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父親在電話裡說喬偉不是好人,丁夢潔嗤之以鼻,喬偉不是好人,難道二少爺就是好人了,他以前做的混賬事還少嗎,欺負女下屬,完事之後又不負責任,還充當馬路殺手,把一個叫安在天的撞死了,事後只賠錢不道歉,這樣的人渣說他是惡少一點也不爲過。
丁夢潔真不明白,就是這樣一個品行低下、又喜歡拈花惹草的浪蕩惡少,秀外慧中的莊凝是怎麼會想到要嫁給他的,而且保持到現在還沒用傳出他們要離婚的信息。
無奈的掛斷了電話,丁夢潔知道,面對重重的阻力,她們的調查是進行不下去了,喬偉死於自殺,那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噠噠噠”,走廊的另外一端響起了腳步聲,過了片刻,安在天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相對無言的丁夢潔和李全面前。
“護士妹妹,真巧,又碰到你了。”安在天看了一眼丁夢潔,轉而把目光移到了旁邊的李全身上,驚訝的接下去道,“李隊長,你怎麼也在這兒,不會是家裡也有人生病吧?”
烏鴉嘴,李全腹誹了一句,但他的臉上卻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二少爺是來探望趙雅吧,我恰巧有個同事病了,所以……。”
李全沒有說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安在天微微一笑,看了看兩人,然後走到李全身邊,壓低聲音對李全道,“這位護士妹妹漂亮是漂亮,不過愛八卦,你探望你那位同事時最好不要說私事,不然她就會喋喋不休,問個沒完。”
李全無言以對,心想夢潔平時挺文靜,話不多的,之所以在你面前表現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無非是爲了探聽到你更多的秘密。
心裡這麼想,李全卻不得不接受安在天的一番好意,裝出一副瞭然的樣子,連連點頭,
拍了拍李全的肩膀,安在天笑着離開。
“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不讓我聽到?”丁夢潔見安在天走遠了,轉過頭好奇的問李全。
李全哪裡敢實話實說,局長千金,雖然平時文靜溫婉,不過一旦發起脾氣來,那也是挺嚇人的。
“也沒什麼,就是、就是聊了一點男人之間的私事。”李全神色有些不自然,說話時也刻意的躲開了丁夢潔的眼睛。
丁夢潔是以優異成績畢業於警校的,出來後就因爲任務需要接觸社會上的各色人等,李全的小動作怎麼能夠瞞得過她,她的杏眼咪了起來,嘴角翹起一個美好的弧度,“真的嗎,你好像和二少爺不熟,怎麼一下子就好到無話不談、連個人的私事都可以隨便聊的地步。”
丁夢潔雙臂抱胸,嘴角掛着淺笑,圍着李全轉圈子,李全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這位姑奶奶別看她外表柔弱,她可是局裡的散打冠軍,名義上雖然是他的副手,可實際上整個刑偵隊裡的人都知道,她纔是隊裡的靈魂人物。只不過由於她負責的案件比較特殊,平日裡比較低調罷了。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你不要再在我周圍兜圈子了,好不好?”李全敗下陣來,他低下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被丁夢潔彷彿能夠穿透人心的目光注視着,這種滋味不好受。
“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丁夢潔停下腳步,站立在李全面前。
“他說你喜歡八卦,讓我在你面前說話小心一點。”李全儘量把話說的委婉,如果老老實實的重複二少爺的話,丁夢潔萬一暴走起來,那他就麻煩了。女子愛記仇,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李全可不想做代罪羔羊。
可是讓李全感到驚異的是丁夢潔竟然沒有生氣,在她的嘴角依舊掛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是嗎,那也沒什麼,我是挺喜歡八卦的,你這麼緊張幹嘛?”丁夢潔橫了一眼李全,臉上透着些許不滿。
李全偷偷地鬆了口氣,心裡也覺得好笑,他的確是太緊張了,丁夢潔可不是那種愛記仇的女子。
然而李全不知道,丁夢潔放在背後的手,此時卻悄悄的握緊了拳頭。
市委大院,莊書記的辦公室裡,袁天站在辦公桌前,畢恭畢敬的向莊和明彙報道,“老闆,王明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向在北區的丁局長打過招呼了,讓他不要再去調查喬偉的死因。”
“嗯,”莊和明放下手裡的報紙,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喬偉是死得有些蹊蹺,但是深挖下去,恐怕兇手還沒有找到,他那段不光彩的過去先曝光了,這樣就容易會打草驚蛇。”
“老闆英明。”袁天不失時機的奉承了一句。
莊和明搖搖頭,微微皺眉道,“袁天,我不喜歡聽這些虛的,我喜歡的是你能給我建議或者是意見。一個人再聰明,再英明,也不可能把事情做的面面俱到,這就需要他身邊人的提醒。”
袁天心一跳,暗自懊惱,這次是馬屁拍到馬腳上了。跟莊書記也有3年多了,對他的性格可以說有一定的瞭解,今天怎麼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幸好莊和明對他的失誤也沒在意,接下去道,“據北區那邊反饋過來的消息,刑偵隊分析喬偉的死因,認爲他不是死於自殺,而是有人謀害,那個謀害他的人可能是我的女婿張克,袁天,你怎麼看這件事的?”
家宴之後,莊和明對安在天大爲改觀,開始承認他是自己的女婿,袁天自然不會傻到去說安在天的壞話,聞言思索了一下,想好了措詞纔開口道,“我認爲不會是他,二少爺在零售業站穩了腳跟,就算張達明、張放不支持他,他以後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一個有着大好前途的人是不會輕易去冒險的。有人傳言說二少爺和趙雅關係很好,而趙雅是因爲喬偉的悔婚才提前病入膏肓,基於此,二少爺纔會對喬偉起了殺機。”
“可這些傳言細想之下,完全是站不住腳的,二少爺成功擊敗十三家聯盟,證明他是個頭腦冷靜的商人,他是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而毀掉他的大好前途。另外,就算他想除掉喬偉,也不可能做得滴水不漏,北區警方在喬偉的住所沒有找到任何蜘絲馬跡,假如真是他殺,兇手絕對是個慣犯,而二少爺嬌生慣養,是不可能做到讓北區警方感到棘手,棘手到甚至連買兇殺人的痕跡也找不到。”
“這麼說,你認爲張克是清白的,丁局長的人調查錯了方向?”
袁天說了聲“是。”
莊和明笑了笑,“那倒未必,據說丁局長有個女兒,化身千萬,極善於僞裝,破過不少大案要案,她經驗這麼豐富,調查一般是不會找錯方向的。至於我那女婿……”
頓了頓,莊和明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搖搖頭道,“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夕陽西下,夜色漸漸的取代了白晝,張放神色有些凝重的回到張家,張達明去了療養院,目前公司裡的大大小小事務都是由他負責,花園一期的房子正式對外銷售,本來諮詢買房的人挺多的,但這幾天位於華海市各個點的售樓處突然門可羅雀,仔細打聽,情況一如當年弟弟與人間天堂的對抗,有人在背後搗鬼,恐嚇、嚇阻買房人購房。
進入大廳,張放步上樓梯,上了二樓,二樓東邊的房間,傳出一陣如泣如訴的琴音,張放知道,那是弟弟在拉二胡,如果這時莊和明聽到了,恐怕就不會說安在天拉的二泉映月只是手法嫺熟,缺少韻味了。
站在門口呆呆的聽了一會兒,直到琴音消失,張放纔想起此行的目的,他擡起手想去敲門,可指關節都快要碰到門上了,張放又猶豫了,當初弟弟遇到麻煩時他在一邊看好戲,現在輪到他了,又怎麼好意思和弟弟商討對策。
“跳樑小醜,不足爲懼。”張放冷笑,他敲門的手垂了下來,華海市商界的天之驕子,一代青年才俊,驕傲使得他放不下面子與兄弟共同商討應付的方法。
張放轉身離開,沒走幾步,他聽到身後傳來安在天的聲音,“哥,你找我有事?”
張放停下腳步,回過頭笑了笑,“沒事,上樓聽到琴音,被它所吸引,不知不覺就到了你房間的門口。對了,小弟,你在家裡拉二胡也不是一次兩次,爲什麼這次我聽了,會沉醉其中?”
張放見慣了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也看到了許多人由輝煌走向沒落,一夜之間傾家蕩產、妻離子散,最終想不開跳樓自殺的。可以說他的心早就變得麻木而冷酷,很少有什麼東西能夠觸及到他的心靈,所以他才覺得奇怪,安在天的琴音居然能夠讓他失神。
安在天沉默,沒有趙雅,他是體會不到瞎子阿炳那種悲苦的心情,自然也拉不出剛纔的琴音,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自己一輩子都流於表面,永遠也拉不出二泉映月的精髓。
“是因爲趙雅?”見小弟情緒低落、一言不發,張放很快就聯想到了趙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