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閉燭,男,二十七歲,“不良人”裡最厲害的金牌殺手,不良人是朝廷的暗殺組織,和清朝“血滴子”異曲同工。他二十三歲時就已正式受職,二十四歲劍下的第一個亡魂就是赫赫有名的一個大貪官。此後,短短四年間陸陸續續已有二十五條生命死在他的劍下。任何一個都能引起當時的一陣轟動。任何一個也都是罪有應得。做到現在,官至把總,他已經不必任何任務都接了。但是凡是有重大紅差的,上頭都會指定他去做。江湖傳言不管再厲害的風雲人物,在見到秋閉燭的那一刻都已經是個死人。
秋閉燭,本名秋碧竹,很有詩情畫意的名字,他從小書香門第長大,但卻酷愛劍術,上山七年,學得絕世劍術。入朝廷執行任務,以快準狠著稱,有人說,只要秋把總站在對方面前,對方的性命就已像一隻在風中搖曳殘喘的燈燭,若秋把總再一出手,這隻微弱的燭光,就會立時熄閉。
後來叫的多了,碧竹就改成了閉燭。
這個時候,夕陽已落,秋把總剛剛磨好了刀,小心翼翼的放進布包中,一層一層的捆綁好。
這個裹劍包已經陪伴了他九個年頭,從他第一天做殺手起,劍包就已在,這麼多年身邊人陸陸續續走過,只有這個布包對他不離不棄。恐怕餘生也只有這個布包陪他走完。孤獨,可怕的孤獨。像無邊的黑夜籠罩他的生命,直到死的那一刻。作爲一個殺手,他必須得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孤獨,不能有感情,不能有慾望。這些普通人輕輕鬆鬆就能擁有的東西,對他來說卻是永遠的奢望。他的心不能動,一旦動,那麼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剛剛磨好的劍身,輕薄如蟬翼,一個三歲孩童就能輕鬆戲耍,但如果你真的把他當成一個孩童的玩具,那很快你就會成爲這個玩具下的第二十六個亡魂。
薄薄的刀身閃着寒光,映在他滿布傷痕的臉上,說不出的陰森可怖。真正優良的好刀都是要這樣的,只有輕薄的劍身才能精確的刺挑開身上每一條經絡血脈,準確割開自己想割開的任何一個地方。他一向認爲殺人本就是一種藝術。
秋閉燭走進了一家酒館,這家酒館很普通,普通到街上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毫無特色。這正是他需要的東西,進最普通的酒館,住最普通的客棧,穿最普通的衣服。最好就像一粒白米掉到一缸白米之中。殺手只有完全匿藏於普通之中,才能不引起注意,讓人防不勝防,一刀斃命,因爲只有做過殺手的人才會知道,一招失敗,打草驚蛇,是很難有機會再等到第二次機會的。很多時候,失敗就意味着死亡。
今天秋閉燭接到的是他任職以來最大的一個任務,所以他更要時時刻刻提起警惕。
酒飯之後,秋把總已經回到客棧的房間。
門並沒有從內鎖死,對於秋閉燭來說,鎖與不鎖,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區別。
木門吱嘎響了一下,燭光中一個清秀的少女走了進來。
秋閉燭並沒有回頭,仍然在仔細撫摸自己的刀。
“你好,請問你是朝廷的秋把總嗎?”
秋閉燭仍然沒有擡頭看她一眼。冷冷的道:“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想求他放過一個人。”
“秋閉燭只會殺人。”
“你就是秋把總,是嗎?如果你不放過他,那他絕對就死定了。”
秋閉燭緩緩站起身來,背對着少女,一言不發,似已在送客。
她仍沒有放棄。少女咬了咬嘴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你一定知道我說的就是韓烈,這次暗殺是密宗買通“不良人”組織的,如果你可以放過韓烈,我......我可以隨便怎麼樣。”
女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再傻的男人也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秋閉燭就像沒聽到一樣。
少女繼續說着:“我的皮膚很有彈性,我的腿特別長,特別有力,我今年才二十歲......”
“你不用再說下去了,我對你很清楚,甚至比你自己還要清楚。”這個聲音從少女身後傳來,卻不是秋閉燭的聲音,她太熟悉這個聲音了。
她的脊背已發涼,全身似已僵硬,無法回頭,也不必回頭。
燭光照在這個人的臉上,清秀而蒼白,笑容優雅而風流,但卻帶着一種說不出譏誚。
慕容春水。
“蕊香,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自從你知道有人要殺害韓烈以後,你一定會想方設法查出來這個人,並給韓烈掃清障礙。”慕容頓了頓:“甚至不惜用出女人最厲害的武器——身體。”
“公子,我......”蕊香的眼裡噙滿了淚水,緊緊的咬着嘴脣。
慕容春水看着她,嘆了口氣道:“這個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抵的過韓烈一笑的,我又怎能怪你?”
“公子,我幫他只是因爲他是你的朋友,我的心裡只有......”
慕容春水已經打斷她的話,他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可是你以爲這樣就能讓秋先生放棄殺掉韓烈嗎?秋先生的想法怎能輕易被你左右?而且任務失敗你又知道對他意味着什麼嗎?”
“我,我只是想試試......”蕊香的頭低的更低,她突然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很可笑的錯誤。太高估自己了。
“傻丫頭,以後不要這麼魯莽了。”慕容春水柔聲道:“如果不是秋先生刀下從不殺女人,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秋先生是絕對不會放過韓烈的,是不是?”慕容春水對着秋閉燭問道。
“你們走吧。”秋閉燭仍然沒有轉過頭來,但這像從冰窖裡撈出的四個字已說明一切。
如果秋閉燭不死,那麼韓烈就已相當於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