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廖先生送小雯來醫院,你可以走了。”韓擎宇看見廖銘帆的一瞬間,頹態盡收,又恢復冷麪無情。
廖銘帆聽着這樣命令式的道謝都想笑。忍不住反脣相譏:“韓總是用什麼身份和我說這樣的話?葉璟雯是我的朋友,我送她來醫院是,我陪在這裡都是我的自由,韓總憑什麼攆我走?”
韓擎宇看了廖銘帆一眼,眼睛裡滿是不耐煩和挑釁。“我不喜歡看到別的男人在我的女人身邊轉來轉去,這個理由可以麼?”
廖銘帆雙手一握緊,這個男人瘋了麼?居然敢在這裡說葉璟雯是他的女人!那明明是他弟弟的老婆。
“葉璟雯是你的女人?那她昏迷不醒的時候你在哪裡?周紫陽剛剛一個小時前還在微博上說和你的婚期定了。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女人的?”
韓擎宇黑臉起身一拳揮出,直接打在廖銘帆的臉上。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沒有權利指責我!”
廖銘帆這一下子捱得結結實實,踉蹌一下,站直身子,用舌頭舔、舔腮幫子,裡面有一些腥甜。他本來就對韓擎宇有着舊仇,此刻新怨加在一起,豈肯白白捱了這一下。冷哼一聲:“說疼你了?忍不住要動手了?我這一拳就是要替葉璟雯討回公道!”
廖銘帆說着一拳帶着風打過來,韓擎宇硬是躲也不躲,用胸口生生受了。好像就在等着捱打一樣。
然後兩個人不顧身份,不分場合的動起手來。男人之間打仗,沒有聲音,全是你來我往。拳頭‘噗噗’打在肉上的聲音。等監護室的醫生出來時,嚇了一跳。兩個大男人毫無章法的互毆着,就像爭搶棒棒糖的小孩子,根本無法拉開。醫生着急的喊了一句:“病人都醒了,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兩個男人猛的擡頭,同時住手分開兩邊站着。氣息都喘着厲害,衣服也被撕扯的狼狽不堪。
韓擎宇打了一架,覺得心裡痛快多了。雖然胸口的舊傷被打到,但是臉上卻一下沒有被打到。脫了外套,整整襯衫,伸手捋了一把精短的頭髮,立刻就恢復了本來的樣子。
廖銘帆氣的死瞪着韓擎宇,摸摸自己腫起來的臉和眼睛。暗罵,這個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每一拳都往自己的臉上招呼。這下自己被打的豬頭一樣,還怎麼進監護室看葉璟雯。
廖銘帆恨恨的大步走了。韓擎宇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轉身,看着監護室的門。又怎麼也笑不出來。
走到門口,手搭在把手上深呼吸一口氣才推開門進去。
葉璟雯剛剛醒,眼睛雖然半睜着,但是直直的看着天花板,沒有焦距的樣子。鼻子裡插着氧氣管,手脖子上夾着監測心跳的夾子,手背上扎着針。一個護士正在彎腰給葉璟雯測體溫,一個醫生就一直在問葉璟雯問題。可是葉璟雯一點回答都沒有,不僅沒回答,就連
眼睛都是一眨不眨的。
韓擎宇在一邊看着這一切,眼前一黑,差一點栽倒在地。上前兩步把醫生扒拉到一邊,看着面色潮紅,沒有任何表情的葉璟雯忍不住吼了一嗓子:“你給我瞪起眼睛來。你不是生氣我麼?起來罵我啊!起來啊!”
“先生,請冷靜!病人此刻剛剛醒來,沒有意識是正常的。”醫生努力制止韓擎宇的失控,奮力把他拉到一邊。
韓擎宇靠牆站了一下,一聽醫生說,這是正常的,衝動立刻緩和一點。
護士拿出溫度計看了一下,對醫生說道:“三十八度二,燒在慢慢減退了。”
“嗯,每一個小時測試一次。如果到晚上體溫不再上升,就是好兆頭。”醫生對護士說完回頭看着平靜下來的韓擎宇說道:“病人此刻還在發燒,意識有些混亂不清醒是正常的。但是最好也不要讓她再昏睡。我們做藥物退燒的時候,也會做物理降溫。家屬最好也多在她身邊說說話,讓她的神智儘快清醒。”
醫生說完走了。護士拿了幾個冰袋放在葉璟雯的額頭、手臂處,然後也走了。
韓擎宇步履沉重的走到病牀邊是,默默的坐下來,看着葉璟雯潮紅的面龐,空無一物的眼睛,心裡的痛壓的他快透不過氣。
猶記得那年,那一天繽紛細雨中,他坐在車裡透過細碎的雨幕遠遠看着那個穿碎花裙子的女孩。那個女孩恬靜的好像只在一個人的世界。不管身邊來去匆匆的同學,也不管細雨打溼她的頭髮和衣裙。只是慢慢的走着,看着他都心急,擔心她淋雨感冒。
手裡拿着佟文給的相片,越捏越緊。有一瞬間,想下車,爲這個女孩披上自己的衣服。這樣的衝動,在二十幾年的歲月裡從來不從有過。他清楚地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可是她是給弟弟找的女人。弟弟性子衝動,叛逆,正需要這樣安靜不浮躁的女人帶着他走向正途。
以爲以後還會遇見比她更動心的女孩,以爲弟弟幸福了,自己就會更幸福。
逼着弟弟去假裝邂逅,逼着弟弟成家娶親。看着自己一手促成的好姻緣,抵消了心底所有的酸意。卻萬萬想不到,他們的新婚之夜,弟弟跑到書房跪着求他。說他真的不行,說他放下詹姆斯需要時間,說他的洞房大哥一定要幫他。說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別人誰也不知。
起初還義正言辭的拒絕。還淳淳教誨弟弟不能再和詹姆斯藕斷絲連。可是後來,想起細雨中的花裙子,想起婚禮上驚人的純美,想起她怯怯的叫自己一聲大哥。心動了。
於是道德、底線,在慾望面前變得搖搖欲墜。
終於忍不住,輕輕點頭。弟弟欣喜若狂的差點要放炮慶祝。
告訴自己,就一晚。一晚之後,絕不眷戀。
可是一晚又一晚,一下子便不可收拾的
繾綣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是自己一輩子最幸福,最糾結,最矛盾,最沒有理智的一個月。終於在意識到自己越陷越深,再不收身而退,就沒有退路的時候,下定決心要放手。可是第二天,這個女人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她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知道了。
想起自己白天是嚴肅的大哥,晚上對她做着不齒的事情已經敗露,自己連找她的勇氣都沒有。
以爲她離開,就離開吧。就當她從來沒有來過。
但是,六年了,自己從來沒有當她沒有來過。弟弟也幡然醒悟,一找就是六年。
“葉璟雯,你是不是恨我?若不是當年我把你送給弟弟,帶進韓家。你現在一定是安靜幸福的生活着。至少比在韓家要幸福的多。”韓擎宇輕輕握着葉璟雯的手,拿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一圈又一圈。
“找一個平凡的工作,找一個你愛的男人,生一個健康的孩子。我知道這是你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可是因爲我,這一切都變了。我帶給你尊嚴的羞辱,生活的艱難和道德的痛苦。其實我有時候也會想,若是時間能夠倒流,明知這一切發生,我當年還會不會執意要你進韓家。是不是會當從來沒有見過你,給你一片自由的天地。”
韓擎宇伸手撫上葉璟雯的面頰,輕輕柔柔。然後突然呵呵笑兩聲,語氣執拗的說:“不會!葉璟雯你聽着。即使明知道這一切都會發生,我還時不會給你自由。我一樣要把你弄進韓家,不管是騙,是搶。所以,你現在逃避也沒有用,想不醒來也沒有用。你就是永遠不清醒,我也會把你永遠的留在韓家,就是死,旁邊那個躺着的人都得是我!”
韓擎宇突然說的很大聲,冷冽霸道的氣勢瞬間籠罩住葉璟雯。讓半睡半醒的葉璟雯都忍不住生生打了一個寒戰。
護士進來,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着韓擎宇。然後拿體溫計給葉璟雯測體溫。
“多少度?”韓擎宇面帶冷色,語氣也冷。
“三十八度。”護士量完體溫,小步小步的蹭着走,然後開門,嗖的一下沒了影子。
韓擎宇面色鬆了一點,還好,這女人的體溫在下降中。
伸手給葉璟雯額頭的冰袋換了一個,胳膊上的冰袋也換了位置。剛想坐下來,再和她說說話,說一些她醒着不能聽的話,突然手機就嗡嗡的叫起來。拿起來一看,是林彬的。
“什麼事?”韓擎宇討厭林彬這個時候沒有眼色的還給他打電話。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咋地。可是這件事也不能不讓你知道。別萬一到時候嚴重了,你更措手不及。”林彬在電話裡一收平日裡插科打諢的嘴臉,變得正經起來。
林彬一正經,韓擎宇立刻感覺到,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