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媽媽又低頭看着懷裡的晨晨,皺紋舒展,嘴角浮笑,眼神柔和,“晨晨,姥姥帶你去買好吃的,好不好?”
媽媽帶晨晨出去後,蘭蘭問我,“雅文,你怎麼辦?留在這裡還是回去?”
我略思索了一下,幽幽地說,“我帶着晨晨回去吧。”
杜鵬媽媽的話沒有錯,農村的流言蜚語是會淹死人的。我也知道嫂子的話雖難聽,卻也是事實,她剛纔的話是說給陳以深聽,也是在說給我聽,同時也是在發泄。
我決定馬上回石市,這樣就可以逃避閒言碎語的侵擾,同時,這幾日杜家的蠻橫讓我心有餘悸,心底依舊有着隱隱的擔憂。
我和晨晨同蘭蘭一起,上了陳以深的車。路過縣城的時候,這幾日的殫精竭慮,這幾日剜心般的痛在我的腦子裡清晰的閃過,看着懷裡的晨晨,我用生命守護的女兒終於又回到了我的身邊,我不禁把晨晨往我的懷裡用力揉了揉,心酸的眼淚不自覺地滴落。
蘭蘭見狀,趕緊說:“雅文,過去的事情不要想了,晨晨也回來了,你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還總是哭,回去了我一定給你好好補身體,可別落下了病根纔好。”
“沒事,不用,已經好了。”我趕緊說。
陳以深意深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先把身體養好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回到石市,陳以深把我們送到家裡,蓄滿疼惜的雙眸看向我,聲音溫和,“什麼也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吧。”
我不知該作何反應,於他,我有心痛,有感激。他幫我要回了晨晨,天大的恩情,我還不了。可他也導致了我的打胎,那鑽心的痛,也抹不平。
我的掙扎和糾結落在陳以深的眼裡,他眸中的痛苦氤氳着我心底的傷。
他脣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同晨晨揮手再見,走了出去。
我躺回房間的牀上,我好累,好想休息。
晨晨趴在我身邊,攬上我的脖子,清脆的聲音撞擊着我心底的柔軟,“我又能摟着媽媽睡覺了。”
我攬着晨晨的身體,吻着晨晨的臉蛋,“媽媽以後天天摟着你睡覺。”
小小的身體真實的在我的懷裡,我心滿意足,很快睡去。
醒來時,已經傍晚,我帶着晨晨和蘭蘭一起出去吃飯。再次行走在霓虹燈閃的城市街頭,手裡牽着年幼的女兒,這一刻,我的心是寧靜的,充實的,安然的。
我好想就這樣拉着晨晨的手,和晨晨一起一起,一直走下去,未來,有我,有女,我的人生足矣。
杜鵬成了過去,陳以深成了過去,帶着孩子安安穩穩的生活,這纔是我生命的主題。
我的心彷彿漆黑的暗夜裡注入了一束明亮的燈光,不再彷徨,不再糾結,不再掙扎。
第二天,蘭蘭上班剛走,門鈴響起,正在廚房洗碗的我趕緊擦乾了手去開門。
推開防盜門,熟悉的臉龐,溫和的笑臉,含情的雙眸,竄進我的眼睛,我的心一顫。
此刻,我不知道我該怎麼面對他,“有,有事嗎?”我吶吶地說。
陳以深把手裡的保溫壺遞到我眼前,輕柔的聲音仿若春日的柳絮,輕輕拂過我的耳邊,“我給你熬了雞湯。”
“啊。”我一愣,“不用。”
“叔叔。”身後響起晨晨清脆的聲音。
“不讓我進去嗎?”陳以深勾脣淺笑。
“進來吧。”我說着就轉身朝着廚房走去。
身後又傳來晨晨歡快的聲音,“叔叔,你怎麼來了?”
“叔叔想晨晨啊,就來看晨晨了。”陳以深含笑的嗓音納入我的耳朵。
陳以深抱着晨晨進了廚房,柔聲道,“把雞湯喝了吧,我特意給你熬的。”
我心口一滯,彷彿又回到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思緒很快又回神,那已經屬於過去了。
我咬脣不語,斂着眉眼不敢看他。
“身體不好就休息吧,不要幹活了。”見我不語,陳以深又說道。
“沒事了,好了。”我吶吶地說。
“媽媽生病了嗎?”晨晨稚嫩的聲音問道。
“沒有。”我擡頭,脣角勉強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看向陳以深懷裡的晨晨,“晨晨下來,這麼大了,不要總是讓人抱着了。”
“哦。”晨晨的聲音略悶悶的,從陳以深的懷裡竄了下來,跑去了客廳玩耍。
“雅文。”陳以深低啞而含情的嗓音輕喚着我的名字。
我心底一酸,忍着心底的痛,強裝平靜的眼神看向陳以深,“我真的沒事了。”
陳以深幽深似海的眸子漾着微微的漣漪,如粼粼波光緊緊鎖着我,漸漸幻化成點滴的疼惜,又慢慢碎裂,“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
我的心一顫,胸口如潮汐奔涌,幻化成一層水霧,氤氳了我的眼睛,聲音絲絲哽咽,“陳總,謝謝你幫我要回了晨晨,我真的非常感謝你,也真的很想報答你,可是我沒有一百萬,我還不起你錢,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還你的恩情,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
“夠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傳來了陳以深近乎扯痛的嗓音,“我不要你做什麼,也不會勉強你什麼。”
我低頭,垂眸,雙手不自然地絞着手指,陳以深頓了一下又說道,“你現在身體不好,我想照顧你。”
“我已經沒事了,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我輕勾脣角,努力平靜,卻掩飾不了眼睛裡的悵然和痛苦。
話音落,我斂下眉眼,朝着客廳走去。
陳以深隨我到了客廳,陪晨晨玩着玩具,看着晨晨和陳以深開心的笑臉,我的心一蕩,我的女兒,我欠她太多。
我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一遍遍地調着電視臺,混濁的思緒亂飛。
我清晰地感受到陳以深灼熱的視線一次次地落在我的身上,我的心像打翻的無味瓶,酸甜苦辣把我淹沒。
如果不是他幫我要回了晨晨,我會毫不猶豫地攆他走。
一邊是感激,一邊是心痛,我的腦子裡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拉着我向左,一個拉着我向右,我不知道該倒向哪一邊,可是我直直地站在中間,看看左邊,望望右邊,痛苦的我將要被他們撕裂。
我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索性躺回房間的牀上,眼不見心不煩。
良久,陳以深輕輕推開門,低沉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失落,“我先走了,你記得喝雞湯。”
我擡頭看向他,咬脣,不語。
隨即,門被輕輕關上,很快我又聽見了陳以深和晨晨道再見的聲音。
不一會,晨晨又推門進來,清脆的聲音叫着“媽媽。”晨晨懵懂的眼睛似一汪清泉,稚嫩的小手揉着我的臉頰,捏着我的嘴,咯咯地樂着。
我靈光一閃,臉上奔放着柔和的笑意,“媽媽去給你買新衣服好不好?”差點失去晨晨的恐懼讓我心有餘悸,此刻,我只想把我所能及的所有都捧到她面前。
“好啊,好啊,又有新衣服穿嘍。”晨晨開心的蹦蹦跳跳,清脆的笑聲輕撫着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我帶晨晨去了商場,晨晨開心的挑着新衣服,我的心似柔柔的水,溢的滿滿的。
最近晨晨學會了挑衣服,買衣服的時候,要親自挑,我不經過她的同意買回去的衣服,她喜歡的話穿兩次,不喜歡的話,看都不看一眼。而且,每天早上穿衣服的時候,她也要挑,不喜歡穿的衣服,就算是我勉強哄着給她穿上,她也會趁我不注意脫下來,然後藏起來。
此刻,晨晨在試穿一件黑白格子的連衣裙,晨晨站在鏡子前,叉着腰,扭着小小的身體,朝着鏡子裡的自己燦爛一笑,又看向我,聲音響亮,“媽媽,我就要這個。”
“好。”我眼神柔和,應道。
看着女兒開心的樣子,我若有所思,都說女孩富養,可一無所有的我拿什麼富養她。我需要趕緊找一份工作了,需要好好規劃我和晨晨的未來,我給不了她最好的,至少要保證她的基本需求和偶爾的小虛榮。
傍晚買了菜回家,正準備做飯的我接到蘭蘭電話,問我在哪裡,請我吃飯。
蘭蘭回家接上我和晨晨,直奔餐廳而去。
“蘭姨,你要請我吃大餐啊?”坐在後座的晨晨站起身,頭探到前面來,一手攬上蘭蘭的脖子。
我趕緊拿開晨晨的手,嬌嗔着,“不要打擾蘭姨開車。”
“是你方叔叔請你吃飯。”蘭蘭笑道。
方立輝?我心口一滯,這個名字讓我很親切。
“我好久沒有見到方叔叔了。”晨晨嘟着嘴道。
“所以你方叔叔請你吃飯啊。”蘭蘭笑着。
到了餐廳,方立輝已經到了,見到方立輝的一刻,我的心裡一暖,趕緊叫着,“立輝哥。”
“這麼親熱,我受不了啊。”方立輝把菜譜往我面前一放,“想吃什麼,自己點。”
“那我不客氣啦。”我挑眉笑道。
晨晨歡快地竄到方立輝身邊,開心地叫着“方叔叔。”
方立輝一把把晨晨抱在腿上,撫上晨晨的臉蛋,“小姑娘長大了。”
說笑間,包間門“吱”的一聲被推開,我下意識擡頭,那個熟悉的身影撞入我的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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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更,時間晚上七點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