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隆冬大雪,鵝毛清絮。銀色的布加迪.威龍跑車急速駛在盤山公路上,如一道銀色的流星急停在半山腰的銀白別墅前。
兩個白衣少年下車。千影緊了緊脖間的圍巾,淡淡看着東邊,那裡有一棟水藍色別墅,沒有亮燈。
千旋擡手握住千影冰涼的指尖,拂去他長髮上的雪花。
“進去吧。”
……
半夜時分,千影迷迷糊糊的摸向身邊,沒有溫度,觸手一片冰涼。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千旋沒在。
微開的門逢隱隱有光透出,千影揉揉眼睛,走出房間,下樓。
客廳裡,暖氣溫和。電視開着,沒有聲音。橘黃色的檯燈發着和煦光芒,淡淡的照射在沙發上的白衣少年身上,少年優雅坐着,手裡拿着份資料。
金色的獅子趴在少年腳邊睡得香甜。
光影打在少年臉上,神情看不分明。
“哥哥,不睡嗎?”千影輕輕問道。
千旋一怔,將資料放在茶几上,臉上揚起溫柔的笑容,“吵醒你了?我馬上就睡。”
說完千旋將電視一關,拉着千影上樓,熄燈睡覺。
千影被拉走時,回頭看了茶几上的資料一眼。那是關於black的資料,作者那一頁,被劃了一個鮮紅的大叉,鮮豔似血,力透紙背。
鵝毛大雪靜靜灑落大地,夜晚百籟寂靜,正是睡覺的好時光,而某些人此時,根本無法入睡。
比如……子陽斯玥。
地中海沿岸的意大利羅馬,此時正是下午。
被雪覆蓋的庭院裡,子陽斯玥正黑着臉堆一個雪人,他憤憤的將鏟子一扔,隨手射出兩顆石子,恰好鑲嵌在雪人頭部,栩栩如生。
子陽斯玥拍拍手,完工!
“嘖嘖!兒子你這堆得矮胖矮胖的,頭還圓不圓扁不扁,你這也叫雪人?!”燁·卡洛斯在一旁挑刺。
“混蛋老爸!我不堆了!”子陽斯玥咬牙切齒說完,一甩圍巾,回房。
燁·卡洛斯無奈一笑,半蹲下,輕柔的撫摸着雪人,滿目深情,然後拿着一根樹枝在雪人上寫着,一筆一劃的‘moonlight’。
他的眼神深邃的像一汪幽藍海洋,眸裡除了思念,還是思念。
又比如……凌夜。
凌家古宅,吊燈輝煌通明。
凌夜挺着腰桿跪在地板上,面無表情,頭上——頂着7本厚厚的書。凌天坐在書桌後,手裡拄着一根褐色的柺杖,神情嚴厲的盯着凌夜。
“知錯了嗎?”
“我沒錯。”凌夜嘴硬道。
凌天神情愈發嚴厲,一旁的管家往凌夜頭上添了一本書。此時8本,重約30多斤。
凌天繼續問,“知錯了嗎?”
“我沒錯。”
管家繼續添了一本書,這本書很厚,剛放上去,凌夜差點身形不穩,他咬咬牙跪直,書堆晃了幾下,又恢復平靜。
凌天猛地一擲手裡的柺杖,“知錯了嗎!”
“無論爺爺問幾遍,我的答案也不會變,我沒錯!”凌夜擡眸看着凌天,淺紫色的眸裡堅定無比,深處燃燒着熊熊怒火。
“混賬!”凌天猛地一拍桌子,站起,“隨意動用家主物品,窺伺家族隱秘,還仍不知悔改!凌夜,從今日起,不許你離開凌家半步!”
書房的門緩緩關上,上了鎖,一層銀光漸漸瀰漫,設了結界。
凌夜身姿挺拔的跪在中央,擡手緩緩舉下頭頂的書,脣邊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容,“爺爺,錯的是你。當年若非你資助菲歐娜家族進行研究,又怎會有那麼多人死去?師父又怎會重傷?leader他們又怎會……”
失去父親。
又比如……季榭。
黑色曼陀羅開遍的幻夜,紫月懸於天際。季榭張開手臂沐浴在月光下,一縷縷黑煙從他身上飄出,慢慢形成一團黑霧,然後……變成了一個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哥特式服裝,戴着黑色軍帽,軍帽壓得黑底,看不清容顏。
季榭的容貌發生了改變,由原先的清秀又漂亮變成了清秀,容顏同季徹有七分相像,藍眸柔和,氣質清淡。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季榭道。
“你問。”那人的聲音很冷,如同蕭蕭北風,又如同萬年冰川。
“你曾告訴我。10年前,是我的大哥季徹出賣了菲歐娜家族,致使菲歐娜家族覆滅,也因此害死了母親。這件事是真的嗎?”
“當然。”那人說道,“我們是生命共同體,互爲半身,我不會騙你。”
“……”季榭抿着嘴角,“你還要佔據我的身體多久?”
“快了,等我報完你我的仇,你便自由了。”那人聲音冷冷淡淡的,很飄渺,“這幾天我會留在幻夜,你可以好好的自己看待這個世界了。”
遠方,穿着黑色短裙的端木瑤帶着一個穿着白裙的高傲女子慢慢走來,一人妖嬈甜美,一人高傲冷漠,都各有千秋。
“看來成功了。”那人輕聲嘀咕的了一句,然後將季榭往外邊一推,“你回去吧。”
離開前,季榭留意了那兩位女子一眼,那位白裙的女子,一雙獸瞳,毫無情感,有點……不像人類。
夜風輕輕刮過山林間,吹進水色的二層別墅,帶來草木風雪的清香。
藍髮的青年坐在牀邊,神情溫和,蒼白瘦弱的手拿着溫熱的手帕,輕輕擦拭着牀上少年的額頭,拂去冷汗,一點點抹平少年蹙起的眉間。
青年的身邊站在一隻橘色的麋鹿,無角,身形嬌小優美,一雙黑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水水潤潤的,很溫柔。
關好窗,替季榭壓好被子,季徹才緩緩站起,聲音輕柔,“弟弟,願你有個美夢。”
“青韻,走吧。”
“好的,主人。”麋鹿答道,口吐人言,是個女孩的聲音,很動聽。
它跟着季徹踏步走到門前,然後輕輕合上門。
門緩緩關上,牀上的少年突然睜開眼睛,眼神清明,沒有絲毫睏意。
空氣間還殘留着季徹身上那股獨特的淡淡藥香,季榭拿下額間的手帕,一滴清淚沿着眼角滑落,他深深的看着門口的方向,似透過門,看到了那位清秀瘦弱又文雅的青年。
他曾是世上絕無僅有的能力天才,卻在十年前喪失了能力。
他曾是自己被矇蔽雙目諸多憎恨的人,害得他身軀羸弱;他又是這世間對自己最好的人,可以寬容自己的任何過失。
他從來都那樣溫柔,見不得任何人受到傷害;寧願天下人負他,也不願他負天下人。
他更是自己血濃於水的兄弟,是自己最親的哥哥。所以……究竟要相信誰?要守護誰?
瞭然可見。
……
第二天,91公訓課。月夜森林裡,季榭主動選擇和千旋對打,他的能力是幻術,武器是銀鞭,擅長遠攻。而這次他卻選擇了近攻,近身搏鬥。
激烈鬥爭,飛沙走石。
季榭猛地一甩鞭子,纏住千旋的紫銀長刀,眼神決然,“救我。”
“怎麼救?”千旋邪魅一笑,將刀插入地面,手按刀柄,旋身而起,利落踢向季榭。
“把那人從我身體裡,趕出去!”季榭也不躲,擡臂硬生生的擋住。腳下土地裂開細縫,季榭的後腳跟不斷後退,然後……被踹飛。
千旋嗤笑,揮刀架在季榭的脖間,“怎麼趕?”
“你知道的。你是光的使用者,知道怎樣驅逐黑暗。”季榭抹去臉上的血痕,堅定地看着他。
“俗話說的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的交換條件是什麼?”千旋問。
“我所知道的菲歐娜家族的全部情報。” 季榭說,“你們是中轉者的敵人,要想打敗他,知曉10年前的真相。就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就這個?”千旋挑眉,嘖了兩聲,“不夠格啊~真相我們會自己挖掘,那個狗屁中轉者我也會打敗。我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
“那……關於自愈力的恢復方法怎麼樣?”
看到千旋立變的神情,季榭知道自己賭對了。眼前這位邪魅的金髮少年,是月瑟的第一騎士,是戴斯家的殺手,更是真夜千影的哥哥!
真夜千影在3年前和2年前,依次將自己的90%自愈力渡給季徹和即墨希言,導致自身自愈力低下,稍有不慎,便會丟失性命。
而關於真夜千影的任何事,都是即墨千旋的頭等大事!
千旋放下銀刀,半信半疑的看着季榭,“你真的知道?”
“嗯。”季榭點頭,“我在菲歐娜裡面見過相關的資料,也知道相對應的治療辦法。”
“呵~”千旋笑了笑,是那種見到希望的笑容,“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