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鳴謙即將被封爲貴人,宮裡的人聽說了,便有許多前來向她道喜的。
卻被小月和張媽都攔住了:“娘子說大家的心意她都知道,也多謝了。不過說到底只是爲了給皇后娘娘消災祈福,其實不當受大家的賀。還請各位見諒。”
衆人見她如此低調!也不好堅持道賀,便都紛紛回去了。
隨後於祿帶了幾個太監和宮女過來,小月和張媽當然不能再攔着他了。
於祿笑眯眯走進來,向溫鳴謙說道:“恭喜娘子!”
溫鳴謙連忙站起來說道:“於總管休要折煞奴婢,一切都只是爲了皇后娘娘。”
“哎呦,我是真心道賀,您又何必如此惶恐呢?這轉眼間您也成了宮裡的主子了,可不能再自稱奴婢了。”於祿知道,此一時彼一時。
就算溫鳴謙是爲了皇后的緣故才做的貴人,可終究人家的身份擺在那兒了,自己一個做奴才的如何能不恭敬?
“於總管再要這麼說,我真是羞得無地自容了。”溫鳴謙紅着臉侷促地說,“咱們都是侍奉皇后娘娘的,從來都是一樣的。”
“要不怎麼說人人都看重您呢!有本事又不小瞧別人,待人真心從不藏奸。”溫鳴謙這樣的態度讓於祿很是受用,但他還是恭敬地說,“不過也容奴才多一句嘴,從此之後啊您也是一宮的主子了。該拿出做主子的威嚴來,不然有些骨頭輕的,難免覺得您好冒犯。”
“多謝總管替我考慮,只是不管到什麼時候,在您面前我也拿不得大。自從我入宮以來,處處得您的照應提點,我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溫鳴謙說得真心誠意。
“能得您看重也是我的福分,皇后娘娘打發我帶着人來,把過兩天冊封時要用的衣裳首飾都拿了過來。先試一試有哪裡不合身的,急令他們改了。”於祿說。
其實皇后叫人拿來的衣裳,都是現成的。因爲急着要溫鳴謙搬到明鏡宮裡去,來不及現做了。
知道她也不會挑剔,畢竟冊封只是走個過場,拿現成的衣裳改改也就是了。
等把東西都放下,於祿帶着人離開。走在半路上,他的徒弟周福說道:“師父,這溫鳴謙可是交了大運了,誰想她一個棄婦,最後竟然能入了後宮做貴人呢。”
“話別這麼說,告訴你吧!你呀,還是年紀輕。這世上什麼事兒沒有?什麼人沒有?可別少見多怪了。”於祿輕笑。
“師父說的是,的確是我孤陋寡聞了。”周福陪着笑,“這也是她有這個運道。”
“運氣這東西是隨着人走的,也得有德行能託得住才成。這事兒若是落在別人頭上,不知道怎麼輕狂吶!早把做主子的款兒拿出來了。可是你瞧瞧人家,還是那麼端莊穩重,沒有半分輕浮氣。”於祿順帶敲打徒弟,“你呀別的都好,就是性子張狂了些。真該拜人家爲師,好好學一學。”
午飯後,雲嬪帶着秋杏來找溫鳴謙說話。
自從她告發了惠妃之後,皇后待她也不像以前那樣了,所以她也能夠在宮中自由走動。
“娘娘快請坐,我這屋子實在有點兒小。”溫鳴謙一邊端上茶一邊說。
“不要緊,等我下次再去看你,你就換到大屋子裡去了。”雲嬪笑着說。
她如今的臉色不像先前那樣蒼白,更明顯的是眼神比之前有力了。
“娘娘別拿我開玩笑,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溫鳴謙說。
“秋杏,你不是說要跟小月學打絡子嗎?”雲嬪對自己的侍女說,“到外的樹蔭下去吧!這屋子裡窄,人一多就有些喘不過氣了。”
她這是有意要把宮女支出去,好和溫鳴謙說話。
“娘娘來的正好,這是我新制的香,你聞聞。”溫鳴謙說着拿過一隻小小的白玉盒子來,裡頭放着新制的香膏。
雲嬪挑了一點兒塗在手背上,湊近聞了聞:“是冷梅的幽香,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我讓張媽問了,他也說對。”溫鳴謙道。
“我都多少年沒聞到這味道了。”雲嬪感慨着,眼眶溼潤了,“想當初我和她幾乎終日相伴,還常常說等到我們都七老八十了,也能每日早晚一起閒話。宮中的日月最難消磨,我又是個不得寵的。
好在還有她,處處爲我着想,我是沒有親姊妹的,當初也不願意入宮。
可是在宮裡遇見她之後,我又想入宮也不是件壞事。有個知心的人陪着,再難的日子也能熬得過去。
直到這宮裡沒有了她,我在就好像個活死人一樣。若不是顧及玲瓏,我早就撒手去了。”
“娘娘一定要多保重,替姐姐好好活着。”溫鳴謙說,“我們都是一樣的。”
“是啊,我再想不到,還會有這樣的峰迴路轉。”雲嬪說,“可見老天還是有眼的。”
沈芙在宮中最親近最交心的人就是雲嬪,她出事之後,雲嬪也着實受她的連累。
其實當初皇后最先找到的是雲嬪,暗示她做僞證,誣陷沈芙。
畢竟她們兩個關係親近,由她出面來誣陷顯得更加可信,可是雲嬪說什麼也不答應,所以這件事就由惠妃來做了。
雲嬪也由此更加觸怒皇后,但是一來皇后畢竟是誣陷沈芙,自己也心虛,避免事情鬧得更大,便也沒有把雲嬪牽扯進來。
二來雲嬪畢竟是七公主的生母,如果真要治她的罪,皇上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一旦問起來,她若是逼急了替沈芙鳴冤,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只是警告她別多管閒事,並沒有把她怎麼樣。
而這麼多年雲嬪自己深居簡出,也不肯諂媚皇后。
溫鳴謙和長公主她們都知道雲嬪是個可靠的,所以就找了個合適的機會把真相告訴了她。
雲嬪聽了之後,大喜過望。一再表示,但有要用到她的地方,絕不推辭。
搬倒惠妃這件事,雲嬪出了大力。
她是最合適的人選,否則其他人,如長公主,端敏公主,當時都已經不在宮中。
而其他不知情的人又不可能做這樣的僞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