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一直向前跑着,一刻也不敢停,更不敢回頭,她不知道會不會一回頭,那雙近乎魔鬼的眼睛就在後面笑着盯着她,裡面放出的火焰瞬時把她的衣服燒光,她更不敢停歇,她怕自己即使稍慢一步,背後就會有一雙帶着魔力的手一把把她拉入萬丈深淵。
她低估了慕容春水。
她的心跳的很厲害,因爲她已經逐漸感覺到自己陷入了這妖魔的魔力之中,這勾魂攝魄的威力像蜘蛛的絲將她牢牢纏住,慢慢收緊。對着她本應恨之入骨的那張臉,她居然有了些許不捨。想起那些本應讓她羞恥作嘔的下流動作,她竟有了些難以忘懷。她說不出這是一種怎樣複雜的感情。她只是覺得這樣的自己讓自己噁心,如果再不趁着這僅存的一絲清醒趕緊逃離,她終將會成爲自己最不齒最討厭的那種廉價的女人。
她要跑到韓烈身邊去,她相信只有在那裡她纔會完全清醒。她也知道韓烈一定會在她們分開的原地等着她。
想起韓大哥,她的嘴角不覺得又掛起一絲微笑,她捏了捏手中得項鍊,心中更加愉快了。
青青果然沒有猜錯,當她拼勁幾乎最後一絲氣力衝進屋子的時候,韓烈果然站在廳中。青青不安的心迅速安定了下來。
江南正給韓公子倒着一杯茶,當他看到青青出現的時候,這個冒失鬼激動的差點把茶潑到他的少爺身上:“葉小姐,你回來了?!”
“既然走了,幹嘛又回來了?”韓烈淡淡的道。但語氣裡卻隱着壓抑不住的驚喜和激動。暗淡的眼睛也放亮了好幾倍。
沒有人知道這幾天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擔心已經讓他近乎崩潰,但他不敢出門去找,因爲他總堅定的覺得這個愛耍脾氣的小丫頭一定和以前一樣,就躲在附近的某個角落,偷偷的欣賞他焦急的樣子,如果他表現得太着急了,這個丫頭一定會覺得很有趣,更不願意出來了,只有顯示得若無其事,她覺得沒意思了,自然很快就會出來。一天,兩天......過去了,這丫頭還沒有出來,韓烈真的擔心了,甚至有了種莫名的恐懼,但他更不敢出去,他怕一出去,這丫頭如果回來,沒有見到他,不知又會發生什麼事。這些天,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鍋裡慢慢的煎,還不放油那種。‘爲什麼她總是這樣不成熟,難道我的心意她真的不懂嗎?’已經十多天過去了,韓烈已經百分百確定這次她不是惡作劇,並且一定不再附近。他已下定決心,今天就動身出去尋找這個可愛又可氣的千金小姐。因爲經過這次出走,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平時鬧鬧騰騰的小姑娘有多在乎。正在他準備喝完茶就出發的時候,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小丫頭居然從天而降!韓烈驚喜的似乎心都已在顫抖,他多想跑過去一把抱住這個嬌小的身軀,把她融化在自己的身體裡,讓她再也不能任性亂跑亂丟。但是他驕傲的性格卻只讓他冷冰冰的甩出幾個字:“既然走了,還回來幹嘛?”這是韓烈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
“因爲我要告訴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沒人能看出來青青眼睛裡是怎樣的一種的情感。
“什麼事?”韓烈瞧着青青的眼睛。
“我查到了密宗的秘密。”青青伸出手背擦了一下滿是汗水的小臉,一路的風塵把青青弄得滿身污垢,頭髮亂的小雞見了都想在裡面續窩,這隻落滿灰塵的小泥手往臉上一擦,不僅沒把臉上的汗水擦掉,反而把這張小臉擦成了個小花貓。看起來又可憐又好笑。
韓烈瞧着她的小臉,看着她因爲長時間奔跑還沒調勻呼吸而一上一下抖動的肩膀,臉色終於柔和了下來,溫柔的笑着:“小花貓,先歇一會,洗把臉,一會再說。”
青青也笑了,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青青已經在一大桶帶着花瓣的熱水裡把自己徹徹底底的洗了兩遍,換了一身乾淨舒適的衣服,頭髮也梳的一絲不亂。整個人看起來又神采奕奕了。韓烈這才讓她繼續說下去。
青青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你知道江湖上有誰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韓烈道:“紫薇老人。”
“不錯。”
韓烈繼續說下去:“雖然如此,但紫薇老人生性怪癖,即使知道的事,一般也不會輕易透漏,怕折了自己的壽數,所以據說這幾十年來,得過他透漏天機的幸運兒不超過十人。”
青青笑道:“也不錯。”
韓烈更奇怪了:“難道你已經從他那裡打聽到了密宗的秘密?”
青青道:“那倒還沒有,不過快了。”
韓烈道:“快了是什麼意思?”
青青得意的張開手掌,一串晶瑩剔透的粉晶項鍊從她指尖垂了下來:“快了的意思就是有了這條項鍊,拿給紫薇老人,保你問什麼答什麼,就算你不問的,他若是知道沒準也給你免費答出來。”青青續道:“其實,我本來想直接去的,但覺得還是你親自去問的更清楚一點。”
韓烈忍不住了:“爲什麼?”
“因爲這條項鍊是紫薇老人的老婆做夢都想要的東西,爲了博紅顏一笑,這個愛妻如命的老頭保證有問必答!”
韓烈突然沉默了,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低着頭像在思考着什麼,半晌不說話。
青青覺得可能是像韓大哥可能是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忙說道:“其實我也沒那麼聰明,我也是無意間聽別人說到,才......”
“你聽誰說的?”韓烈的臉從沒有過這麼的嚴肅。
青青一怔:“韓大哥,怎麼了?”
韓烈嘆了一口氣道:“因爲我知道,紫薇老人是絕對不會有老婆的。”
青青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難不成紫薇老人是個女人?”
韓烈搖搖頭:“他當然不是女人,但是也不能完全算是個男人。因爲”他喝了一口茶續道:“他是個天閹。”
青青失聲跳了起來:“你...你說他是....他是個太監?”
韓烈道:“太監是後天的,他卻是天生的,只不過,在生理這方面的確是差不多,所以,他是不可能有老婆的。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不幸我就是其中一個。”
青青沒有懷疑韓烈的話,也沒有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因爲韓烈知道的事總是比別人多一點,韓烈說的話也從沒有錯過。
“可,可是。”青青的腦子一下亂了,但還在思考着任何的可能性:“畢竟這種事不太光彩,很有可能他會娶個老婆掩人耳目?”
韓烈瞧着這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臉有點紅了:“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但是天閹的人都有些......心理扭曲,尤其對於女子,有一種天生的仇恨,即使真的是取了老婆掩人耳目,只怕不會對她疼愛成這個樣子的。”
這話很委婉了,青青已經明白,自己上當了。
“這些話你是從哪聽來的?”韓烈問。
“我......在市集聽星兒,就是慕容春水一個侍婢說的。”青青忙解釋:“但是她們並沒有發現我,我躲在她們十丈以外的小攤旁邊用功夫偷聽的。”
韓烈又好氣又好笑:“很明顯這番話專門給你聽的,她們要是慕容春水的人,怎麼可能發現不了附近有人在跟蹤偷聽她們說話,況且這樣的秘密怎麼可能大庭廣衆就隨隨便便說了出來?”
青青恍然大悟,想起自己還專門去找了慕容春水,主動的一步一步走進她們的圈套。真想給自己一嘴巴子。
“可是,可是。”青青勉強的笑着:“這些不過都只是猜測,也不一定......”自己還沒說完,就覺得實在沒什麼力度。
“不管怎樣。”青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委屈:“人家千辛萬苦從那個惡魔手裡逃出來,用命換了這條項鍊不還是爲了你,你怎麼上來就潑我冷水?”
韓烈聽到她這樣的遭遇,也覺得不忍,心裡有些愧疚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韓烈忽然像發現了什麼:“你說你從慕容春水手裡逃出來的?”
青青堵着氣:“那可不。差點沒被他......”
韓烈打斷她的話:“以你的能力怎麼可能逃脫的出來......”
“除非是故意讓你逃走的。”在旁邊的江南忍不住多嘴。
“不錯。”
青青這時也懂了,如果不放她走,不讓她見到韓烈,一切不都白做了嗎?他當時那個奇怪的模樣只怕也是爲了怕自己起疑心,故意裝出來的。青青忽然發現自己簡直蠢得就像頭豬,的確,除了有所預謀,青青實在想不到第二個理由自己可能從慕容春水手裡逃脫:“不管怎樣,好在咱們還沒去找紫薇老人,大不了不去了,算我白忙活一趟也沒什麼。幸虧韓大哥聰明......”
韓烈沉思道:“已經晚了。我必須去”
青青驚道:“爲什麼?你已經有辦法讓紫薇老人開口了?”
韓烈搖搖頭道:“慕容春水一定會提前把紫薇老人殺掉,派人在去天機閣路上埋伏,一發現我們就立刻動手,我們過去的時候,等待的只會是一具屍體。”
青青忍不住問道:“那他這麼費盡心機的把我們引過去有什麼作用?”
韓烈道:“在回去路上,他一定會安排好那些武林正義人士們,並提前放出消息說我們去找紫薇老人是爲了滅口,因爲我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些正義人士看我們下山之後,再看到紫薇老人的屍體,證據確鑿,還不殺之我們而後快?我們就妥妥的成武林公敵了。”
青青急道:“既然你知道了,爲什麼一定要去?坑了自己還會害死紫薇老人。”
韓烈道:“其實,我去不去,紫薇老人都會死。既然慕容已經通過你讓我想到紫薇老人了,就絕不可能讓我有一絲機會從老人那裡得到一點消息。”
青青嘆口氣道:“我們本來也沒有一點辦法讓紫薇老人開口。”
韓烈道:“但或許對於他來說,只有死人才是最會保守秘密的。”
青青道:“但你這樣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韓烈道:“現在馬上動身,或許還有一絲機會趕在慕容動手之前把老人救走,我絕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因爲我而死,但是如果不去的話,他必死無疑。”
說完韓烈拿起寶劍就走了出去,江南拿着包袱也追了上去。
“我也要去!”青青在後面喊着。
“你在家好好呆着,哪裡也不許去了。”韓烈道。
“不管怎樣,跟定你了,你甩不掉了。”青青的眼睛裡閃着堅定的光芒。
韓烈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好吧,那一起走吧。路上不要胡鬧了。”
“放心吧,如果我再胡鬧一次,你就一腳把我踢飛!”青青說的人真極了,不得不說,青青不無理取鬧的時候實在是個可愛的女孩子。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