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開我!”何詩雨的聲音在夜色裡撕裂。
“嘿嘿……”小青年猙獰的笑聲在空氣裡擴散。
“放開!”
“放開!”何詩雨抵死掙扎。
江一陽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尋找,他已經很累很累,腳步有些踉蹌。
夜色裡傳來女人求救的慌亂聲音,他的腳步開始奮力的向前邁,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這個女聲像是何詩雨的。
江一陽一路疾奔趕過來,正好看到何詩雨被幾個青年圍在當中,有人摸摸她的臉蛋,有人摸摸她的下巴。
何詩雨無力的抵擋。
江一陽看着她狼狽的樣子,她好像就快要哭起來了。
江一陽幾個大步奔過去,歷吼,“你們都放開她!”
什麼是英雄救美,這就是!
在最無助,最無望,最害怕,最恐懼的時候,一個男子從天而降。
何詩雨癡癡的站在人羣中望着他,一襲白衣,江一陽就像是一個王子。
他憤怒的走來,大手一揮,就揮開了眼前的兩個小青年,來到何詩雨的近前,他伸手,將她護住身後。
何詩雨躲在他的背後看着眼前這一羣人。
爲首的金髮少年嘿嘿的笑起來,“呦,英雄救美呀?來個多管閒事的。兄弟們,給我上!”
此話一出口,幾個少年向江一陽襲來,他們的拳腳功夫並不好,可是人多,江一陽就算是練過,就算是有兩下子,可是空拳難敵四手。
他護着何詩雨,被不時的拳腳打在身上。
看到江一陽臉上掛彩,看到他被一腳踢中,何詩雨忍不住心疼。
她緊緊拉着他的胳膊,不時的低呼,“一陽!一陽!”
可是她什麼也幫不了他。
江一陽奮力的抗擊,揮起一拳,“砰!”的正打在一個小青年的左臉上,小青年向左邊倒去。
江一陽已經急了,他每一次出手,每一次出拳都非常的重,只要被他打到的人就會倒在地上。
瞬息間已經有三個人躺在地上,個個呲牙咧嘴。
剩下的幾個小青年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打倒在地上,也都急了。
個個像殺紅了眼一樣的朝江一陽攻擊來,“砰!”的一拳。
“咚!”的一腳。
江一陽躲閃了這邊,又被那邊打到,他還要保護何詩雨,身上被打中的地方就更多了。
最後兩擊,是最致命的兩擊,江一陽被打的重重跌在地上。
何詩雨驚的已經哭出來了,她已經控制不住,“一陽!江一陽!”
何詩雨撲在江一陽的身上,用身體護住他。
最後一個沒有被打倒的小青年拿起一塊板磚向何詩雨拍來……
情急之中,江一陽看到這一幕,他翻身,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何詩雨。
“啪!——”震耳欲聾的一聲響聲,江一陽身體倒在地上。
何詩雨驚的眼睛瞪大,“一陽!”鮮血染紅她的視線。
“一陽!!”何詩雨的聲音撕心裂肺。
拿着板磚的小青年驚的也愣住,他眼睜睜望着江一陽的身體倒下去,那麼無力。
夜風吹起來,寒意習習。
何詩雨緊緊的摟住江一陽,哭聲撕心裂肺,“江一陽!江一陽!你不要有事!”
幾個小青年看着眼前這一幕,有腦袋清楚的,迅速反應過來,拉着同伴道,“快走!出人命了!”
“不好了!出大事了!”另外的同伴也附和而起。
幾個小青年迅速逃之夭夭。
空寂大街,只留下何詩雨抱着江一陽無助的哭泣。
“一陽,一陽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一陽!”
“哦,對了,打電話,打電話。”何詩雨喃喃低語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她的手在抖,撥電話號碼都成問題。
好不容易撥出去,電話響了兩聲後被接起來。
何詩雨的聲音顫抖,帶着哭音,“喂,是醫院嗎?我先生被人襲擊了,在大街上,求求你們快來救救他吧。……”
夜色迷茫,救護車呼嘯而至。
醫院。
何詩雨站在急救室的門口,她的臉色蒼白,蒼白的像是死了人一樣。
她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兩隻手上,她的兩隻手鮮血染紅了手掌,可是這些血不是她的血。
這些血是江一陽的血,他的血,帶着溫熱的溫度,汩汩的流在她的手上,她用手拼命給他捂住傷口,可是血流的還是那樣洶涌。
她害怕極了。
一陽,一陽,她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一句也不回答給她。
她真的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他的血的溫度一直在燃燒着她的心。
一陽,她的一陽。
搶救室的房門推開,關上,關上又推開。
護士來來回回,進進出出。
一袋袋血漿被送進去。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好像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窗外的天色已近大亮,走廊裡開始熱鬧起來。
病人,家屬,起來洗漱的,打飯的,還有來上班的醫生和護士。
何詩雨依舊傻傻的站在走廊裡,她的雙手,血已經乾涸,成爲黑紅色的血莢。
終於,搶救室的房門完全的打開,醫生和護士走出來,病牀也被推出來。
何詩雨猛然的擡頭,“江一陽!”
她看着病牀上的人,他的臉色比她的還要白,他輸着氧氣,頭部被紗布一圈圈的包裹。
他的臉上也有傷口,左邊臉已經高高腫起,被醫生處理過。
他的右邊嘴角也貼了小小的紗布,那裡應該也有傷口。
何詩雨看着他,用手捂住嘴巴,她心裡充滿愧疚,可是在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
“一陽!”她只能這樣默唸他的名字。
醫生走到她的面前,“太太,不要太難過,這位先生傷的雖然很重,但都不是致命傷,只有頭上的傷比較重。但是經過檢查,不是很糟糕,他恢復一段時間就會沒事的。”
“是嗎?”何詩雨還沒有徹底的回過神來,可是眼淚已經噼裡啪啦落下來,她自己知道,這是高興的。
“是的,太太,你放心吧。”醫生請她閃開,病牀被推着向病房走去。
何詩雨跟在病房的旁邊,一路雖病牀走向病房,她的眼睛始終望着江一陽的臉,她的眼睛裡都是疼惜。
一陽,她的一陽啊。
她的傻一陽。
她的爲了她可以連命也不要的傻一陽。
江一陽被推進病房,醫生和護士爲他檢查了一下輸液瓶和氧氣,又看了看何詩雨,看着她此時的樣子,知道對她說什麼現在也是白說。
醫生和幾個護士一起走出去了。
病房裡只剩下何詩雨和江一陽,這是一間獨立的病房,病房很乾淨,窗外有一顆高大的梧桐樹,枝葉在窗戶上打下陰影。
何詩雨坐在江一陽的身邊,伸手捧起他的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一直還沒有洗去血跡。
她這時才完全的回過神來,也許是因爲知道江一陽沒事高興了,所以快速的跑去洗漱間洗手。
站在洗手檯前,他一邊洗手一邊哭泣,一邊哭泣還一邊笑。
她的江一陽沒事了。
水流嘩啦啦的流在她的手上,衝去紅色的血。
病房裡。
江一陽一直在沉睡中,直到下午的時候他才稍稍甦醒過來。
但是他的眼睛只張了張就有合上。
何詩雨坐在他的病牀邊,看到這一幕就高興的已經要歡呼雀躍起來了。
她開心的像個小瘋子一樣跑出去叫醫生,“醫生!醫生!我先生他醒過來了!”
接到消息,醫生跟着她奔進病房來,江一陽已經又閉上眼睛睡着了。
醫生看着江一陽無奈的笑了笑,他不確定,這位病牀上是先生是真的醒過來過。
醫生轉身對何詩雨說,“太太,你不要太擔心。他醒過來就證明他真的沒事了。”說完,醫生轉身走了。
何詩雨又回到他的座位上坐下,她看着江一陽,看着他的眉毛,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沉睡的模樣。
他剛纔真的醒過嗎?
她看到了,他真的醒過。
她趴在了江一陽的身邊,手握着他的一隻手,就這樣,慢慢的睡着了。
睡夢中,她做了一個夢,夢到醫生跟她說,對不起,你先生已經沒救了。
她看到江一陽被推往太平間。
她大哭着拉住醫生,求他們不要這樣做,求他們一定要救救她的一陽。
哭泣中,她被一隻大手推住頭頂,輕輕的將她推醒。
她張開朦朧的睡眼,就看到江一陽醒來的模樣,他一雙無神的眼睛正在望着她。
他的眼睛裡佈滿了擔憂。
她看着他,她的眼淚又一次佈滿眼眶,剋制不住的淌下來。
一陽,她的一陽,他終於徹底的醒了,他沒事了。
“一陽!”她伸手握着他的手說,“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以爲你再也不會醒了。我好害怕,我好擔心,做夢都是你被閻王帶走了。所以我哭了,我大聲的哭了,一陽。”
江一陽看着她,伸手摸着她的頭,變形的俊臉上慢慢揚起一抹笑,“老婆……”
千言萬語抵不過這兩個字,何詩雨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陽光金燦燦的照在病房,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陽光裡,何詩雨握着江一陽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