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小道,繁茂的大樹遮擋了人聲鼎沸的御花園,一陣陣清風吹過,難得的給如此皎潔圓月之夜帶來一絲絲涼意,相比較華麗的御花園,這無甚美景的小樹林倒真像是處世外桃源。
小道上,三名身着玄黑皇子常服的男子緩緩的走着,其中一名長相極爲俊俏,帶着絲絲邪魅之氣的男子搖晃着手中的白玉扇,慵懶道:“哎,八哥,我聽宮裡傳那什麼安平郡主不僅武藝高強,還是個天仙般的人兒,你那天不是隨父皇去了城門迎接嗎!到底是不是呀!”
男子話音剛落,便見走在最後,長相頗爲憨厚看樣子年紀最小的男子猛的跑上前來與先前說話的男子並肩,一臉相當感興趣的道:“就是,八哥,到底怎麼樣?有多漂亮?有沒有傅尚書家的小姐漂亮?”
憨厚男子話剛說罷便被一旁的俊俏男子敲了響頭,取笑道:“老十,你纔多大就想着娶妃了,八哥都沒娶正妃呢!你就再等兩年吧!”
十皇子不滿的摸了摸額頭,嘟囔道:“就知道欺負我,怎麼沒見你欺負欺負八哥,真是的!”
俊俏男子聞言一瞪眼,不懷好意的道:“怎麼?老十,嘀嘀咕咕說什麼呢?說出來讓九哥我也聽聽!”
十皇子忙一臉討好道:“沒有沒有!什麼也沒有!”
九皇子十分不雅的翻了個白眼,一搖白玉扇,滿意道:“這還差不多!”說着又湊到走到最前的男子面前,好奇道:“哎,八哥,你倒是說話呀!到底怎麼樣呀!”
良久才聽八皇子緩緩迴應,聲音如水般溫和,甚爲清越:“那天去倒是去了,不過可惜,王府家的三位小姐少爺先行一步進了城,沒見着!”
九皇子聞言一臉遺憾,一邊搖着白玉扇一邊竟吟起了詩,末了一臉得意的看着旁邊正一頭霧水的十皇子,道:“怎麼樣?老十?九哥這首詩如何?”
十皇子憨厚的摸了摸後腦勺,在心裡掙扎了半天,最終還是老實的看着九皇子道:“不懂!”
九皇子聞言一滯,重重一扇敲在十皇子頭上,咬牙道:“真是對牛彈琴!”
十皇子被打的苦着一張臉,沮喪的低着頭,走在最前的八皇子龍清竹終於看不下去,轉頭對着九皇子道:“好了,老九,你就別老欺負老十,他一向不喜文,你要真想和他比那就比武!”
“就是就是!”十皇子在一邊跳着道,“九哥就喜歡以強凌弱,有本事我們比武!”
三人正鬧着,一個較爲陰沉的男子聲音忽然響起,“老九,不是六哥說你,一個辛者庫賤婢所生的賤種,你怎麼能讓他總壓在你頭上呢?”
三人臉色一僵,皆是一臉怒氣的看去,一名同樣身着玄黑皇子常服,年約二十左右的男子緩緩從小道另一頭向三人行來,在男子身後,還有着幾位穿着各色錦袍,氣度不一的年輕男子,顯然出身均不低。
十皇子咬牙切齒的看着來人,一捋袖子,就要往前衝,卻被臉色鐵青的龍清竹一把拉住,十皇子狂吼道:“八哥!”
龍清竹正欲開口,卻聽一旁的九皇子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十,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條瘋狗亂咬人,難不成我們人還要咬回去?”
十皇子一愣,而後也狂笑起來,這下六皇子卻陰了臉,吼道:“老九,你說誰是狗?”
九皇子一副愕然的樣子,一頭霧水的道:“六哥,九弟我說狗呢,您應什麼聲?”
六皇子噎住,半晌一甩衣袖,陰陽怪氣的道:“廢物就是廢物,永遠都讓別人幫你出頭!”
這下龍清竹再也忍耐不住,眼底的風暴越聚越急,正要發作,卻見對面的六皇子忽然如中了邪般全身打起了擺子,一臉惶恐,連退兩步跌坐在地,驚恐的望着樹梢。
“怎麼回事?”身着紫色皇子服飾的四皇子龍清勉大步行來。
六皇子如見了救星般尖叫道:“四哥,救我,快救我,有人要殺我!”
六皇子話音剛落,伴隨在龍清勉身側的侍衛臉色一變,高喝道:“什麼人!”說罷朝御花園方向吼了一聲“有刺客!”足下一點,直朝樹梢掠去,不過瞬間,便聽一聲悶哼,先前還中氣十足的侍衛如斷了線般跌落地面,手捂着胸口,不時一口鮮血噴出,顯然受傷不輕。
衆人看着只一招便落敗的侍衛不禁心底一寒,龍清竹更是將欲衝上來護住自己的老九和老十一把拉到身後,一邊高喝着有刺客,一邊拉着兩人想跑出樹林,一時場面大亂,所有人均有些狼狽的四處逃竄。
龍清竹拉着兩人跑了幾步,轉頭卻發現龍清勉還立在原地,定睛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六皇子被嚇慌了神,竟然死抱住龍清勉的雙腿不放,龍清勉用盡了力也掙脫不開。
龍清竹在心底惱怒的罵了聲廢物,猶豫了片刻,忽然停住腳步,一推老九和老十,吼了聲:“快跑!”自己卻跑回龍清勉身邊,龍清竹蹲下身欲掰開六皇子的手,卻見六皇子忽然止了顫抖,雖是仍軟倒在地,但到底是鬆了手,龍清竹鬆了口氣,正欲扶起她,忽聽一聲銀鈴般的叫聲由遠而近:“哪裡有刺客?刺客在哪裡?”話音剛落便見一十歲左右嬌俏可愛的小姑娘飛速而至,身邊跟着一年約十三四歲身着青色錦袍極爲俊逸的少年,二人剛落地,無數御林軍便如臨大敵的圍了上來。
“刺客呢?刺客呢?”身着粉色宮裝的房銀鈴甚是不雅的左蹦亂跳,一臉興奮的到處搜索,房承傑冷着一張臉,右腳微微前伸,不着痕跡的將房銀鈴護在身後,六識提至最高,緩緩的在附近搜尋着,就在此時,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是房明軒帶着大批禁衛軍護在皇帝身後大步行來。
皇帝先是打量了一番衆人,而後手一揮,沉聲道:“搜!”
話音剛落,禁衛軍還未來得及動作,便聽一悅耳女聲響起:“且慢!”
衆人眼前一亮,便見一身着淺藍宮裝約十七八歲的貌美女子緩緩落下,神色清冷,映着皎潔月光,仿若仙人從天而降。
禁衛軍不愧訓練有素,只微怔一下,便迅速圍了上去。
房明軒一臉驚愕的看着安平,道:“平兒?怎麼回事?”
安平並未答話,輕拂了一下光滑如水的宮裝,盈盈拜倒:“臣女房安平拜見吾皇萬歲!”
“房安平?”皇帝愣了一下,轉頭問道:“房賢弟?可是你府上的房安平?”
房明軒一臉尷尬,回道:“正是小女!”
皇帝意外的上下打量了安平片刻,並未讓其平身,半晌緩緩道:“這是怎麼回事?”
“父皇!父皇!”被龍清勉攙扶着的六皇子臉色蒼白的吼道:“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要殺我!”
皇帝並未看向六皇子,而是緊盯着安平,沉聲道:“這你如何解釋?”
安平微微一笑,淡淡道:“回陛下,臣女當時正在樹上小寐,不知怎麼就被當成了刺客,若不是臣女從小習了些武藝,六識敏感,只怕此刻躺在這裡的便是臣女了!如若陛下不信,可尋問幾位殿下,臣女可否傷了這位殿下一絲一毫?”
皇帝微一沉吟,冷聲道:“老四,此語可屬實?”
龍清勉看了一眼面色淡然,嘴角帶着淺笑的房安平,一拱手,道:“回父皇,此語屬實,這位姑娘並未傷害六弟!”
皇帝終於緩了臉色,一擺手,朗聲道:“既是個誤會,那便作罷,房侄女請起吧!”
安平道了聲:“謝陛下!”而後一甩衣袖緩緩站起。
皇帝打量了安平一番,甚爲高興的拍着房明軒的肩膀,哈哈笑道:“房賢弟真是好福氣呀,竟有如此出色的女兒,瞧這氣度,竟連朕的女兒都比不上,要不這樣如何?乾脆給朕來做兒媳婦?”雖是說着玩笑話,但按在房明軒肩膀上的手卻越來越用力。
房明軒臉色一白,一臉惶恐的道:“陛下擡愛,小女自小混在軍營,性子粗野,如何配的上陛下人中龍鳳的皇子?”
“無妨無妨!”皇帝不甚在意的一揮手,笑道:“性子野點纔好,否則可管不住朕的這些野小子們,就這樣定了,改明朕好好挑挑,擇日就賜婚!”
房明軒內裡幾乎要氣的罵娘,但臉上仍是受寵若驚的拉着安平一起拜倒謝恩!
房明軒悄悄的看了安平一眼,但見安平仍是一副淡然的樣子,眼簾低垂,嘴角含笑,彷彿真的是爲皇上許的這門親事滿心歡喜,但越看安平這個樣子,房明軒越是背脊發涼,握着安平的手心滿是冷汗,安平察覺,反握了一下,遞了個我自有主張的眼神,房明軒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嘀咕着,老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