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蘇瀟點頭的時候,許允兒覺得她心裡那塊飄忽的石頭,終於開始慢慢的落了下來。是的,這一次,她一定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張嫂那裡她已經錯過追問了,那麼再蘇瀟這裡她是說什麼也不會再放棄這個機會的了,能讓張嫂和蘇瀟有着相同的反應的,不難猜出,事情的緣由是嚴洛寒了。
“我接下來要說的,想必你早已經想到了。”
看着蘇瀟那關切的神情,許允兒這樣說的。是的,她已經預料到,瀟早已經猜出了她內心的想法了,她只是想讓她親口說出來,爲的就是證明她猜的是正確的罷了,差的,也就是由她本人來證明這一步驟了。
然後,許允兒開始將自己的內心世界全部都解剖了,解剖得一乾二淨,用自己的內心世界去換嚴洛寒的消息,她覺得值得。如果是換做以前,她斷然覺得不值得,甚至是浪費,可是自從四指連彈那天過後,自從她知道了他的世界之後,她就覺得是值得的。
或許很多人不解,不解爲什麼她只是和他緊挨着坐着,她就能讀出他的內心世界了,其實她也沒這麼的本事,她之所以知道了他拋棄她是有着不得已,那是因爲那一條項鍊,那條曾經在她的脖子上停留過很久的項鍊。
那天,他們四指連彈的時候,他們兩個緊挨着坐着,那時候,他沒有轉頭看着她,可她轉頭看着他了,然後不經意間她就看到了躺在他上衣口袋的那條項鍊,那天也剛好,他的口袋的口子有些向外揚,所以她纔會看到。
她不知道當看到那條項鍊時,她的神情是什麼樣,她不知道,他更是不知道,因爲當時他都沒有轉頭看她。看着那條項鍊,她她記起了當時他們的誓言,記起了他送她這條項鍊時的場景,遼闊的海邊,美麗的夕陽,美好的他們。
“如果我們真的不愛對方了,當你把項鍊扔掉的時候,我也不會去再拾起它,但是我不會不愛你,縱使你不愛我了,我依然愛着你,縱使你把它扔了,我會把她拾起來,然後放在我的上衣口袋,因爲這裡是最貼近心臟的地方,我要讓它每天都聽着我愛你想你的心跳聲,代替你聽着。允兒,如果我哪天說不愛你了,請不要相信,那肯定是我不得已,好嗎?你只要記住,這輩子,沒有誰比我更愛你,更想珍惜你,如果時間允許。”
當時他說的這一句話她如今還是清晰的記在腦海裡,那句話包含着那麼多的含義,她到現在才終於真正的聽明白,當時她還以爲這是他對她的甜言蜜語,卻不知道,原來是爲了以後的分開做着鋪墊,然而她卻不知道,不知道往另一個方向想着,只是單細胞的以爲那只是甜言蜜語,爲此,許允兒現在是多麼的憎恨着自己。
想到這裡,她不禁落了一滴淚。
看到許允兒的沒有開口就先落淚的情景,蘇瀟開始慌亂了起來,然後她有些語無倫次的說,“允兒,乖,別哭,不想說咱就不說了,好不好?我不問就是了,好嗎?對不起允兒,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問你的,對不起。”
看着蘇瀟慌亂又心疼的給自己擦淚,許允兒握住她的手,她說自己沒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讓她不要責怪自己,她本來就沒有錯,是她自己最近變得矯情了,動不動的就想落淚,真心是嬌氣了不少,還說她必須要說清楚,既然答應要
說了,就該說出來的,不是嗎?
許允兒的頑固,蘇瀟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所以她只能任由她了,或許說出來還會好一些,雖然她知道要不是她,允兒也不會想拿出來說的,所以,這一半的責任都是她嘴賤的緣故。
輕輕的拍了拍蘇瀟的手,許允兒開始了她的內心世界解剖:
對於歐陽凱,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和他的相識也是那麼的特別,就連確定雙方的關係都是那麼的特別。
不知道爲什麼,對於歐陽凱,我似乎覺得自己虧欠他很多一樣,可是又似乎沒有虧欠什麼,只是同情着他的感情付出沒有得到回報的話,會顯得很可憐,就像我一樣,總覺得得不到情感的回報,反而到頭來卻是被洛寒的無情拋棄,總覺得我和他是同病相憐的,所以,我似乎不想看到他落到和我一樣的下場。
我對他的情感,如果說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話,那是假的,每每在洛寒那裡碰壁的時候,默默在我身旁的都是他,他給我的安慰,給我的安全感,給我的依靠,都讓我覺得,原來我不是沒人愛沒人疼的女人,原來他給我的安全感讓我覺得是這麼的真實可靠,他給我的安慰是這麼湊效。
或許我也是自私的,我對他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的真心的,若說真心,我和他在一起面對洛寒的時候,我當時都是想利用着打壓着洛寒,我要用他讓我在洛寒面前,顯得我過得很好,沒有了他嚴洛寒的愛,我許允兒照樣活得很好,而且是比以前過得還好的心理。
歐陽凱對我的好,我是該拒絕,又似乎不該拒絕,我也已經二十五了,在這個尷尬的年齡,我已經沒有青春去揮霍了,更是沒有資本去緬懷過去的傷悲了。都說憂傷的女人更需要男人的疼愛,因爲她們沒有安全感,她們時刻的患得患失着。
瀟,你知道嗎?在我對歐陽凱還沒有什麼感覺的時候,當我對他的所有主動都無動於衷的時候,當我對他的出現總是淡淡看待的時候,他當時對我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他說,一輩子其實不長,能遇到心愛的人是多麼的幸運,爲何不握緊她的手。真正的愛情不是一時的好感,而是明明知道沒有結果,還想要堅持下去的衝動。唯有你願意去相信,才能得到你想相信的。
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感動了,感動他的話,也感動自己多年的堅持。
很多事情,我也已經慢慢的看透了,就像洛寒的隱瞞一樣,雖然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可是我也已經察覺出來了,他這麼對我,是他的不得已,不是嗎?想必瀟你也早已經知道了,只是你沒有告訴我而已,不然你不會從那麼討厭洛寒,既然在排斥他的第二天開始對他友好了,你不是那種會演戲的人,你的每一個表情都是出自真心的,能讓你對他有這樣的變化就只有一個,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因爲我,我是你十幾年的好朋友,這一點,我是那樣的瞭解你。
瀟,你不要問我怎麼察覺的出來,更不要問我現在想怎麼樣,可是我已經不能怎麼樣了,這一點,你也應該知道的吧,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兩個人了,我已經和歐陽凱在一起了。
如果可以哭,我也不想忍;如果可以自私,我也不想退讓;如果可以軟弱,我也不想堅強;如果可以放手,我也不想繼續執着;如果可以在重新
選擇愛上一個人,我還是隻想再好好的愛洛寒一次,而且這一次,我不想那麼輕易放手了,縱使他還是比我先放手,我也不會這麼容易的就屈服了;但遺憾的是,人生沒有如果,過去的不再回來,回來的不再完美。
聽着許允兒的內心世界的解剖,蘇瀟聽着聽着就開始哭泣了,她從來不知道允兒的心思會是這麼的交錯複雜,她更是不知道允兒會有這麼多的交叉選擇,不知道她知道得這麼多,察覺到這麼多,心疼着這麼多。一開始她還有些生氣允兒爲什麼要和歐陽凱在一起,她現在是終於明白了,有些選擇,根本就是不能隨從自己的意願的,有些選擇,只是爲了不去傷害那個人,那些事罷了。
“允兒,對不起,是我不夠好,我現在終於知道,以爲我那些自以爲是的瞭解你的想法原來是這麼的愚蠢,原來我是這麼的不瞭解你。你的心,是不是很疼?”
許允兒不知道,在自己解剖自己內心世界的時候,她早已是淚流滿面,而瀟也早已經是哭得不成樣了。
抽了幾張抽紙,然後輕輕的爲蘇瀟抹掉她臉上的淚珠,許允兒安慰她道,不要自責,一個人不能完全的瞭解一個人的,若真可以瞭解,還有什麼秘密可言,還有什麼個人心思可言,有些事情,是連自己本身都無法瞭解的,何況是旁人呢,然後叫她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她肚子裡面的小傢伙也就跟着哭了,這樣就該是她自責了,白白的忍了她這個大人哭還不算,還連帶着她肚子裡的小人也哭,這可真是她的罪過了。
儘量的讓自己制住眼淚,蘇瀟也抽了幾張紙巾爲許允兒擦淚,“好,說好的,都不哭了,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微笑的輕輕點頭,許允兒說‘好’,然後兩人就這麼安靜着、認真着、心疼着的爲對方擦着淚水。
“允兒,以前是我不知道什麼樣纔是真正的人生,我也總是希望你能回頭,能夠再和嚴洛寒在一起,可是這是不能強求的,我已經知道了,要是你自己願意,你就會去選擇,我知道你自己就會回頭,不需要我們這些局外人拉你一把,不是嗎?”
緊緊的握着許允兒的手,蘇瀟這樣說道。許允兒點頭,然後說,該輪到她說了。
聽到許允兒的這句話,蘇瀟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一下,她着一反應,令許允兒有些繃緊神經的看着她。
“那年,嚴洛寒之所以離開你,是因爲他的心臟病被告急,被醫治好的機率很小,他不想連累你才離開你的。但是因爲愛你,爲了你,他不想那麼早的離開人世,他是過着非人的治療苟活着,一直到現在,雖然他在病中,但是你的所有行蹤他都讓人一一的給他彙報着,允兒,他是那麼的愛你,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人像他那樣的愛你了。”
看着許允兒那雙黑如墨的眼眸,開始慢慢的渙散的時候,蘇瀟實在是不忍心再說下去了,可是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所以她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現在他的心臟病又變嚴重了,差點搶救不過來,現在還在醫院醫治着,是兩天前的事情。”
聽到這裡的時候,許允兒手中握着的紙巾,就這樣隨着她眼角的淚滑落時,然後飄落到了地上。
兩天前,那是他和她四指連彈的那天,也是她和歐陽凱擁吻的那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