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的淚水倔強的在眼眶裡打轉,屈辱,委屈,疼痛,所有的感覺一起襲來,我閉着眼睛,無力的躺在那裡,瀕臨死亡的窒息充斥着我的全身。
我像一隻待宰的羔羊,絕望而無力。
“把那邊那個破墊子拿過來蓋她身上吧,別凍死了,我們就沒有籌碼了。”李建軍清冷的聲音響起,隨後就是漸遠的腳步聲。
不一會,感覺一個硬乎乎的東西落在了我的身上,同時濃濃的灰塵竄進我的鼻腔,我打了一個噴嚏,抹了一把眼淚,溼乎乎的沙礫蹭在我的手上,我不由睜開眼睛,睫毛上合着眼淚的灰塵迷了我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本就瑟瑟發抖的我開始頭暈腦脹,鼻塞口乾,耳燒臉熱,我的脖子使勁往羽絨服的領子裡縮着。
我強烈的意識到我已經發燒了,我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身子,已經麻木的小腿驟疼,我只得保持着原有的姿勢。
大腦渾濁的我,意識也越來越迷糊……
“醒醒,醒醒。”在生死邊緣遊移的我,感覺一個冰涼的手在拍着我的臉頰,伴着疼痛,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媽的,別一會陳以深沒來,她就先死了。”劉海民的聲音刺痛着我薄弱的意識。
“沒事,就是發燒了。”李建軍清冷的聲音合着徹骨的寒風颳進我的耳朵。
陳以深,他會來嗎?
我紛亂的思緒糾結着,掙扎着。
“劉哥,來了。”不多時,一個清亮的男聲響起。
“是一個人來的嗎?”
“是,一個車,一個人,我們兄弟檢查過了才放過來的。”
“盯好了,看有沒有尾巴。”
“是。”
李建軍蹲下身體,拍了拍我的臉頰,“陳以深來救你了,現在看見你這副樣子,我沒興趣了,怎麼辦?”
“哈哈----”幾個男人邪氣的笑聲在空蕩蕩的破倉庫迴響着。
“那就兄弟們上吧。”
“你喜歡一個個的來,還是一起來?”李建軍又笑道。
“呸,去死。”我朝着李建軍的臉上吐了一口吐沫。
“臭娘們!”李建軍一聲怒吼,“啪啪”兩聲,兩個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我的左右臉頰。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咬牙切齒。
李建軍站起身,指着一個男人命令道,“把那個鐵棍子給我拿過來。”
不多時,男人把一個鐵棍子遞到了李建軍的手裡。李建軍拿着鐵棍子,一臉嫌棄的挑開蓋在我身上的又破又硬的墊子,隨着墊子的翻落,又一陣灰塵迷濛着我的眼睛。
稍傾,李建軍握着鐵棍子,輕敲了兩下我已經痛的麻木的小腿,挑眉,“昨晚打的是這條腿吧,我看沒什麼問題嘛,要不要我給你留個終生的印跡,你也好一輩子記得我,好不好?”
我雙手握拳,指甲用力掐着掌心,想以此緩解腿疼和心疼,一雙淚眼已經出賣了我心底的恐懼。
“怎麼,害怕了?”李建軍脣邊溢着淺笑,隨即目光一沉,雙眼迸射着狠戾的光芒,握着鐵棍子的右手高高舉起。
“不要。”我合着淚眼搖頭,無力的哀求,隨即腿部鑽心的痛伴着骨頭碎裂的聲音,充斥着我的每一個細胞。
“啊。”的一聲,我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倉庫迴盪。
直到哭的嗓子乾涸,嗓音嘶啞,我緊緊咬着牙,咬破了嘴脣,又緊咬着手背,我所有的感覺,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了疼痛的右腿。
“男人之間的事情把個女人牽扯進來算什麼?”一個清冽醇厚的嗓音似有若無的滑過我的耳際,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那麼真實又那麼模糊。
我迷濛的淚眼下意識尋着聲音的方向看去,一身疲態的他,映在我的眼裡,那麼高大,那麼偉岸,似乎帶着魔力,安撫着我的疼痛,我的恐懼。
我的眼睛對上他波瀾不驚的眸子,他也只是淡淡掃我一眼。
“你真敢一個人來?”劉海民冷聲道。
“爲什麼不敢?”
“你果然在乎她。”
“我只是不忍一個女人被我連累而已。”
“既然這樣,我就不用顧忌什麼了,兄弟們上吧。”
隨即幾個男人衝到我的身前來,一隻手觸到我的脖子,向着領子下探去,“滾。”我歇斯底里的吼道。
“放了她,想要什麼我給你。”陳以深沉穩的聲音掠過我的耳畔。
“一千萬,和你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劉海民沉聲道。
“好。”一個字毫不猶豫地從陳以深的嘴裡溢出來。
“兩千萬呢?”
“好。”
劉海民冷笑一聲,“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和張林波從來就沒有過任何聯繫,你是怎麼收買他的?”
張林波是我現在工作的公司的大boss。
“我從來沒有收買他。”陳以深沉穩的聲音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傲然。
“我不信。”劉海民提高音量,頓了一下又說,“那他爲什麼會向你臨陣倒戈?”
“公司都是我的,他當然聽我的。”陳以深的聲音淡淡的,淡的透着一絲不屑。
“這個公司的股份我也要,百分之六十。”
“好。”
“我還有最後一個條件。”
“說吧。”
“讓她陪我兄弟們解解悶。”
“不行。”陳以深焦急的聲音飄進我的耳膜,在這個冬季,在這透風的破倉庫,合着冷冽的寒風,給我冰寒的心空注入了一束溫暖的陽光。
“昨天晚上兄弟說了,生了孩子,手感都差了,摸了半天也沒意思,總要讓別的兄弟們也感覺感覺,這樣才公平。”
“兩千萬,兩家公司的股份,你們想要多少女人沒有。”
“既然想要多少女人都行,她爲什麼不行?”
“三千萬。”陳以深醇厚的嗓音又清晰的傳入我的耳朵,“我再加三千萬,怎麼樣?”
我全身疼痛,渾身無力,耳燒臉熱,本就不清明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把文件拿給他簽字吧。”劉海民的聲音又似遠似近的傳進我的耳朵。
“我要先確定一下,她是好的。”陳以深又說。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眼前似被霧氣籠罩,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不清明的意識提示着我還活着。
不多時,感覺一隻溫熱的手撫上我的額頭,一道炙熱的氣息落在我的耳畔,輕輕的,淡淡的,似有似無,若即若離,“不要怕。”
“人,你也看了,簽字轉賬吧。”
“拿過來吧。”
“都不要動。”清亮的男音真切的滑過我的耳際。
“警察。”
“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嗎?”
“外面的弟兄呢?”
“陳以深,休怪我不客氣了。”
“把這娘們帶走。”
“敢動她一下試試。”
……
一陣雜亂的喧鬧聲若有若無的挑戰着我似真似幻的意識。
直到我感覺自己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緊繃的心頓時鬆了下來,我任由薄弱的意識隨風流逝。
再醒來時鑽心的痛襲擊着我的大腦。
我睜開眼睛,蘭蘭脣邊漾着柔和的淺笑,“你終於醒了,可急死我了。”語落,蘭蘭的眼神變得鋒利起來,又漸漸化爲疼惜,“我就晚回來一天,要知道這樣我昨天就回來了。”
“他們要找我,防不住的,慶幸的是晨晨沒在這裡。”我微弱的聲音無力道。
渾身痠痛,我想活動活動身體,緊繃疼痛的腿無法動彈,“我的腿怎麼了?”
“骨折了,固定住了,十天後就能出院了,別擔心,我天天來陪你。”蘭蘭狀似輕鬆的口吻安撫着我的心。
我蒼白的脣角緩緩劃開一抹欣慰的弧度。
我環視了一下病房,一抹失落悄悄爬上我的眸底,“他上衛生間了,剛纔警察來,請他去錄口供,他說要等你醒了再去。”
聽了蘭蘭的話,一股酸澀涌上心頭,我的心說不出什麼滋味。
怔忡間,門“吱”的一聲被輕輕推開,我的眼睛尋着聲音的方向望去,一身疲態的陳以深,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我的心一顫,嘴脣哆哆嗦嗦的,輕輕張了張嘴又合上。
“醒了?”陳以深乾涸的脣瓣一張一合,暗淡的眼睛裡浮起一抹光亮,泛着疼惜。
我直直地看着他,咬脣,輕輕“嗯。”了一聲。
陳以深走到我身邊,微涼的手撫上我的額頭,聲音低沉,“還是有點燒。”
看着他認真的神情,熟悉的臉龐,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氤氳的光。
“要不要喝水?”耳邊又傳來陳以深醇厚的嗓音。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陳以深脣角浮起輕柔的笑意,“我去給你倒水。”
“我去倒,我去倒。”蘭蘭聲音響亮,“老陳,你先去錄口供,等會好回來,晚上你在這裡陪着她。”
“好。”陳以深聲音溫和,“什麼都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吧。”
語落,陳以深疼惜的雙眸緊緊鎖着我,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感覺,一切都那麼熟悉,彷彿隔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我和他就這樣四目相對,我哽咽的喉嚨澀澀的滑動了幾下,一層濃濃的水霧氤氳了我的眼睛,氤氳了我塵封的情愫。
“喝水吧。”蘭蘭的聲音劃破我空白的思緒。
蘭蘭把吸管放進我的嘴裡,我潛意識裡又側頭看向陳以深,他脣角緩緩勾起輕淺的弧度,隨即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