠在一起。安寧,我們得分化開整個治療師派系,才能夠把他們連根拔起。並且我們不能把所有的治療師都一棍子打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就進入收尾階段了。這故事不會太長,因爲戰爭還要持續很久,不會出現把整個治療師派系都打翻,然後安家重建,應該是個類開放式結局,把幾個主要人物解決掉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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