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來將信將疑的看着兒子,他總覺得御傑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和落水之前大不一樣,難道這小子灌了一肚子河水把他灌聰明瞭?或者是每天看書發生的變化?
看到御傑來了,馬強一家就像引貴人似的,御傑幫助馬強好容易找了個事做,賺錢多少先不說,關鍵是人家的心好。
接過馬強的大妹小翠端來的水,御傑咕咚咕咚喝完,用手抹了抹嘴巴“馬伯伯,我要和馬強出去商量件事。”
馬強的爸爸以爲他們商量的是烤羊肉串的事,不僅沒有阻攔,反而連聲催促馬強快去,這種情況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爲了不讓兒子到外面和一些年輕人閒混在一起,馬老漢從來不讓馬強出去,尤其是晚上。
兄弟兩個坐在大街的路燈下面,當聽完御傑的話後,馬強笑了“這件事情好辦,咱們鎮上有四家做糕點的個體庫,尤其以謝老三家的最好吃,錢思友拿着副食品廠的包裝袋肯定是上他們家裡去。”
御傑想了想“即便我們知道錢思友想用謝老三家的糕點偷樑換柱,今天晚上肯定會連夜包裝好,明天一上班就拿到縣裡給那些當官的品嚐,如果我們想來一招狸貓換太子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馬強嘿嘿的笑了,御傑看了看他,心想:這小子笑起來夠陰險的,不過對待向錢思友這種混蛋,不使點陰招,還真的收拾不了他。
“傑老弟,我馬強在街上混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一個看的起我的,而你傑老弟你卻把我當個人看,不僅拉我合夥做生意,還給了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這種深情大義我馬強是永遠不會忘記的,錢思友那個小子不是個東西,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既然你想收拾他,哥們我絕無二話,謝老三的兒子謝小六是我手下的一個小兄弟,我說的話他肯定會聽的。”
半個小時後御傑和馬強從謝小六家裡走了出來,一出大門口兩個人一陣大笑,彷彿看到了錢思友面對縣領導時的狼狽像,至於錢思友會不會因爲這件事被縣裡撤了他的職,御傑也沒有那麼大的奢望,但總可以利用這件事情讓錢思友和他的姐夫當衆出一個大丑,如果能引起縣裡的注視那就更好了。
謝小六的家離鎮上比較遠,途中還要路過一個廢棄已久的磚瓦廠舊址,由於長年的挖土,公路兩邊形成了一個個大坑,再加上這裡路又近乎直角,所以這些年來這個地方經常發生交通事故,縣裡也多次想把這個地方修直,但就是因爲沒有錢而一直拖到了現在,當地人非常清楚,苦就苦了外地來的那些司機了。
一輛汽車亮着大燈從後面急駛過來,御傑和馬強向路邊躲了躲,原來是一輛掛着軍隊牌照的帆布棚吉普車,按照御傑的估算,吉普車的速度至少也要有七十公里以上。
這個速度在十幾年後的高速公路上算是很慢了,但是在當時的路況和年代卻是很少有的,速度這麼快又掛着軍隊牌照,車上的主人肯定有什麼急事。
車開出去就是那個急彎了,御傑和馬強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汽車被路邊的大樹攔了一下,翻了一個滾,一頭栽進了大坑裡。
“我靠!出事了!”
吉普車四輪朝天,翻在了十幾米的溝裡,速度這麼快,溝又這麼深,人掉下去肯定是沒命了。
幸虧吉普車的大燈還亮着,御傑和馬強找到了一個地勢稍微平緩的地方下到了坑底,汽車摔得已經變形了,伸手探了探車內兩個人的鼻息,駕駛員已經停止了呼吸,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中年人,還有微弱的呼吸聲。
“御傑,我們怎麼辦?”
“先把人拖到遠處再說,漏了這麼多油,一旦起火可就麻煩大了。”
費了很大的勁才把兩個人從車裡拖了出來,御傑也在暗自慶幸,幸虧吉普車是帆布棚的,如果是像後世那種越野車,如果沒有專業的破拆工具,想把人救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駕駛員既然死了,此時只能先救活的了,當兩個人把傷者擡到公路上的時候,汽車就着火了,御傑和馬強相互看了看,也在感到萬幸,如果再稍微晚一會,不要說是傷者了,就是他們兩個的小命也就全完了。
揹着傷者一路小跑來到了縣醫院,儘管馬強是練過武功、身體也很強壯,但是兩公里的路也把他累得夠嗆。
那個年代,醫院講究的是救死扶傷,並沒有像前世那樣充滿着銅臭氣,醫院也沒有讓御傑他們交什麼押金,馬上就展開了搶救。
傷者的手臂撕裂了一道十幾釐米長的大口子,血正在不斷的向外涌着,幸虧御傑在這之前用腰帶把傷口的上方給扎住了,否則這麼遠的路,傷者早就死了。
經過一番檢查,傷者除了外傷之外,還斷了兩條肋骨,如果只是外傷還好說一點,關鍵是傷者還在不斷的吐血,看他那個樣子,一定是肋骨把肺葉給扎傷了,像這麼大的手術,顯然不是小小的縣醫院能夠做的。
醫生們忙忙碌碌的救人,御傑卻在皺着眉頭,這一次的事故這麼大,前世怎麼一點記憶裡沒有呢?想了一會終於明白了,前一世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次事故,而是因爲御傑到那天晚上並沒有出門,再加上他的年齡還小,也許聽說過這件事情,但過後卻忘了。
醫生的議論聲引起了御傑的注意,原來傷者失血過多,需要馬上輸血,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傷者的臉色蠟黃,呼吸也越來越微弱,如果沒有合適的血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傷者死去。
御傑突然想起來,自己受傷之後能夠快速癒合,血液中一定存有某種特異的物質,如果能把自己的血液注入到傷者的體內,會不會能夠出現奇蹟呢?
“醫生,我是o型血,能不能讓我給傷者輸點血救救他。”
“我也是o型血。”馬強說着挽起了自己袖子。
醫生搖了搖頭:“傷者的血型比較特殊,剛纔我們用庫存的血漿給他做了匹配,結果發現都不能用。”
“你把我和傷者的血型匹配一下,如果能用更好,不能用我們也盡到責任了。”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兩個人的血只有御傑的能夠用,望着御傑稚嫩的面容,醫生真的不好意思讓他輸血,在御傑的再三要求下,醫生只抽了兩百毫升。
此時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醫生也沒有認爲這兩百毫升的鮮血,給傷者輸進去會發生什麼奇蹟,隨着血液不斷的流入傷者的體內,血終於止住了,傷者的呼吸平穩了,心音也強了很多,臉色也不像剛纔那麼蠟黃了。儘管沒有出現御傑所希望看到的那樣,傷口會自動癒合,但只要止住血了,傷者就有生還的希望。
事情的發展就像御傑所預料的那樣,錢思友去縣領導那裡不僅沒有討到公道,反而被狠狠的批了一頓,錢思友哪裡能夠想到,他用的這條計謀雖然很好,但卻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御傑和馬強在謝小六的幫助下,把副食品廠包裝盒裡的糕點又換成了原廠的了。
面對着難吃的糖果和糕點,錢思友的姐夫趙東昇也無話可講,儘管心裡想袒護小舅子,但也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此時也只能在另外想辦法了。
一番運作後,錢思友被高高的舉起輕輕的放下,縣裡只讓錢思友寫了一個無關痛癢的檢查,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但不管怎麼說,經過這一次教訓,錢思友也老實了很多,最起碼不像以前那麼狂妄了。
讓錢思友想不明白的是,他使用的這招狸貓換太子怎麼就不靈了呢,有心想找謝老三家的麻煩,但琢磨了一下卻又不敢,要知道,謝老三的哥哥是市裡的一個大官,一旦把人家給惹毛了把事情的真相公佈出去,他錢思友的日子也未必會好過。
聽到這些消息之後,御傑也只能苦笑着搖搖頭,雖然打擊了錢思友的狂妄,但要想把他徹底的打倒,僅靠這些小事是不可能的,御傑此時也只能另找機會。
半個月之後,一輛吉普車開到了御傑家的大門口,御傑一眼就認出來了,領頭的那個人正是他和馬強救的那位傷者。
“御傑同學,我今天是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呵呵,不管是誰在那種危難的情況下都不會無動於衷的,只不過在救你的時候,駕駛員已經停止了呼吸,沒有能把他救活,我覺得是個遺憾。”
御傑救的這個人叫陳松林,竟然是國家安全總局的副局長,雖然陳松林的級別並不是很高,但是他們老陳家卻是跺跺腳京城大地就抖三抖的政治世家,御傑也沒有想到,他和馬強竟然救了這麼一個大人物。
婉拒了陳松林帶來的錢,御傑只收下了一面錦旗,他的這種表現更加引起了陳松林的好感,臨走時陳松林給御傑留下了他在京城的住址和電話號碼,一再請御傑有時間去京城到他們家裡做客。
御傑並沒有當做一回事,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御傑到京城讀書的時候,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得到了陳松林的幫助,御傑的商業帝國也得到了陳家不遺餘力的支持,當然這是後話。
謝星辰幾乎每天都來找御傑玩,表面是讓御傑輔導他的功課,實際上就是來吃羊肉串解饞的。馬靜和沈梅依差不多每個星期天也會來找御傑玩,兩個小丫頭就約好了似地,一個走了之後另外一個纔來,兩個人絕不在御傑家碰面。
御傑豐有着豐富的閱歷,自然懂得如何與人相處,經常賣弄三寸不爛之舌,講一些前世從網絡上看到的奇聞異事,逗得兩個小美女樂不可支,御傑漸漸地發現,兩個小美女有時候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了。
御傑好像記得,前世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父親當上了副食品廠的廠長,只是具體什麼時間卻記不清了。這一段時間御傑也和他的父親談過幾次,甚至還準備讓父親以後去經商,可是後來御傑失望了,御天來對經商根本就不感興趣,滿腦子都是學而優則仕的老思想,說的最多一句話就是,男子漢大丈夫活在這個世上,要做一點對社會有用的事情。
御傑鬱悶了,難道經商就對社會沒有用了嗎?當官只是少數人的職業,那座獨木橋可是充滿着兇險,被人家從上面擠下來丟掉性命的可是大有人在,前世御天來被人陷害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既然御天來不想經商,御傑又無法說服他,就只能另想辦法去幫他了。御傑現在絕對相信,憑藉着自己的先知先覺,絕對有能力幫助父親避免前世所發生的悲劇,只要能在官場建立起強大的人脈關係,掌握到足夠大的權力,說不定對御傑以後經商也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閒暇之餘,御傑反覆思考一個問題,前一世之所以會出現這麼多的貪腐分子,不就是個人的私慾和貪婪造成的嗎。隨着經濟的發展,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傳統的道德理念也在不斷缺失,大多數人拜金主義思想嚴重,人人都想過上更好的生活,當官的單靠正常的收入顯然不能滿足自己的慾望,所以他們也需要更多的金錢。
由於體制的原因,在華夏做生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同樣需要權力的保護和支持,在不能掌握權力的時候,生意人只好用錢去買權,這樣以來,就爲權錢交易提供了一個交易平臺。無論官員和商人都知道,只有讓權和錢有效的結合起來,才能使各自的利益最大化。
經濟是基礎,政治是上層建築,這是經濟學的最基本原理,也是一個永久的話題,官場裡的人雖然手握重權,但風險也是很大的,不僅要承受來自上面的壓力,更要提防來自四面八方的明槍暗箭。而商界雖有一定的風險,但只要能夠把握得好,相比較而言風險還是比較低的,最起碼不用擔心紀委和檢察院三更半夜找上門來。
正是因爲這些原因,御傑纔不願意進入官場,在他以爲,既然用錢能夠買到權利,何必自己去承擔風險呢?前一世有些當官的看不起有錢人,除了有一種吃不到葡萄說酸的心理做怪,主要因爲生意人的財富沒有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只要能做到富可敵國,就不相信不會成爲大官的座上賓,一百萬可以買權,一百億就能通神!
當然了,這要看你如何把握,如果破壞了遊戲規則,下場同樣也是可悲的,問題是御傑會是破壞遊戲規則的人嗎?
御傑還記得,兩年之後中央就會提出提拔幹部的四化標準,其中年輕化、知識化是重中之重。從前世一些高官的履歷就可以看得出來,那兩年他們升官的速度非常快,主要就是因爲當時的形勢對他們極爲有利,另外還有一張大多數人都沒有的文憑。
矯枉過正,這句話從古就有,仔細分析起來也確實如此。那一場史無前例的政治大運動剛過去沒有幾年,中央把經濟工作的重心放在了經濟建設方面,對經濟人才的培養和使用就提到了首要的位置。
什麼是人才,在無法識別之前只能靠文憑,御天來夫婦都是大學生,這就佔了天時。如果能夠順應改革大潮,讓快要破產倒閉的副食品廠在短時間內起死回生,肯定會得到上面的重視,這又佔了地利。再加上御天來在工人中的威望很高,這又佔了人和。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都佔到了,御天來如果不能有一個好的發展可就是怪事了。
御傑現在需要做的是,幫助他父親儘快取得政績,避免前一世走過的彎路,爭取早一日走上高位。父子兩個一個有權,另一個有錢,真可謂黃金組合,老御家這個歷史上的名門望族,再一次出人頭地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御傑現在之所以着急賺錢,並不僅僅爲了自己,更多的是爲了幫助父親,他可不想再像前世那樣,父親從工人手裡集資救活了廠子,最後繼任者不認賬,被廠裡的工人上門要債,與至於整整耽誤了御天來三年。雖然繼任者後來被抓起來了,上面還了御天來的清白,但是寶貴的時間卻永遠的失去了,人的一生又能有多少個三年呢!
要想幫助父親,就必須要有實力,只有讓自己有了一定的財富積累,父親纔不會因爲資金緊迫而向羣衆集資,這就是御傑真正的想法。只要能夠讓父親躲過這一劫,縣副食品廠以後經營得怎麼樣可就不關他的事了,御傑的思想可沒有那麼高尚,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句話也不是現在才發明出來的。
天交冬日,東義市已是萬物蕭瑟,清涼河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鎮上古老建築物上的苔蘚變得暗紅,蒼穹昏鴉、彤雲漸積,像是要下雪似的,只有樹上的殘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今天是學校的期中考試,御傑很難得的出現在久違的教室裡,好長時間沒有來學校了,眼前的一切讓御傑既熟悉又陌生,心裡甚至還有幾分激動。
御傑的到來,讓他的小夥伴們異常高興,就連一貫看着他不順眼的韓樂,也很難得的衝御傑呲了呲牙,只不過笑的比哭還要難看。幾個月不見這小子還是原來的老樣子,滿嘴的牙長得七歪八倒的,臉也不知道幾天沒洗,讓御傑看着很不舒服。
御傑現在可是整個四賢鎮乃至全北山縣的新聞人物,學習好又會賺錢,以至於好多人都在教育他們的孩子,要好好向御傑學習。
雖然馬靜這段時間經常到御傑家裡玩,但看到御傑又坐到了自己的身邊,依然非常激動,小丫頭臉紅紅的,看向御傑時的眼神也躲躲閃閃的。坐在前排的沈梅依也時不時的回過頭來,含情默默地看御傑一眼,引得御傑的心臟一陣陣劇跳。
看到御傑和沈梅依眉來眼去的,馬靜開始搗亂了:“御傑,考完試就放寒假了,這個寒假你準備怎麼過。”
看了馬靜嬌羞的樣子,御傑心中一動:“今年放寒假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計劃,還是待在家裡看書。不過我爸爸說了,過幾天帶我去省城,我們家準備買一臺電視機,到時候歡迎你去我們家裡玩,咱們可以一塊看電視。”
“切,電視有什麼好看的,”馬靜不屑一顧的樣子:“我們家很久以前就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