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靈氣噴涌變慢的瞬間,那缺口處的靈氣猛地一捲,竟然把那張靈網直接給捲入了靈脈的深處,然後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被鎮壓住了。
仍然在天空中的道人心中暗驚,他不知道貝殼身上有陳功賜下的神符,是可以調動整片天劍峰山域的靈力的,而且本身又是水族,御水催‘浪’之法有着獨到之處。
道人雖然心驚,卻也不慌,自腰間摘下一塊‘玉’佩,‘玉’佩在黑暗之中散發着瑩瑩白光,白光之中,可以看到似乎有一條青蛟被封禁在裡面,這是道家最常見的青龍佩。不過名字起得好得,封禁的卻只是一條蛇蛟,當然還有些修士會封禁一些其他的靈獸在裡面。
道人摘下‘玉’佩向着天空中一扔,‘玉’佩在虛空中翻轉,突然之間消失,一條青鱗大蛟自虛空中鑽了出來,這青蛟一出現在空中,便攪得風雲變‘色’,張口嘶鳴之間,吐出一團黑風,所過之處生起一團薄霧。
青蛟真實非常,野‘性’十足,雙眼泛兇光,直向那靈河之中落去,才落入靈河之中,靈‘浪’頓時翻涌起來,遠遠看去,那青蛟就像是一條青龍,翻江倒海,見頭不見尾,見尾不見頭,在翻騰之間,身體竟然快速長大。
只見青蛟猛然鑽入了靈河之中,靈‘浪’翻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天空之中的道人凌空而立,在那裡等着結果。他在這裡與貝殼鬥法,卻有兩人直接向着山神廟而去,一個落到了山神廟前,向裡面看了看,最後一閃而入,而另外一個則直接從山神廟頂上無聲消失。
這兩個人進入了山神廟之中,那空中的道人自然知道,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無論是靈河之中還是神廟之中,都沒有了動靜,那靈氣漩渦緩緩消去,那條青蛟再也沒有出現,他連忙捏動法訣,內心之中的那點感應卻已經斷去。
那道人又驚又怒,自袖中‘摸’出一把灰‘色’的鐵劍,這劍並不大,像小孩子的玩具,可是卻有着一縷淡淡的殺氣,只是他一直站在虛空之中,猶豫着,並不敢下到山域之中,過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嘆了一口氣,踏空離去。
在那人離開之後,從靈河之中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黑蛇,在靈‘浪’之上一扭,化爲一條小蛇,在靈氣‘波’‘浪’之間‘露’出頭來看着天空,正是那燭九‘陰’,他在遠處看了一會兒,立即從那靈脈缺口之處順着靈‘浪’而下。
更遠處的黑暗之中自然還有人看着,卻並沒有過來,在他們看來,這是陳功的神域神廟所在,不能夠輕易進入,而且當年在這山神廟前曾經有那麼多的修真者隕落,這可算是一處凶地了,一般的修真者可不敢輕易踏足,這也是之前那個道人猶豫再三之後最終離開的原因之一。
陳功並不知道,他這天劍峰山域,在虛仙大陸之上也算是小有名氣了,現在各大‘門’派之中的弟子在下山時,‘門’中長輩都會‘交’待,古霄天劍峰非到萬不得已不要去,更不要去那裡降妖除魔。
靈河依然奔騰,靈‘浪’浩浩‘蕩’‘蕩’的朝着天磨城而去,朱投山身在靈‘浪’之中,他的身上也有山神神符,只是並不是處於山域之中,所以每當有危險都會避入古霄靈氣形成的靈河之中。
朱投山可以躲,劍靈卻是無處可躲,她現在幾乎陷入了絕境之中,她頭頂的塔越來越低,而她也手中的照魂寶鑑越來越重,烏光已經難以托起鎮妖塔了。
只見她的身體在金光之中慢慢化去,化爲一團黑煙,不過並沒有散去,而是包裹着那照魂寶鑑。
“收!”天空之中一聲低沉的冷喝,如天地律令,鎮妖塔金光大漲,光芒這得周圍的修真者都有一種刺眼的感覺,鎮妖塔上浮現出無數的符文,而金光之中已經化爲一團黑煙的劍靈將那照魂寶鑑一裹,隨之便在金光之中淡去,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許多人心中疑‘惑’,他們不知道鎮妖塔有沒有將劍靈收了。
鎮妖塔卻已經收回,虛空一轉已經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朱投山的頭頂,朱投山大喊一聲,沒有絲毫抵抗之力就被收入了鎮妖塔中。
這道人並不停,直向古霄山脈而去,才行到一半,手中的鎮妖塔突然拋出,靈‘浪’之中的一條黑白相間的小蛇向着旁邊快速遊走,速度之快,幾乎是身體一扭便消失一下,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數丈之外了。
可是那鎮妖塔卻像是能夠聞到他身上的妖氣,黑白相間的蛇自然是燭九‘陰’,他奮力遁行,但是在那鎮妖塔下,無論他怎麼遁行都逃不掉,而且身上彷彿已經被那塔壓住,行動越發地慢了起來。
突然一股絕強的吸力吸來,讓他身不由己地倒飛而去,他又如何甘心,身體在虛空中扭動,於金光之中忽然隱去,卻又很快現出身來,只是現出的身形已經不再是小蛇的身軀,而是十丈來長的怪蛇,蛇眼一紅一白,彷彿一隻眼睛是太陽,另外一隻眼睛是月亮。
燭九‘陰’這一化身,比起之前的那條青蛇來絲毫不小,然而身體依然向着鎮妖塔飛去,越近就越小,無論他怎麼掙扎嘶吼都無法從金光的束縛下離去,扭曲滾動,蛇身竟然出現了裂痕,最後仍然被收入了鎮妖塔中。
道人還不停手,手託金光閃耀的鎮妖塔向着天劍峰而去,然而這時的靈‘浪’卻離天磨不過數裡,滾滾靈‘浪’,轉瞬即至,人人都看着這個道人,他手上的金塔成了天地的主宰,沒有人在意天磨城中正上演着怎樣的一場生死掙扎。
天磨城中,這一個彷彿已經脫離了陽世的地方,天磨城中的人們擡頭看向天空,只能看到滾滾的黑雲,往日裡蔚藍的天空已經看不到了,死亡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他們已經瘋狂,整個天空之中,只見到漫天的魂體身上燃燒着火焰,向着黑暗的天空中衝去,就像是螢火蟲,想要將天空中的黑暗驅散,又像是要將那被困於黑暗深處的一隻若隱若現的蝴蝶解救出來。
城中的大地上,宋勃匍匐在地,淚流滿面,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在訴說什麼,卻又似乎每一個人都在心中嘶吼着他嘴角所呢喃的話語:“諸天仙神,你們如果能夠聽到我的祈禱,請結束我們天磨的苦難,如果你們聽不到,那我希望世間再不會有仙神,永遠都不要再出現,永遠不要!”
又有西城城守呆立在那裡,看着天空之中那些自己平日裡熟悉的人,燃燒着靈魂瘋狂地衝向黑雲之中,他嘶啞着聲音大喊道:“如果有來生,我願爲地獄惡魔,噬盡這世上的僞善之神!”
北城城守將腰間的刀拔了出來,緩緩地撫過刀身,喃喃道:“求神拜佛,不如求己,願我來世清清明明,不求神,不拜佛,不慕仙。”
他說完,手中刀在脖子上一抹,鮮血灑在祭臺上,屍體上卻有一個人形靈魂衝起,手持大刀,身上燃燒着火焰向天空之中衝去。
東城城守筆直地站在那裡,倔強地看着天空,雙目赤紅,雖然此時一聲不吭,可是他旁邊的人卻在他的身後一遍一遍地念着他之前大聲嘶吼的話:“神祗不庇護人類,要神祗何用,我祈求諸天神祗,求你們與這天空中的雲一起消散。”
他就那樣站着,直直地站着,看向天空,身上突然竄起一個燃燒的靈魂,直向天空之中飛去,越飛越高,進入了黑雲之中,燃燒着的靈魂直衝向那個曾經庇護天磨城的城隍,那個現在幾乎將滿城之人滅殺的城隍。
那種一步步被‘逼’入絕望與仇恨境地的瘋狂,剎那間爆發出來,靈魂身上的火焰越來越盛,一個個燃燒的靈魂撲了過去,撲在這個將滿城人們‘逼’入死地的昔日城隍身上,瘋狂地啃咬着,直到他自己消散。然而一個靈魂消散,卻又有數個撲了上來,綿綿不絕。
陳功此時也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死眼前的贏宗,他不敢去想城中現在還有多少人活着,也根本沒有去想過要離去,這種念頭自從到天磨城中人們在神廟前祭拜,看到他們眼中那種渴望生存下來的眼神時,他就沒有想過棄他們而去。
他自己也是人類,後來成爲修真者,再後來成爲神祗,可是他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根本,還是一個人類。
蝴蝶是陳功的元嬰化身,也是赤焰劍的化身,蝴蝶在贏宗的周身飄飛,這就是陳功持着赤焰劍在掙扎廝殺。
可以看到蝴蝶時而落在贏宗的頭頂,時而落在他的手上,時而從他的眼眸前劃過,看起來赤焰劍並不能夠給贏宗帶來任何的傷害,但是陳功知道贏宗是有損傷的,這傷不是傷在外面的皮‘肉’,而是傷在了內裡,作爲秦廣王璽的器靈,贏宗被傷到的是無形的靈魂意識。
和撲在贏宗身上燃燒着的靈魂一樣,那些靈魂看上去也根本沒有辦法傷到贏宗,但是卻在用自身的靈魂之火在燃燒着贏宗。
陳功不知道這種傷害對於贏宗來說有多深,卻知道一定是有用的,因爲贏宗到現在已經不如剛纔那般的強勢了。
陳功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不知道城中的人還有多少活着,這時候他的耳中彷彿聽到了水‘浪’之聲,同時發現身邊似乎多了一個人,定神看去,只覺得她眼熟,再仔細看,卻見她的手上託着一把符劍,立即想到了自己曾經在張府贈過一張劍符給一個名叫張無香的‘女’子。
心中暗歎,又一個與自己有過‘交’集的人死了。
張無香死了,她初時都不知道,她只是發現自己突然輕了許多,有些輕飄,耳中又聽到撲通一聲,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身體已經倒在了腳下,臉‘色’死灰,顯然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