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狠活（上）
“老闆，陸承軒是XX集團原人事副總監。”
“哦，那正好，明天開始，陸總就是我們碧樹健康的人事總監。不過我多問一句哈，陸總是因爲什麼原因，離開原公司的？”
“運氣不好，應該來說，是我們整個集團運氣不好。前幾年不是阿三那邊搞印度製造嘛，我們集團這邊啊，決策上就有點激進，就去阿三那邊建廠了。然後去年莫迪連任後，就被罰了一筆款，另外還有阿三那邊的甲方耍賴，有兩筆比較大的貨款，一直拖着沒結。拖着拖着，我們集團的資金鍊就斷了，目前正在搞破產重組。集團一部分人呢，就……”
“哦~~~”寧畢書恍然點頭，“陸總不要難過，非戰之罪，都是天意。那這位……”
到了包廂，寧畢書這纔對展昭帶來的人展開面試。
但說是面試，寧畢書壓根兒也不問他們任何“專業”的問題。
畢竟他自己心裡清楚，就他這麼個長期混跡中低層崗位的角色，即便現在坐在老闆的位置上，但在“專業”領域裡，牛逼也不可能有這羣老油條吹得溜。
於是乾脆就瞎聊。
也任由展昭當酒桌主持人，挨個道來：“這位是江瑞明，我高中同桌，英國皇家XX大學碩士，本科是XX經貿。”
寧畢書一聽是業內著名的提籃橋預備班，立馬問道：“那江總離職是因爲……”
“唉，慚愧啊……”江瑞明惆悵一嘆，“我們老闆進去了，是我沒能保住他。”
“誒，話不能這麼說，你老闆進去了，你卻沒有進去，足見江總你遵紀守法啊！”
“也不是這樣，主要是我們老闆做生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跟財務方面的關係倒是不大。”
“哦……”寧畢書沉默兩秒，忽然轉頭問另一箇中年婦女，“這位姐姐，也是財務？”
“不是，我是市場運營崗位的。寧總，我叫林知嵐，我是從大廠出來的，是生孩子被優化了。之前X廠有個遊戲項目，叫XXX的，就是我負責運營的。不知道您聽沒聽說過。”
寧畢書正色道：“完全沒有。”
林知嵐：“……”
“不過不要緊。”寧畢書安慰道，“市場運營說到底就是騙用戶進來殺，現在我們的項目，具體該怎麼騙，騙哪些人，用什麼方法，資金和技術方面的支持，我全都已經準備好了。
你只需要負責執行我的計劃就行，你就把自己當作一個工具人，聽我的話、跟我走，項目的結果和成績不需要你來負責，我個人負全責。當然前提是，你對我的計劃，要百分之百地，落實執行貫徹到位。林總，能做到嗎？”
“寧總你放心，我以我老公的生命發誓……”
“也不至於這麼狠毒……那這位……？”
“寧總，他叫周延澤，以前在外面的機關單位上班，後來自己出來創業。大前年外頭有個地方銀行遇上擠兌，他剛好跟那個銀行有資金業務往來，就被抽貸了。”展昭指着一個略顯頹喪的中年帥哥說道，“延澤剛剛離了婚，現在是孤家寡人。”
“大哥，讓你介紹我的工作履歷，你講這些沒用的幹嘛……”
周延澤哭笑不得地看看展昭，然後對寧畢書笑道，“寧總，我確實是在經營方面，能力有所欠缺，不過管個攤子，保證隊伍的日常運轉秩序，這方面還是有經驗的。”
“那就……辦公室主任？”寧畢書笑着看看左右。
陸承軒道：“一般叫總經理。”
“行，那就總經理。”寧畢書很爽快，無非就是給個名頭，隨即就對周延澤道，“那麼周總，咱們碧樹健康的日常管理框架，你這幾天受累，抓緊給個書面文件出來。事怎麼辦，人怎麼招，錢怎麼給，你跟陸總、江總和林總商量着來，還有具體跑腿的行政……”
“我！我！”
“我可以！”
寧畢書冷不丁地，一口氣就扔出了人事、財務、市場和總經理四頂帽子，桌上剩下四個人的反應不慢，立馬就有兩個大姐大喊起來。
寧畢書轉頭看看展昭。
展昭一臉爲難。
寧畢書道：“別磨蹭，先定個人下來，以後看情況再調整。”
“那就顧清璇吧。”展昭指了個長得更漂亮的。
寧畢書朝那36歲老大姐看去，顧清璇頗有幾分穆善明的味道，笑道：“顧清璇，顧總，你以前是幹行政的？”
“對。”顧清璇點點頭，“我以前真是辦公室主任，在國企上班。”
“怎麼出來的？”
“嗯……個人原因。”
“好，什麼原因我不管，明天開始，你去XX大廈，跟一個叫馬超的小夥子，把辦公室的裝修盯好。另外周總這邊有什麼需要的，你隨時配合。
江總明天入職後，讓陸總抓緊招會計和出納，咱們公司現在什麼都不缺，就是錢的事情，各種採購、報銷、轉賬的活兒，總不能讓我親自幹。”
寧畢書邊說邊環顧四周，顧清璇、江瑞明、周延澤、陸承軒和林知嵐幾個人紛紛點頭。
還有剩下三個，寧畢書又對剛剛被展昭放棄的那個中年大姐道：“這位明天開始，負責聯繫線下門店，咱們市場這塊，線上線下都有大量的工作，以後線上的就歸市場運營部管，林總負責；線下這塊，就由……”寧畢書指了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大姐。
大姐不急不惱，面帶微笑。
展昭道：“徐若瑾。”
“好，徐總。”寧畢書看着徐若瑾，一瞧就知道這笑眯眯的微胖大姐性格穩定，說道，“線下就叫市場管理部，因爲我們是需要大量的線下門店，來支持我們的項目的。目前我們是一家門店都沒有，明天開始，徐總可以去找一些健身房，問一問沒有合作的意向。
具體怎麼個合作法，你也可以想一想。要是短期內沒有，我們就先自己搭建。最起碼，先有個一家。或者乾脆一點，明天我們直接去盤一家下來，第一家自營。”
徐若瑾馬上問道：“有什麼選址方面的需要，或者裝修、器材，各方面整體成本的要求嗎？”
寧畢書道：“地方儘量大，器材不用太多，地點無所謂，首先就是要有個地方。說起來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個方向，就是我家小區裡頭，王府錦繡嘉園，現在空着好多門面。你可以直接在我家小區那面先弄一個，後續別的方面，我們到時候再說。先走出第一步，趕時間。”
“好。”徐若瑾點點頭。
寧畢書說完，又望向剩下最後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
展昭先介紹道：“老闆，這是沈俊哲，這個美女叫葉朝彤。”
寧畢書笑着先問沈俊哲：“沈總還有什麼想補充的嗎？”
沈俊哲是個地中海，一張國字臉，眼神明亮，彷彿很正氣，可隱隱又顯出幾分兇相，是普通人基本不敢盯着看的類型。也不知是什麼樣的985，能教出這種面相的學生來。
不過寧畢書當然可以直勾勾地看。
因爲寧畢書身邊坐着面相更狠的趙虎。
所以寧總完全無所畏懼。
“補充的話……沒什麼好補充了。”沈俊哲笑着搖了搖頭，“我就是有點好奇，寧總你這個健康項目，到底是想經營什麼？”
寧畢書道：“哦，很簡單，就是先喊一羣人過來，到我們的健身房充個值，我們跟他們承諾，減一斤肉收一百塊，一年之內，減不掉就全額退款。”
沈俊哲馬上接道：“就是一斤肉十塊錢，充一百塊，減十斤，減不掉直接退一百塊？還是減掉一斤，剩下九斤肉，退還九十塊？” 寧畢書道：“退九十塊。”
沈俊哲道：“那就是賺兩部分錢，一部分是服務費，另一部分是一年集資的利息。”
“對。”寧畢書點點頭。
沈俊哲又說：“所以寧總的想法，是做一個規模效應出來。”
“對。”寧畢書道。
沈俊哲道：“所以現在的問題，第一是人從哪兒來，第二是市場到底願意給多少錢，人均能承受一斤肉多少錢的成本。第三就這塊業務轉起來後，資金斷鏈的潛在風險有哪些。”
寧畢書想了下，點頭道：“對。”
沈俊哲還想繼續說，卻被寧畢書打斷：“第一人從哪兒來，也就是客戶的問題，這個交給我來辦，市場部從中配合，這塊是我的任務，我會想辦法。
第二人均能承受一斤肉多少錢，你的意思是，市場願意爲每斤肉花多少錢，這需要市場運營部門先去調查，但是調查需要時間，我現在可以先定個價，先讓項目運轉起來是第一位。我定價六十六元一斤，十斤就是六百六。
因爲花錢減肥，本來就是中產家庭纔會乾的事，這個價格對一二線城市的普通居民來說，絕對算不上高，對年輕羣體來說，一年666元，其中還包含減肥失敗退還的，大學生和剛工作的年輕人基本也應該可以接受。如果市場反應不行，我們還可以靈活調整。”
沈俊哲微微點頭。
寧畢書繼續道：“最後就是第三個問題，資金的問題。資金方面，我們目前需要考慮的，僅僅只是前期投入的成本，以及中間運營的大頭支出，主要就是人工，就是工資。
這一塊……江總你做個簡單的成本風險報告，我估計應該問題不大。因爲投入早晚是有上限的，但是我們的服務羣體規模，幾乎可以視爲能無限增長。
因爲年輕人一批接着一批長大，胖子一批接着一批產生，現在國內的整體收入水平和整體肥胖水平都是上升趨勢，樂觀地看，韭菜永遠也割不完。
只要規模達到一定程度，我們的年吸儲利息，就能覆蓋絕大部分的支出。目前國內中青年肥胖率已經高於20%，在15歲到45歲這個區間內，我們哪怕按老齡化情況下，這個年齡段只有三億人口，20%也是1500萬人。這1500萬人裡頭，我們只需要爭取到十分之一，我們就有150萬的用戶。而現實情況，我認爲我們的用戶數量，絕對是要遠大於這個數的。”
“按照人均減肥十斤，也就是人均充值666塊，150萬人，就是……”
寧畢書拿起手機，按了按。
不等他按完，桌上好幾個人就先喊了出來。
“九億九千萬。”
“十個億。”
沈俊哲也低着頭，在手機上打字。
就在寧畢書想繼續講的時候，他忽然又插嘴道：“deepseek分析，國內15歲到45歲的人口，大概有5.7億，另外45歲以上想減肥的人，應該也是有的，我們可以湊個整，樂觀按6億來計算。衛X委提供的肥胖率數據是28%，我們保守按25%來算，潛在的用戶人數，應該有1.5億人。然後既然要做大，年10%的用戶率，這個追求有點低了，我們應該按20%來算，就是3000萬人。3000萬人，人均666元……”
“兩百億。”被展昭喊作美女，但並不是什麼美女的葉朝彤，眼皮微微一擡，然後對寧畢書道，“寧總，既然都集資了，200億的目標，應該是起碼的。一年就當是的4個點的利息，也不過就八個億而已。我們按兩萬名員工計算，一年人均才四萬。月薪三千。只能說是基礎線。再加一點別的，利息就遠遠不夠覆蓋支出。那利潤哪裡來呢？”
沈俊哲接道：“是啊，認真計算起來，這個模式，只能說是個美好的願景。而且萬一用戶規模無法形成，或者用戶規模突然下降，資金鍊很容易一下子就斷了。”
這話一落下，餐桌上十來號人，立馬全都齊刷刷，看向了寧畢書。
穆善明也轉頭，看寧畢書的眼神，明顯有幾分複雜。
寧畢書固然膽大包天又有錢，而且在牀上也讓她萬分滿意，這些特質全都很吸引她。
甚至可以說，讓她欲罷不能。
可現在，被專業人員一戳，他在能力方面的某些短板，似乎就暴露出來。
梭哈股市，一夜暴富，這種好運，基本上不可能有第二回的。
男人是不是強大，歸根結底，還是要看硬橋硬馬的真本事。而穆善明心底裡頭，對寧畢書最不滿意，或者說最瞧不上的，恐怕也就是這點了。
穆善明從來就沒覺得，寧畢書是什麼頂有本事的男人。
他頂多是頂她的時候本錢不小……
包廂裡一片安靜。
這一刻，好像不像是來求職的。
反倒有點像本地失業精英們，突然也想掂量掂量老闆的成色。
連帶着趙虎和展昭的目光，在現場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寧畢書安靜片刻，忽然笑了。
“你們要把思路放開啊。”
“都走到這一步了，還不能再往前多走一步嗎？”
寧畢書從趙虎手裡，拿過一根菸。
他並不會抽菸，但此時此刻，忽然就很想吸一口。
趙虎馬上給寧畢書點上。
寧畢書放進嘴裡，微微一吸，不過肺地吐出一口飄散的氣。
穆善明輕輕咳嗽了一聲。
寧畢書緩緩說道：“3000萬用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是呢，利潤本身，也不一定非要從利息上死摳。比方國內現在的20歲到25歲人口，也就是大學生和剛畢業的，這個羣體裡的胖子和窮鬼，重迭程度非常大，如果我們能在減肥上，增加社交屬性，吸引他們來參與我們的全額退款減重計劃，我們就能有將近1000萬的想減肥卻沒錢的用戶。針對這部分用戶，我們先借給他們666塊，1000萬人，就是60個億。”
沈俊哲立馬問：“我們上哪兒借60個億給他們？”
寧畢書笑着反問：“沈總，這60個億，對我們來說，是真的錢嗎？”
沈俊哲聞言一頓。
旋即下一秒，滿桌人驟然臉色大變。
一片驚呼。
“我草！”
“這踏馬也行？”
“天才啊！”
穆善明滿臉驚訝地看着寧畢書。
寧畢書笑而不語。
只有趙虎一臉懵逼。
怎麼了？
什麼情況？
沒看懂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