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非略蹙了蹙眉,用丁雪柔幾乎完全聽不清的聲音說着,“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也並不是件壞事。”
“小楊哥,我們是一個團隊……你,應該學會分享。”丁雪柔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低下頭去,漲紅的臉面對自己纖細修長的雙腿,“我……”
電閃雷鳴。
一聲極大的炸響就在頭頂,震得四下週遭所有的東西就在微微震動。楊非眼瞧着一幢摩天大樓的避雷針被閃電擊中,耀目的白光晃得人完全睜不開眼睛。與此同時,在前方行進的貨車突然急剎!
楊非一驚,一腳踏在剎車之上。若不是兩人都繫着安全帶,楊非和丁雪柔幾乎要被這巨大的慣性甩出去。
“是,是出了什麼事嗎?難道喪屍來了?”丁雪柔臉色微變,已經提起了手中的響尾蛇匕首。
楊非不言,急打方向盤繞了過去。
暴雨的緣故,氣溫已經變得很低,駕駛室的玻璃被一層白霧所籠罩,楊非看不清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丁雪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小楊哥,看前面!”
楊非快速地從貨車駕駛室收回了目光,隨後,他看到了讓人膽寒的一幕。
立交橋從中塌了。
大量的汽車,徘徊的喪屍,殘留在立交橋上的遺骨血肉,都在橋體斷裂的一瞬間直直地墜了下去。大量的塵土還來不及被這些東西激起來,就被天空降下的暴雨硬硬地“按”了下去。
水泥鋪就的立交橋彷彿是棉花糖製成的,在大自然強大的力量面前,這些人類鑄就的宏偉建築物簡直不堪一擊。
楊非愕然。
失修的建築物,的確會加速敗壞的程度。但立交橋被破壞的速度和程度,還是讓楊非有些困惑。
前人爲之詬病的豆腐渣,現在也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斷了,咋走?”坐在貨車副座的大榮壓下玻璃伸出頭對楊非喊話,“我們怎麼辦?琳琳說,去別墅區,好像只有這一條路!”
“原地掉頭,我們可以走環城高速路!這次緊跟着我。”楊非厲聲回答,“不要探頭出來,你身上的味道會引來大批喪屍!”
在這種時候,冷靜的應對是最爲重要的。楊非不曾怠慢,立刻駕駛着q7原地掉頭,這輛頂級豪車在遍佈雨水的柏油路地面劃出一道狹長的水印來,隨後呼嘯而去。
“還真有豆腐渣工程吶。”楊非苦澀地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閃電在頭頂連環炸響,那些搖着手臂的喪屍,在風雨中徘徊。
…………
因爲暴雨的緣故,天很快陰沉了下去。不過,這樣的暴雨也成了強弩之末,但這個城市果真如楊非推測的那樣,又一次爆發了內澇。
污水混合了啃噬殘留的血肉屍骨,像是潮水般在這個城市的低窪地面奔騰而過,帶來陣陣血腥惡臭。
不過這一次,沒有人會在微信朋友圈,或者微博網頁上面轉發對於城市內澇的抱怨了。那些在城市中被混着殘骨血肉的污水圍困的倖存者,恐怕這一生都沒有覺得曾經的生活是那樣的美好,曾經的職能部門是那樣的重要。
沒有人疏通管道,也沒有人拿抽水泵抽走這個城市的污水……這個城市的低窪地區被混合了污泥,屍體,以及碎肉髒血的黑水包圍。
楊非之所以選定別墅區的那所獨棟別墅,也是出於這些方面的考慮。
首先別墅區的位置處於整個城市比較高的地帶,而且那獨棟別墅背後臨着一條泄洪道。以他的經驗,隨着末世爆發,工業排放完全消失,城市熱島效應會漸漸消失,像這樣的暴雨只會越來越多。沒有任何泄洪設施,再好的建築物也很難保證人們的正常生活。不僅如此,暴雨還會危及建築物本身的安全性,楊非見過太多被內澇污水圍困倒塌的房屋。
衆人依次進入到這棟別墅後,一個個驚魂未定的面孔,才露出一副隱約難見的喜色。在陳夏琳按下電燈開關後,光明立刻驅散了四下的黑暗,這些被大雨淋得像是落湯雞的倖存者們出現了驚喜的面容。
鋥光瓦亮的地板磚,雪白的牆壁,舒適的皮沙發,完備的設施……讓這些剛從死地逃出來的倖存者們,心情爲之愉悅不已。
最重要的是,這裡有太陽能風能發電設施,還有水井,完全可以滿足他們的日常生活需要。
“琳琳,這是你家?”韓浩簡直合不攏嘴,“一直聽說你們學校是貴族學校,來的路上我還在想,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能被稱之爲貴族呢!這兒簡直太棒了。”
最重要的是,這裡很暖和很乾燥,而且完全嗅不到那討人厭的腐屍氣息,空氣中彌散着一股說不出的清新香味,讓習慣了腐屍氣息的人們心曠神怡。
在和平年代,這種香水味可能不算什麼,但這些倖存者經過末世的洗禮,那腐屍和血腥的氣息簡直像噩夢般如影隨形,現在嗅到這種淡淡的香氣,所有人從心底油然而生起一種特別的幸福感。
“這不是我家。”陳夏琳面露幾絲謙遜,輕聲說着,“這是我一個師姐的家,我們平常玩得很好,所以我很瞭解的。”她簡單地向其他人介紹過這棟別墅的設施,太陽能熱水器,電磁爐,空氣淨化器等等,又繼續說着,“我想,暫時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還是沒問題的吧。”
人們欣喜地相顧,一直縈繞在心頭的陰雲在這種時候漸漸消散。
楊非滿意地頷首,想來保持着淡漠的臉亦是顯現出輕鬆:別墅區完備的生活條件比他想象的還要好。他們可以在這裡安頓很久的時間。
“我們看過了,前廳和後院都很安全。雪柔,你和沈主任趕快爲斌墨治療,我怕他撐不住了。”楊非環顧諸人,最先下令。
丁雪柔點了點頭,馬上拿出藥箱來。而站在她身邊的沈柯文本在擰頭髮上面的水,聽到楊非一句“沈主任”,臉上多少出現了一抹得意。不過她看了看一直沉睡不醒的韓斌墨,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