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已經是想象不出來少爺會有多痛苦。
日日夜夜，每分每秒對於少爺來說只能是折磨。
而就在這山頂的涼亭內，龍安珏的眼眸變得太平靜了，“吩咐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體。我要找到她，不然……絕對不罷休。她一定還活着。我不准她離開我。”
薛林震驚的看着少爺，少爺不會是……已經是失去了理智了吧。
或者說，對於少爺來說，找到小姐成了執念。
少爺寧願以爲小姐還活着。
然而此時薛林哪裡再敢多嘴，他低着頭，彎着腰，恭敬的說道：“是，少爺。”
“還有……”
薛林的精神從始自終都是緊繃着的。
“不惜一切代價，我要……找到那天槍擊幕後主使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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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躺在木板上，她的身上還蓋着有着潮溼的棉被。
這兩天以來，她都安安靜靜的。
她可以聽到水流的聲音，木板並不是穩的，時不時的就會晃一晃。
巨大聲音的機器運轉的聲音衝擊着人的耳膜。
安若知道，她現在是在一艘漁船上面。
她的胳膊上還是疼痛的。
那天她被救起來後，是一位老人用簡單的麻醉劑和消毒藥水來將子彈給取出來的。
老人年輕的時候是一名醫生，只是後來就以船爲生了，但是現在還是有些“手藝活”的。
安若努力的掙扎着，還是起身了。
她從狹小的隔間裡面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望無際的大海。
那天她所跳着的橋下就是湍急的水。
她本身就是有水性的，硬是逼着自己在憋氣的情況下順着那流水一直往前，然後就沒有知覺了。
接下來，她就是被這艘漁船給救了。
現在，她看到了這一望無際的就是大海。
安若的腦海裡原本是先是空白的，而後是不知所措。
大海就是代表着自由。
只是一得到，她反而倒是茫然的。
“閨女，你怎麼出來啊？趕快去躺着吧。”說話的正是老船長。
這漁船原本只有老船長和他的孫子大海。
大海是被老人拉扯大的，他的兒子和媳婦在一次出海捕魚中最終沒有回來了。
“是啊，你還有傷，得休養休養。”大海也連忙說道。
小夥子的臉是黑的，也是皺巴巴的，因爲長年吹海風。
“再說了，你……你還有身孕。”
安若微笑着，輕聲說道：“我沒事。”
說來也巧了，這個時候安若出來的時候，就是收起漁網了。
漁網裡網羅了不少的魚，在網子裡活蹦亂跳的。
各種的海魚都是安若沒有見過的。
大海看着她瞪圓了眼眸，只瞧着那漁網。
他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頭，衝着安若說道：“那要不……你就在旁邊看看，我給你指指是這些魚叫啥？”
安若點了點頭。
大海將這些魚都一一的從漁網裡面給拿出來，然後放在了這旁邊的箱子裡。
安若在旁邊一邊看着，一邊記住了大海的動作。
她就一直都在旁邊看着，直到下一次的漁網
再收起來的時候，大海就看見她默默的就學着他的動作來收拾這些魚。
“你……你不用的……”
安若依舊是微笑着，說道：“沒事的……”
她是被這好心的爺孫兩救的，而她卻也不能夠心安理得的平白接受別人的幫助。
大海看着她的笑容，一下子就呆住了。
自然而然的，安若並沒有看見大海的神情。
大海只覺得，這個被救上來的女人和他所接觸的女人不一樣。
就是在這兩天，安若默默的適應着海上的生活。
她會因爲暈船而吐到虛脫。
海上的風浪更是冷到人的骨子裡。
而她的手即使是帶着橡膠手套來撿着這些魚，仍然是冰得發麻了。
但是安若什麼都沒有說。
她覺得人就是這樣，在極致痛苦後，就會想着……最痛苦的都已經過來了，還有什麼事不能夠熬過去的呢。
痛苦之後就是麻木。
最重要的事，她有孩子。
爺爺和大海從來都不問她的過去。
安若以爲她會一輩子這樣的在海上生活着，這是她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生活。
不過，他們還是得上岸。
原因是這些魚終究還是得到市場裡面去賣。
大海將大部分的魚低價的賣給了批發的魚販子，剩下的就是大海和她自己親自賣給那些買菜的，這樣價格就會高些。
安若收着皺巴巴的錢，將裝着魚的塑料袋子遞給了一位大媽。
她的身上是魚腥的味道，圍着的圍裙更是沾着魚鱗和血。
她和那些在平凡中生活的人們沒有什麼兩樣。
“我要這條魚，給我殺好了。”
安若一邊將魚給稱重，一邊微笑着說道：“好的。”
只是在背過去的時候，她拿着刀的手卻是在顫抖着。
以前，她從來都不會是殺魚殺雞的，因爲會見血。
更因爲，她的膽子見不得那些。
然而現在再說這些都太矯情了。
她蹲在地上，將魚給摔暈了。
在這瞬間，她的腦海裡所浮現的就是那些屍體。
然後，她的刀開始解剖着這些魚，掏出內臟。
每一個動作，安若都努力的壓抑着自己的手不要抖，不要怕。
因爲她一直都在忍着，所以大海也根本就沒有察覺出來。
等到市場的時間結束後，大海和她就回到家裡。
回家後，安若在乾淨的水盆裡一遍又一遍的洗着自己的手。
但是無論她洗多少次，她都覺得自己的手是髒的，因爲手上是血。
在他們回家後，爺爺已經是做好了飯菜了。
桌子上全部都是各種用魚來做的菜。
事實上，這爺孫兩已經是接納了她作爲家人了。
因爲爺爺曾經也有過一個孫女，是大海的妹妹，不過早幾年去世了。
老人認了安若做她的孫女。
在餐桌上，爺爺喝着小酒，看着安若，說道：“我和大海過幾天就要出海捕魚了，出海始終都是危險的……你就在家裡好好的做做家務就好了。”
安若說道：“我不怕的，我可以……”
大海笑着說道：“平兒，你就聽爺爺的話啊。”
安若只得同意。
爺爺又將魚湯遞給了安若，慈祥的說道：“乖閨女，喝點魚湯，對娃好。”
在此時，安若的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因爲她又有溫暖了。
“爺爺也喝。”
吃完飯後，安若回到了房間。
她現在所住的房間以前是儲物間。
安若堅持不住大海妹妹的房間，只是因爲她知道那是爺爺留給自己的念想。
而沒過多久，安若就聽到了敲門聲。
她開門一看，是大海。
大海有些害羞，他手裡拿着藥，說道：“……這個對於止吐，挺好的。你吃點。”然後還沒有等她說完，他就趕緊離開了。
安若手裡拿着藥，她哪裡會不知道，大海一定是看到了在菜市場裡的自己在藉口離開一會兒的時候，其實是去嘔吐了。
幾天後，大海和爺爺出海捕魚。
安若就在家裡按照爺爺教她的方法醃製魚，將一排魚都掛起來，然後晾乾。
因爲在這附近住着的，都是出海捕魚的人們，所以大家都互相認識。
這一片地區全部都是低矮的平房。
安若將爺爺和大海的髒的衣服都給拿出來。
這裡的洗衣服和洗漱的地方是公共的。
一大早就有不少女人圍着水龍頭來洗着衣服。
出海捕魚的人衣服都極其容易弄髒。
安若的手指在冰冷的水裡浸泡着。
冷到了骨子裡，手指都要麻了。
但是安若默不作聲的，將這家裡因爲沒有女人，所以髒衣服不少的存貨都給洗了。
不過熟話說，哪裡有女人，哪裡就有八卦。
更何況，越是低層，那麼娛樂方式也不過是圍繞着周圍人身上的八卦進行探索。
而現在，安若的出現很顯然就成了她們最新也是最火爆的娛樂對象。
“你瞅瞅……那不就是……”
“我說……這女的長得還真是……不錯。”
“那又怎麼樣。肚子裡有貨……大海家的這不可就撿到了便宜了……這買一送一，哪裡找啊。”
“哈哈哈……可不是麻，再漂亮不也是……破……鞋……”
“看着還挺年輕啊，這麼年輕就……”
“呸，你還說別人……你當年生你兒子的時候，比她還小呢！”
“去你的！”
“不管怎麼說啊，這大海家就是傻，這就算是再着急娶媳婦……也不用心急到這種地步吧。這不傻透了，人家都是二手的，這還樂於當別人孩子的爹。更何況……我還聽我男人說來……這女人可是來歷不明。”
……
這些話都被安若給聽見了。
事實上，這些女人的嗓門一貫是大的，即使是低着聲音，聲音的音量卻也不算是小的。
安若什麼都不說，她只默默的聽着那些女人一波一波的在她的背後討論着她。
她的確才十九歲，有孩子也是事實。
直到那些女人都將衣服洗完了，嘰嘰喳喳的說笑着離開後，安若也沒有停下手裡的洗衣服的動作。
然而，就在這隻有她一個人洗着衣服的地方。
一滴一滴的水滴落在了冰冷的水盆裡。
而安若只是用手隨手的擦了擦眼角，依舊是什麼都沒說，就這樣洗了一上午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