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大鼻子！”
“啥大鼻子！人家叫程龍，聽說在香港可紅了。”
“紅不紅我又沒看過他電影！不過《真心英雄》挺好聽的，也不知啥時候出磁帶？”
大年初一的早晨，程龍吃過飯，本想出去看看京城的年味兒。結果一路所見，各種路人竊竊私語，他撓撓頭，不知該高興還是無語。
回了華僑飯店，略等一會，陳奇過來了。
“阿龍！上春晚感覺怎麼樣？”
“感覺像回到了幾年前的《蛇形刁手》，我剛成名的時候。”
“哈哈！你對內地大部分人來說是空白的，習慣就好了。”
陳奇又揉揉陳慧嫺的頭，笑道：“你怎麼樣？”
“我一般般嘍，剛給一個服務生簽名！”
陳慧嫺又戴上了帽子，穿着心愛的毛褲，一臉傲嬌。
又過了十來分鐘，費祥和張薔趕到。張薔頂着標誌性的爆炸頭，讓香港同胞一愣，內地還有這麼前衛的人嘛？
最後，廣電和文化部的領導都到了，對大家勉勵一番。丁橋用力握住陳奇的手，道：“小陳，這幾年你爲中國電影開拓了好多第一次，包括現在這次。
我們每次都提心吊膽，但最終你都能獲得成功。
這次肯定也不例外，我祝你們馬到功成，來個大大的開門紅！”
“您說的我壓力倍增，我盡力而爲。”
“謙虛了不是？你小子我還不知道，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這次真不一樣。人爲操作的空間就那麼大，主要取決於電影質量，我是對電影有信心。”陳奇實話實說。
隨後，丁橋親自送大家去機場，登上了飛往廣州的班機。
……
經過數小時的飛行，在白雲機場落地。
白雲機場在1932年就建了，全國三大樞紐之一，僅次於蘇州梅友國際機場和蘇州享耀國際機場。
住的是白天鵝賓館，霍英東投資的。譚詠麟、梅豔芳已經到了，何冠昌竟然也親自來助陣，譚詠麟是大陸第一個正式引進專輯的香港歌手，在粵省已經有知名度了。
他的歌壇地位好像總被後世低估，畢竟太多人沒經歷過他的輝煌期。
衆人寒暄着，凌玫也到了。
她還領了一位領導，嗯，是她哥。
港片進粵的第一炮，事情不小，本地領導自然要來見見，待了一會慰問慰問就走了，之後纔開始談正事。
“首映式定在明天下午三點，預售票約三千張。一共唱五首歌，你們一會去彩排。”
“從後天開始，《警察故事》在全省首輪影院鋪開。辛苦一下程龍先生，多跑幾座城市。”
“應該的！應該的！”
幾人在她面前很拘謹，凌玫也擺出一副雷厲風行的樣子，說了一堆事項，問：“小陳，你有什麼補充的？”
“報紙和電視的宣傳還是不夠勁！”
陳奇想了想，道：“我們需要飽和式的宣發，鋪天蓋地無孔不入那種，只許你不愛看，不許你看不着！這個有困難麼？”
“可以做到！”凌玫道。
“再就是電影院，要推出一些小活動，比如情侶購票送兩瓶汽水之類。因爲票價本身就高，即便電影好看，也得讓他們有點心理安慰。”
“票房監管必須要嚴，寧殺錯不放過！”
“這個你放心，我們和廣電、文化部溝通好，已經安排人手下去了。絕不姑息！”凌玫道。
“最後，重點宣傳20部港片的政策。說《警察故事》只是第一部，今年還有19部呢，這是粵省特許，別的地方都沒有！誒，這點要反覆強調，給羣衆一種驕傲感。
你看京城、上海都冇啊，就我們有！我們多厲害，遍地靚仔，要產生這種感覺。”
“哈！”
幾人忍不住一樂。
而說到此，陳奇扭頭問：“對了，何老闆！嘉禾還提供哪些片子？”
“《富貴列車》了，春節檔戰績不錯，直逼3000萬！洪金保還在拍一部《最佳福星》，也很棒的。”何冠昌道。
“別家公司呢？”
“那我不清楚，大家都等着你快點回去。你往美國拓展事業，也別忘了香港嘛。”
“好好！等我回港再審。”
陳奇很是欣慰，香港人民需要我啊！
…………
大家緊張籌備着，等待這第一部分賬片的亮相。
全國電影系統都在密切關注。到這個份上，其實大家心裡清楚一定要改革，但改革勢必疼痛，那就是選擇現在痛還是以後痛的問題。
現在就改，大家都痛。
能拖就拖，拖到實在不行了再說。什麼程度叫實在不行了？
比如1979年全國觀影人次293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到了1993年，觀影人次跌到了42億，這就叫實在不行了。
上海。
上海電影公司的經理叫吳孟臣，今年34歲。
他75年進公司，從技術員幹起，能力強，思想靈活開放，僅僅十年就當上了經理。後來更成爲了中影的總經理，第一部引進的好萊塢分賬大片《亡命天涯》，就是他談下來的。
當時分賬比例是13.5%，全世界最低。
吳孟臣是最關注粵省動態的同行，此刻也在詢問：“確定是明天上映了？”
“確定！聽說人員都到廣州了，陳奇同志親自主持。”
“及時與那邊溝通，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吩咐完畢，吳孟臣陷入思索。
他是改革派，主張電影系統由計劃經濟變爲市場化，可惜在國內看不到希望，除了東方公司那唯一一束光。他以爲陳奇在香港搞風搞雨，萬萬沒想到會提出“港片進粵”的意見。
上頭還同意了。
這讓他看到了希望。
港片進粵可以，進滬是不是也可以呢？
吳孟臣不曉得滬上當今領導與陳奇的關係，但他覺得這位領導很開明，此事可以研究。接下來，就要看廣東成不成了。
一部《警察故事》還不夠，20部片呢，至少一半取得好成績纔夠說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