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隱山的天空再平常時候很藍,就像是一汪純淨的藍色清泉平鋪在了天空,一團團乳白若麒麟奶的雲朵兒在其上緩緩飄着,看的時間長了,不禁會讓人心生放鬆,然後沉沉睡去。
姬家家主庭院,正房屋頂上,一本古書在白金色的琉璃瓦片上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一位約莫是五歲的孩童打着輕輕的呼嚕聲美美的睡着,時不時翻動一下身體,很讓人擔心他會不會在下一次翻動中滾落在院內。
忽然,一陣推門聲響起,便見一個小男孩拉着一位長相雍容抱着嬰兒的少婦自庭院外而來。
這番動靜並不小,總之將在庭院內梨樹上嬉鬧的飛鳥兒都驚走了。
屋頂上的男孩兒呼嚕聲驟停,迅速抓起身邊的古書便讀了起來。
當然,若是正常的五歲孩童必定是沒有如此反應的,而在遮天世界過了五年的葉朝自然另當別論。
“虛有餘,空見隙,自其有道,求而……”
葉朝還未誦讀完一句話,便被少婦帶着些慍怒的聲音打斷。
“你這皮猴子,想要睡覺便就回屋裡,怎得去屋頂上了,還不給我下來!”
葉朝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驚訝,就像是在認真做某間事情的時候忽然被人打斷般,急忙將古書別在腰帶之上,像是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跳在了院子中。
“孃親,您不是帶着小妹去大伯家串門了嗎,怎麼回來了?”
少婦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將懷中的女嬰輕輕放在一邊的搖籃中,隨後直接將手伸在了他的耳邊就是那麼一扭。
“嗚~疼!”
“你還知道疼,我看你就是不長記性,屋頂是人睡的地方嗎?”少婦怒聲吼道。
葉朝急忙辯解道:“誰說孩兒睡覺了,那不是在屋頂上讀《虛空初解》有感覺才那麼做的嗎?”
“還敢嘴硬?”
少婦的手轉了一圈,葉朝的慘叫聲變得更大,似乎在姬家隱山的任意一處都能夠聽到他的叫聲。
而此時,跟在少婦身邊的小男孩兒忽然捂起了嘴,身體開始抖動,應該是想要笑,但卻又怕被發現一般。
過了許久,少婦才鬆開扭着男孩的手,說道:“你應該快要開闢苦海了吧,一會兒就隨孃親去找老祖修行,以免天天在這裡淘氣,教壞了弟弟妹妹。”
聽着老孃的話,葉朝想到了某些不堪回首的經歷,俊美的不像話的臉蛋頓時變得煞白,隨後拉着少婦的衣袖便擺了起來,“孃親,老祖自神源中甦醒一次,壽元便會減少一分,我若隨着她修行,我姬家該會有多大的損失?”
少婦瞪了一眼葉朝,說道:“老祖自給你們摸骨之後便就沒有回到神源內,爲的就是教導你們三個,這是老祖的心願。”
葉朝無奈的低下了頭,只是在這一過程中,他瞥到了忍着笑的弟弟,瞬間明白了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然而在他還未想怎麼讓這個便宜弟弟長長記性時,手腕卻被少婦抓起。
“皓月,照顧好妹妹,孃親一會兒回來。”
反抗這個看起來溫柔名字也很溫柔的便宜老孃,後果一定是慘不忍睹的,葉朝安靜地仍由老孃拉出了門外。
在踏出大門的時候,他向着院內滿是留戀的看了一眼,但也是在這一眼中,看到了姬皓月那脣紅齒白的臉蛋上出現的得意笑容。
“我……”
……
……
姬家的隱山是浮在東荒南域虛空上的一處巨大山川,其間的河流飛瀑、山川草木、花鳥蟲魚自有輪迴,若說是隱山,倒不如說是獨立在外但卻與葬帝星本身又有着聯繫的一處空間。
在一處滿是奇花的青石小路上,不時有鳳鳥仙鶴自空中掠過,也有衆多異蝶在花海中嬉戲玩鬧。
葉朝乖巧地跟在老孃身後,他不是第一次在家門外的隱山中行走,事實上他第一次在便宜老孃面前圍繞着院中那顆梨樹跑了一圈後,便每日都會騎着三祖家的母麒麟在隱山中閒逛,可以說除卻在隱山中的禁忌之地外,他對於隱山是熟絡無比。
隨着青石小路逐漸變窄,他清楚,老祖隱居的地方就快要到了。
“孃親,您以後見到我可就不那麼容易了,您捨得嗎?”
方月柔瞪了一眼葉朝,說道:“孃親當然不捨,但你身爲姬族子弟,資質又得老祖看重,當是以修行爲重。”
聽着老孃語氣嚴肅,葉朝抓住老孃的手一本正經的說道:“孃親,我會好好修行,最後證得大帝讓你天天都笑的合不攏嘴。”
方月柔揮起玉手,一把“拍在”了大放言辭的大兒子腦袋上,說道:“口出狂言,想要修成大帝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後荒古時代,斬道不易,成聖更是不易,然青帝卻指着茫茫蒼天說我爲帝,最終在事實上,他真的成爲了大帝。孃親,孩兒從未覺得自己有差青帝分毫,您等着,姬家一定會再出一位大帝的。”
隱山某處禁忌之地中,一位五歲孩童很認真但又很欠揍的說着自己會成爲大帝,然而當一隻玉手伸在他耳邊後,狂妄的語氣戛然而止,在禁忌之地邊緣某隻鳳鳥呼扇着美麗的翅膀仰天大笑。
葉朝很驕傲,這驕傲是建立在他看過了很多世界,擊敗了那些世界中一個個可爲天驕的對手,雖然這個世界很大,天驕很多,但他依舊認爲自己不會比在時間長河中出現過的天驕們差上分毫。
而他也從來不喜歡說大話,可便宜老孃認爲他說的是大話,並遭受到了對方的無情鎮壓。
因此葉朝悶悶不樂的隨着老孃來到了一處青石崖邊,等待幾息後,崖外虛空忽地生出漣漪,隨後便見一位老婦從中走出。
而老婦正是葉朝在嬰兒時期最懼怕的那位姬家老祖。
方月柔拉着葉朝對老婦很是恭敬地行禮過後,還未等她說些什麼,老婦卻是當先說道:“小朝兒體內道蘊已蘊至完美,該是隨我修行了。”
在五年的歲月間,葉朝知道了老婦的一些事情,她是同青帝一時期的姬家天驕,可惜在星空古路上登臨大聖時被人暗算,最終返回姬家,心灰意冷之下成爲了姬家的底蘊之一。
而她之所以出世,便是感覺到自己死劫要來,想要在死前爲姬家培養子弟,做出最後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