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陽轉身,向外走去,腳步磊落。
何詩雨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他是完全相信她的,所以才願意選擇這樣做。
試問,這樣一個江一陽,又怎麼能讓她何詩雨忍心說不跟他在一起?
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地陷下去,她也會大聲的告訴蘇亦琛,她要跟江一陽在一起,她已經愛上他。
何詩雨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江一陽的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蘇亦琛已經知道,在何詩雨的心中,江一陽已經是無法取代的位置。
在七年前,他是被一個郭層隔開了他跟何詩雨的距離,而今又是一個江一陽。
他就不懂,爲什麼老天給他和何詩雨的緣分是這樣淺,而他對何詩雨愛的又是這樣深?!
郎博文也跟着江一陽走出去了,病房裡就只剩下蘇亦琛和何詩雨。
頭頂的白熾燈打在蘇亦琛的俊臉上,他的臉,輪廓分明,帶着大病初醒的蒼白和憔悴。
何詩雨轉過頭去望着他,看着他病容的憔悴和蒼白,她實在不忍心再傷害他。
蘇亦琛的拳頭在被子底下緊緊的握着,他看着何詩雨,看着她美麗如梔子花的臉龐,目光中的愛那樣深,那樣沉,那樣重。
七年前,他已經錯了一次。
七年後,他不想再錯。
他已經懂得,愛不是掠奪,不是佔有,更不是霸道的把愛人困在他的身邊。
他靜靜的凝望着何詩雨好久,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輪廓,都已深深刻入他的心底。可是每當面對她,他還總是感覺看不夠,看不夠。
“詩雨。”
蘇亦琛忽然開口,何詩雨彷彿是被嚇了一跳,“啊?”她驚的連忙應他。
蘇亦琛的視線深情凝在她身上,那兩道視線如同火一樣,要把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她無法面對蘇亦琛這樣熾熱的眼神,低下眼瞼。
蘇亦琛道,“詩雨,你是真的愛江一陽嗎?”
啊?何詩雨錯愕,她實在沒想到蘇亦琛會是這樣問她。
她擡起眸光來望着他,此刻的蘇亦琛眼中都是真誠。
何詩雨想了好久還是點頭,說,“是。”
蘇亦琛的拳頭更捏緊幾分。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已經知道大概會是這樣的答案,可是當他親耳聽到這樣的回答,心還是很疼很疼。
何詩雨說,“蘇哥哥,我已經知道了七年前全部誤會。我向你深深道歉,我知道在七年前你是怎樣對我付出。而我卻深深傷害了你。因爲我選擇相信了溫美琪對我說的那樣一番話。”
“蘇哥哥,我知道我錯了。可是你也有錯不是嗎?現在前塵往事我已經都不想再提。因爲對與錯對我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已經回不到曾經了是嗎?”
何詩雨握緊拳頭,白熾燈照在她清麗的容顏上,她的臉色微微發白,她說,“蘇哥哥,我不想這樣傷害你的,可是我感覺,如果我現在不把該說的話說清楚,再讓你抱有任何幻想,纔是對你更加深的傷害。”
“蘇哥哥,所以,現在我選擇把我的心意都明白的告訴你。蘇哥哥,我愛江一陽,已經勝過在當年我愛郭層。所以,請原諒我對你這樣無情。如果有下一輩子,我一定做牛做馬還給你。”
蘇亦琛的手緊緊的握着,在被子底下微微顫抖。他的心在此刻滴血一樣的痛。
他望着何詩雨,望着他日思夜想,深深愛着的女人,可是他現在卻只能對她說出大度的話,因爲他已經不想再失去她一次。
選擇大度,選擇祝福,她應該還可以跟他做朋友,做兄妹,認他是蘇哥哥,而他選擇刻薄和霸道,那麼他可能永遠也再見不到她了。
他並不貪心,只想在以後的歲月,還可以經常見見她就好。
他望着何詩雨意志堅定,美麗清雅的容顏道,“這就好,我只是問一問。你以後跟江一陽在一起,也要認我這個哥哥好嗎?”
何詩雨忽然一怔,她沒有想到,蘇亦琛會是做出這樣的回答。
愣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向蘇亦琛走了兩步,走到他的病牀近前對他說,“蘇哥哥,謝謝你。在這個世界上,我以後有親人了。”
蘇亦琛微笑,慢慢的從被子底下拿出自己的手,伸向何詩雨,“傻丫頭,你我本來就是親人,都怪哥哥以前做錯事,害你恨了我那麼多年。”
何詩雨的手和蘇亦琛握在一起,微笑自的嘴角慢慢漾開,“蘇哥哥。”
“嗯。”
“蘇哥哥。”
“嗯?”
“蘇哥哥。”
“做什麼?”
她咯咯的笑開,“我只是想喊一喊而已。哥哥,哥哥……我以後不叫你蘇哥哥,叫你哥哥好了,這樣是不是顯得我們更親一點?”
他默默的點頭,心卻是那樣痛。
他跟她,以後就只能做兄妹了。
江一陽被從外面叫進來,郎博文也跟着走進來。
蘇亦琛看着走到病牀邊,站到何詩雨身邊的江一陽道,“我這個妹妹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要是敢叫她受半點委屈,我定饒不了你。”
江一陽一笑,囂張又霸道,他伸手摟住了何詩雨的肩膀,像向全天下人宣告何詩雨就是他的一樣。
他囂張對蘇亦琛道,“你放心吧,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何詩雨微笑。
蘇亦琛微笑。
只有郎博文急了,他氣的怒吼,“蘇亦琛你是腦殘了還是腦袋秀逗啦?!現在這個女人有希望能回到你的身邊來,你竟然這樣拱手將她推給別的男人!喂,我說蘇亦琛,你是睡傻了吧?!你忘了何詩雨在當年剛剛離開你的那段時間,你是多難受,多思念她?!”
“蘇亦琛啊蘇亦琛,你爲這個女人可還是患了好幾年的精神病,你都是因爲想她想的啊!你每個月定期去諮詢心理醫生,請他給你做治療,你現在居然肯放棄這個女人!我真是搞不懂你了啊蘇亦琛!你這個笨蛋!”
蘇亦琛望着郎博文,看着他一頓咆哮,知道他發泄夠了,他說道,“你怎麼懂呢?”
“我怎麼會不懂?!”
看着郎博文越來越沒完,情緒越來越激動,蘇亦琛對何詩雨和江一陽擺了擺手,意思是讓他們先走。
看着眼前形勢,江一陽和何詩雨也一度認爲,他們先走是最後的方法,所以他們跟蘇亦琛打個手勢,就朝門口悄悄的走去。
郎博文一度在發瘋,他說,“蘇亦琛你是瘋了你啊,你還是睡傻了!你怎麼可以放棄何詩雨呢?你沒有她是會瘋的!你這七年都是怎麼過的?別人不知道,我郎博文可知道!”
“蘇亦琛,我是你的好兄弟,別人不關心你過怎樣的日子,可是我在意!我郎博文想讓你過的好!過的舒心!感覺幸福!”
看着郎博文咆哮完,蘇亦琛笑笑,絕美的男子,這一笑有迷人的魅力,他說,“你不懂。我說你不懂,你怎麼會懂呢?我現在說給你聽。郎博文你聽着,我已經懂得,愛一個人不僅僅是獨一無二。愛一個人還希望他比自己幸福,比自己快樂。不管能夠得到什麼,都執着而無悔地付出。”
“傻帽啊你呀!人都成別人的了,你還付出什麼,你付出又有什麼用?!”
蘇亦琛一笑,接着說道,“你知道七年前何詩雨對我是多恨。我現在已經不想再過那種生活。論手段和能力,我今天一定也可以讓何詩雨再像七年前一樣守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已經不想再過那種日子。”
“而我現在更想看到她快樂,看到她幸福。你知道嗎?這樣以後我還可以經常見到她,以大哥的身份見到她,你能說這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郎博文實在是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了,只罵着蘇亦琛,“傻帽啊你呀。傻帽啊你呀!”離開了病房。
夜已經很深,街道上蕭瑟的連輛車也沒有,可是何詩雨牽着江一陽的手慢慢的往回走,卻感覺很幸福。
她一會兒看看江一陽,一會兒又看看天邊的月亮,清麗的臉上淨是幸福。
江一陽靜靜的向前走着,他當然知道何詩雨目光一會兒落在他身上,一會兒又落在月亮上,於是,當她第六十二次看過他又看月亮的時候,他忽然問,“我真有那麼帥嗎?居然可以跟月宮仙子媲美?”
“噗嗤。”何詩雨忍不住笑出來,“你少臭屁!”
“那你不是把我跟月宮仙子比嗎?那又爲什麼總是看看我又看看月亮?”
何詩雨實在被他逗的忍俊不禁,笑的開懷,又捶打江一陽胳膊道,“你啊你啊,是想要笑死我是嗎?我只是看看這麼好的月亮,又看看你,感覺今晚好幸福啊。”
“好幸福嗎?”江一陽忽然停住腳步,他一個轉身就站到何詩雨的面前,他的雙眸如月光一樣靜靜落在她的臉上。
他的如月眼神將她俘獲。
她的一整顆心噗通噗通,要跳出胸膛。
他凝着她,“今天你在病房所說的話我都已經聽到,所以,從今天開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在一起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