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規模的停電，整個市區被涇渭分明地劃成了兩片。秦風推着車子從黑燈瞎火的十八中回到家，頗有一點穿越的感覺。
因爲大火帶來的好生意，秦風今天回家的時間提前了將近一個小時。
“今天這麼早回來？”秦建國有些驚訝地問道，“這麼快就賣光了？”
“嗯，那邊着火了，好多人跑去看熱鬧。”秦風淡淡地解釋着，又看了眼已經被秦建國取下來，隨便仍在茶几上的厚厚的繃帶，忍不住提醒道，“爸，你要是打算明天去請假，這繃帶可得包上。”
“我心裡有數。”秦建國還是不太習慣被兒子指手畫腳，沉聲說道。
秦風見秦建國不耐煩，聳了聳肩，轉身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拿了換洗衣服，默不作聲地去洗了個澡，洗完澡出來，秦建國房間裡的燈已經暗了。
秦風朝秦建國房間內看了一眼，見他已經睡了，便輕手輕腳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明天是情人節，又趕上週末，在秦風看來，這簡直是老天爺賞飯吃。
秦風找出一本過期已久的月曆，月曆的背面是純白一片，剛好可以拿來當海報紙用。
撕下一張來，秦風拿出久違的水彩畫筆，做起了明天要用的廣告。
對於秦風這種路邊攤而言，廣告根本無須創意，只要能把意思表達清楚就好。
所以秦風的這個廣告相當簡潔明瞭，先畫個一箭穿透兩顆心的老套圖案，然後在下面寫上“2·14情人節，情侶購物打七折”的字樣。
隨隨便便花了10分鐘，海報便新鮮出爐了。
秦風看着自己親手弄出來的老掉牙作品，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有預感，就衝這海報，他明天的生意，甚至有可能趕上今晚。
弄好海報，秦風又把記賬的筆記本拿了出來。
新年新規劃，從市場的反應來看，秦風認爲現在很有必要再調整一下進貨的數量。
之前秦風的每日預售量是這樣的：早上400串，下午加晚上一共500串，牛肉餃子、芋餅和年糕佔總數的比例稍大，剩餘食材的數量全都均等。
而秦風現在的新想法，是把一天的銷售總量提升到1000串，並且將牛肉餃子和芋餅的比例再提高一些，另外，平時白天很難賣，可一到晚上卻屢屢斷貨的大排，也可以再增加一些。
一個小時後，秦風弄出了兩份新的進貨單，分別對應每天的兩次出攤——
第一次出攤：總備貨300串。牛肉餃子60串，芋餅40串，香菇、豆腐乾、雞心、雞菌、年糕各20串，青菜、花菜、火腿腸、蓮藕、雞翅尖各15串，小排、香蕉10串，大排5串。另額外爲摳門小學生準備餃子皮10份（100張）。總售價317.5元。
第二次出攤：總備貨700串。牛肉餃子200串，芋餅120串，年糕60串，大排30串，香菇、豆腐乾、青菜、花菜、火腿腸、蓮藕、小排各30串，雞心、雞菌、雞翅尖、香蕉各20串。另額外爲摳門小學生準備餃子皮20份（200張）。總售價：830元。
預期總售價：1147.5元，每串平均售價爲1.14元。
每日總進貨量：牛肉14斤，進價280元上下浮動；豬肉及豬排20斤，進價250元上下浮動；芋頭8斤，進價20元上下浮動；冷凍雞心、雞菌、雞翅尖各一包，三樣總進價40元；香菇、豆腐乾、青菜、花菜、蓮藕五樣總進價40元上下浮動；香蕉進價30元上下浮動。年糕8包，進價16元。麪粉6斤，雞蛋一斤，總進價15元上下浮動。
每日所需食材總進價：700元上下浮動。
另：每日油料成本30元、調料成本20元，燃料成本25元、竹籤及塑料袋成本20元。
最終總成本：每日800元上下浮動，每串平均成本爲0.8元。
秦風把以上的內容做成了表格，每一種食材的種類、數量、進價、總成本以及預期售價，全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然而，這麼完美的報表，卻看得秦風眼皮子直跳。
賬目這種東西，真是不算不知道，算了嚇一跳。
這些天宵夜的生意這麼好，秦風原本以爲他已經朝着月入過萬的目標大踏步前進，但他萬萬沒想到，僅僅是因爲食材種類的變化，他費盡心思弄了半天后，不但沒把利潤提上去，竟反而比之前還少賺了許多。
而且最令他蛋疼的是，這還是發生在他每天多花8小時時間擺夜攤的前提下！
“每賣出一串才賺3毛4，我這到底是爲誰辛苦爲誰忙……”秦風眼神發直地盯着那表格，愣了半天后，牙關一咬，怒了。
“成本！成本太高了，必須降低成本！”秦風把筆記本一合，站起身來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兩圈後，慢慢停住了腳步。
他想到辦法了，不過是一個比較不厚道的辦法。
眼下要節省成本，唯一的辦法無非就是四個字：偷工減料。
秦風又坐回到桌子前，皺着眉頭猶豫了半天后，終於還是沒能抵擋住利潤了誘惑，幹出了全世界所有奸商都會幹的事情。
他提起筆，把牛肉的進貨量從14斤改成了10斤。
秦風決定從明天開始，只在牛肉餃子裡放3顆牛肉，而不是之前的4顆。這樣一來，他每天至少降低了80元的成本，一個月就能多賺2400元。
但秦風並沒有就此打住。
既然已經開始做對不起廣大客戶的事情了，秦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拿小排開起了刀，一口氣將豬肉的用量減少了5斤。
說起小排，秦風是完全按照烤串大媽攤子上的樣式做的，每串4顆，每顆的大小是2釐米見方。烤串大媽這麼做，顯然是受制於她稀鬆的刀功。所以秦風的打算，就是利用自身的技術優勢，將小排切得再小一點，切成和牛肉丁同樣大的1釐米見方，然後每串放5顆，價格則降低爲1塊5，如此一來，既能讓小排的口味變得更好，同時客人也不會覺得被秦風宰了。
而秦風呢，神不知鬼不覺就至少節約了40%的豬肉用量，成本降得比牛肉餃子還兇殘。
經過這一番算計，每賣一串烤串的平均利潤，驟然被拉昇到了4毛5。
秦風握着筆，在4毛5這個結論上來來回回畫着圈圈，情不自禁地低聲喃喃道：“小生意啊，果然成本纔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