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許允兒已經死了有兩個星期了,這兩個星期,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又似乎變了些什麼。如果說沒有變的話,那就是傷心的人還是在傷心着,依舊還是在悼念着她想念着她,依舊還有那麼些人不願相信她死了;如果說變了些什麼的話,那就是傷心的人不再不好好照顧自己了,爲了許允兒,他們縱使傷心難過也知道了好好對待自己才能讓許允兒在天有靈,才能讓她過得安穩些。
其實,這一個多月了,歐陽凱一直都在打聽那天墜機的緣由,最應該說的是他一直都不放棄尋找許允兒的屍體,沒有找到屍體他就一直不相信她真的死了,沒有見到屍體,他就還抱有一絲的希望,所以,這幾十天來他幾乎命人天天去墜機的那裡,讓人下海去尋找,而且有時候他也自己親自下海一遍一遍的去尋找。
可是,他抱着的那一絲希望,在尋找的天數一天天增加的時候,希望終於是被磨滅了,讓他不得不承認允兒真的死了。就算允兒真的死了,他也要見到她的屍體,天天在那裡守候着,如果允兒真的沉入了大海,那麼過不了幾天屍體一定會浮上來的,可是他終究是忘了,那是可以流動的大海,而不是湖,如果屍體真的在海里,那麼也早被沖走了,別看海面靜悄悄,可海底的水流可是急湍而流的啊。
找不到人,找不到屍體,等不到屍體浮出海面,歐陽凱終於徹底的失望絕望了,他心底的那一點點忽明忽滅的希望終於是完全熄滅了,他終於是病倒了,一病不起。
同樣的,嚴洛寒也和歐陽凱一樣,他也並沒有放棄尋找着許允兒,他們都是本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心態,雖然都過去這麼長時間,可是嚴洛寒的毅力似乎要比歐陽凱強一些,因爲現在歐陽凱終於找到失望絕望到放棄了,可是他就還是繼續堅持着,縱使他知道或許屍體早已被沖走了,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沖走的,可是他就是不放棄,他吩咐他的手下四面八方的沿着海底以及有可能觸及到的孤島找去,一定要找到。
其實,真的是毋庸置疑,找了這麼久都沒有一點頭緒,嚴洛寒還是有些灰心的,但是隻要想到允兒還有可能存活的念頭的時候,他的希望又開始一點點的燃燒了起來,他不可以放棄的,他說過無論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縱使是陰陽相隔,他也不可以放棄。
可是找了這麼久還是沒有找到,這讓嚴洛寒臉上的悲傷越來越濃呢。
“允兒,你到底在哪裡,給我點訊息好嗎?”杵在岩石上面,看着那些海浪毫不憐惜的一下又一下的擊打着那些礁石,嚴洛寒那雙深如海洋的眼眸似乎有了些渙散,“今天是小年夜了,允兒,我怎麼可以還沒有找到你。”
遼闊的海洋,鑲滿峭壁的孤島,光怪陸離的石巖形狀,海風鼓鼓,冷風凌冽,嚴洛寒在這樣一個環境的小島上,思想卻完全讀沒有被這些給影響,他的思緒就只要一個,那就是找到許允兒。
望着浩瀚的汪洋大海,嚴洛寒忽然朝着海洋和天邊的交界線喊道,“允兒!你在哪裡!”
這一聲叫喊,不知道是被海面還是被山谷引起了迴音,所以那一句話一遍又一遍的接近着,不
厭其煩的重複了很多遍。
……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聽到一聲叫喊,棚外的女人立馬跑進去看個究竟。
當看到牀上的人終於醒來的以後,女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問她覺得怎麼樣?身子還有哪裡不舒服,要趕緊說出來,不然拖久了可就麻煩了。
感覺全身很疼很酸,特別是那雙腿,她覺得疼,可是又覺得沒有感覺了一樣,她似乎又感覺不到自己的那雙腿一樣,所以她有些驚慌的用手去觸摸。還好,腳還在,它們都還在。證實了這一點,許允兒終於舒了那麼一小口氣。
許允兒的反應,女人是看在眼裡的,所以在許允兒有些恐慌的摸着她的腿的時候,她安慰的說道,“沒事的,你就是在海上侵泡的太久了,又因爲腿撞擊了礁石很多次,所以纔會有些傷痕,加上冷天侵泡在冷冷的海水裡,難免會有些後遺症的,不過沒什麼的大礙,只要你醒來了,一切就都會如數的好起來了的。”
看着那名女人的裝扮,許允兒似乎很警惕也有些害怕的樣子,她沒有回答老婦的話,也沒有接過女人遞給她的那碗水。她只是看着那個破了兩個缺口的碗,裡面裝的水有些渾濁,這令許允兒有些皺眉,她莫不是要將這樣的水給她喝?看着女人,許允兒猜測,她應該上了把年紀了吧。
將視線從那碗水移開,然後許允兒看了看她所處的地方,像是一個帳篷,只是比一般帳篷還要大一些,像是用好幾根很牢固的木樁穩固,然後再用些比較厚實的布料圍成的吧,應該是這樣,然後在看看棚裡放的東西。
這裡,應該是漁民區吧。
因爲她看到了很多打魚的工具,而且這棚裡放的出了漁具之外,就只有一個大水缸,還有就是幾隻破爛的碗,其他的似乎什麼都沒有了,看到這裡,許允兒在想,這應該是家很貧窮的漁民嗎?
不過,就在她一個不經意,她就看到了兩把獵槍,可是這獵槍似乎很不正規,而且,似乎它們不是上膛子彈的那種,這種獵槍,許允兒以前在古書上看過,這是上膛那種木樁的那種。
既有漁具又有獵槍,他們,漁民還是打獵的?
“這裡是哪裡?”
終於停下觀察的視線,許允兒看着她眼前這個面相和藹慈祥的老婦,是的,許允兒認爲女人是老婦了,因爲她臉上的皺紋已經說明了她經過的歲月有些不堪一樣,那些不堪指的是生活得不夠富裕,她的眼睛已經渾濁得似乎有些看不見了一樣,因爲她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恍惚,還有她那拿着碗的手,那隻手恐怕是她今生見過的最粗糙的手了,還有手上那些裂開的細紋,摻着些淤泥和血跡,看着讓人不自覺的心抽緊着。
“姑娘先喝些水吧,你已經昏迷了兩週了,這會子可好你,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女人並沒有及時的回答許允兒的問話,而是把碗遞給她這樣說到,知道許允兒有些疑惑的將碗接過去,然後在女人的注視下,許允兒不得不將那碗有些渾濁的水給喝了,其實她也是很渴了,再加上,她知道如果她不喝的話,那女人應該是不會回答她
的問題,所以,縱使是很渾濁的水,她此時也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不喝了,因爲她已經猜出這裡的情況有水都已經很不錯了。
見她終於將水喝下了,女人那佈滿皺紋的臉上這纔有了些欣慰的微笑,或許是由於她臉上的皺紋太多了,所以當她一笑的時候,那些皺紋就開始擠在了一起,然後老婦的臉就像是扭曲了一樣,甚是嚇人。
“這裡,算是天涯海角了。”
女人的一句話讓許允兒萬分的不解,什麼叫天涯海角,莫非是海南的天涯海角?可是不對啊,她記得她所乘的飛機在墜機的那個時間點早就已經出了國界了,怎麼還會再海南?
“你是說海南的天涯海角?”許允兒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是看女人的神情似乎不是這個意思,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到許允兒的話,女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要她從何說起,多年前他們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叫什麼的,只是後來這‘天涯海角’是他們自己的取的,然而爲什麼要取這樣的名字,女人如今似乎已經是不想說了一樣,可是她又覺得是該給這位姑娘知道的。
看着女人有些憂傷的起身,然後站在棚外的入口處,她微微揚起頭,似乎是在看着外面的天空一樣,她的側臉是那樣的憂傷,她看和天空的那個方向,彷彿是在想着什麼人一樣,因爲她身上散發的都是思念的氣息。
女人的反應讓許允兒忽然有了一絲的同情,但更多的還是她自己的事情,因爲她突然的墜機已經是個大問題了,而且剛纔聽女人說她昏迷了好像有兩週了,那這麼說來爸媽還有瀟和阿凱他們一定是擔心壞了,如果找不到她的話,他們肯定會瘋的吧。
“老婆婆,請問這裡有電話嗎?”
想到蘇瀟他們的時候,許允兒的心就變得非常的着急,着急到了她似乎忘記了她身上的疼,以及她腿上的傷,所以她邊問着然後便準備起來,可是她纔剛一個小動作,她就覺得疼得難受,自然而然的,她疼得呻吟了一下,眉宇不禁緊緊的皺着。
聽到了許允兒的問話,老婦只是無奈的搖了一下頭,卻並沒有作答,只是還是站在原地憂傷的仰着天空,可是當聽到了呻吟聲的時候,她終於是急忙的跑了過去,“姑娘,你坐着別亂動,雖說你這傷沒什麼大問題,可好歹你也是剛醒,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的,別急着先下牀。”女人邊說着邊幫她重新將那不厚的破被子蓋上。
“請問有電話,我要打給電話給我的家人,因爲我昏迷兩週,他們找不到我肯定很着急。”
看着許允兒一臉的着急,女人是真的不忍再次刺激她,可是不告訴她,她遲早也還是要知道的,不是嗎?
“這裡沒有電話,沒有網絡,沒有能出去的道路,這裡,與世隔絕了一樣,這個地方,幾乎很少人有人發現,所以,漂流到這裡的人,就是相當於死了的人。”女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她的神情是無比的認真,她那雙渾濁的眼眸注滿着憂傷,“你就像當年的我,可是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你已經死了。”
“什麼?”
許允兒雙手緊緊的抓住被子這樣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