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險道的某處小路上,小長卿一臉淚水的揮舞着小手送走了自己師父,隨後他看向身後扔着的木樁,眼神中閃過了從未有過的堅定。
他是想要跟着師父去外面的,只是師父說他很弱,不能下山,那麼他就要變強,總有一天可以和師父同行。
……
滿是艱險的蜀山古道兩旁盡是蒼茫的雲氣以及長得陰森恐怖的密林,時而能夠看到展翅半丈的雄鷹在天際翱翔,也時而能夠聽見很嚇人不知名野獸的嘶吼。
不過走在路上的時候,偶爾也能夠看到竄出的幾隻野兔山雞什麼的,這時便會讓人覺得蜀山古道對人類也並不是不歡迎。
葉朝走在路上,摸着腰間掛着的金黃色酒葫,痛快的喝酒,痛快的唱着山歌。
在熬過艱難階段的生活,剩下的生活便應該是享受,對於葉朝是如何享受生活的,躺在躺椅上睡覺算是,喝酒也算,唱山歌也算。
他走了很長時間,記得出行的時候剛好是朝陽初升,小長卿累呼呼的扛着木樁將自己送走的,而現在,太陽明顯已經自天際中央下沉,這……
葉朝看了一眼不見盡頭的小路與滿山的密林,喝下一口醉春風,喃喃自語道:“聽淨明師兄說,蜀山距離渝州城有幾十條蜀山古道那麼長,小爺我走了一個上午還未走完一半的蜀山古道,如果要走着去渝州,還不知道要走幾個月呢。”
說完,他一腳將身旁礙眼的小樹踢到,拔起腰間長劍,便御劍向西而行。
……
渝州城很熱鬧,走在街上雖說不上是人山人海,但行人擦肩而行這種情況還是能夠時常遇見的。
而在這渝州城的大街上,總是能夠聽到各種商販撕心裂肺的吆喝聲,行人間關乎到底是誰不長眼睛的怒罵聲,再或者小偷被街道上巡捕按在地上的哀嚎聲。
一個瘦小的孩童坐在永安當門口盯着來來往往的行人,當他看到一個胖子被人偷掉銀子之後,用袖子抹掉鼻涕,開始鼓掌。
鼓掌的聲音很大,不多一會兒,一個長相肥胖的孩童便艱難地自永安當裡跑出,一臉好奇看向着瘦小孩童問道:“老大,你看見什麼了,怎麼這麼高興?”
瘦小孩童指着隱入人羣的一個背影,露出自己的虎牙笑道:“西巷的劉員外被人偷了銀子。”
肥胖男孩兒指着瘦小孩童所指的方向,不解問道:“那人明明不是劉員外啊,老大你是不是眼花了?”
瘦小孩童看向人羣,只見自己剛剛所指之處出現了一位身穿白衣的青年,對方腰間掛着一柄上了年代的長劍,面容俊美的簡直是不像話,只是不知爲什麼對方會很沒有形象的拿着兩根糖葫蘆啃着。
不過又想到自己小弟剛纔質疑自己的話,瘦小孩童面色一變,一臉惱怒的說道:“當然不是他了,劉員外又不是不會走,你看那裡人又那麼多。”
肥胖男孩點頭哦了一聲,便又道:“老大,其實我出來並不是要問你爲什麼笑的,而是吸血鬼催促你回去幹活兒。”
瘦小孩童起身,學着街上成年人的語氣低聲咒罵了一句,便向着永安當走去,只是在跨進門檻的時候,他又扭身看了一眼那白衣青年,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對方是來找自己的。
葉朝將手中竹籤向着身旁茶館的屋頂扔去,隨後擡頭看向了敞開着的永安當大門。
“不愧是神將飛蓬的轉世,即便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瘦小孩童,神覺都如此敏銳。”
……
反常的事或是人總是能夠吸引別人的關注,比如渝州縣令的第四房小妾與縣令師爺通姦,比如西街的錢三在昨晚一刀將與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妻子捅得流血不止,最後像是瘋子一般的在街上呼喊,再比如茶館來了一位長相俊美的青年,可他卻不喝茶只喝酒。
日落西山,壺中酒漸消,滿桌點心變成了狼藉,葉朝拿起桌子上的白布隨意的擦了擦嘴,起身瞪了一眼旁邊幾桌上喝茶聊天的客人,衝着茶館賬房扔了一錠銀子,便走出了茶館。
而此時,永安當門檻前正坐着三個男孩兒,兩個瘦小一個肥胖,他們正在悄聲咒罵着什麼,只能夠隱晦地聽到諸如不得好死、吸血鬼、趙扒皮幾個詞語。
忽然感覺有陰影遮住了自己,景天擡頭,看到了幾個時辰前的那位白衣怪人,心中莫名的生出了對方是來找自己的念頭,就像中午剛過那時一般,他看了看左右的茂茂與畢平,起身學着街道上耀武揚威的捕快語氣問道:“你是來典當東西還是想來買古董的?”
葉朝看着面前這個豎着朝天辮鼻孔還趟着鼻涕的小子,生出了一種想要讓對方知道花兒爲什麼會那樣紅的念頭,不過又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與今日所來的目的,還是剋制住了這個念頭。
隨後問道:“你是景天?”
在聽到對方真的認識自己之後,景天的眼中明顯出現了一絲慌亂,他扭頭向着後面看去,吸血鬼正指着幾個瓶子對幾個顧客說着什麼,丁博正在記帳,另外還有幾位俠客正指着牆上掛着的唐代古劍討論。
想着人多便是力量,且永安當再過一條街便是衙門,他眼中的慌亂淡去了些,問道:“你找小爺作甚?”
葉朝縮在廣袖之內的手緊握成拳,強自剋制着某些念頭微笑問道:“小子,你相信機緣嗎?”
景天愣住了,他有想過這個人是老爹生前爲求永安當發展留下的債主之一,也想過這個人可能是自己昨日撿到的錢袋主人,但不管什麼,對方找自己肯定沒什麼好事。可就是沒想到這個人會和神棍一般的問自己相信機緣嗎?
機緣?那是什麼破東西,老爹相信機緣,所以有當無類處處與人結善,一年前他百病纏身也沒見什麼機緣降臨,老孃認爲老爹是她的機緣,可在老爹死後,她卻因此染上了心病,在兩個月前也隨着老爹去了。
所以在老孃走的那個夜晚,年小的他便指着滿是星星的夜幕扯着清亮的童音發誓老子以後絕對不相信機緣了。
景天起身,將一臉發懵的茂茂與畢平推在永安當門前,迅速向着永安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