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殺的行爲!
但這已經不是禾浠第一次這樣做,也不是大家第一次看到禾浠這樣做,吃貨和睡神都很清楚,禾浠這是在救人,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救人,他們無法阻止。
吃貨和睡神對視了一會兒,最後皆沉默不語的把任飛三人也放進了六芒星陣裡,爾後二人盤坐於禾浠身後,似是爲禾浠護法。
六芒星陣中,任飛、青鳳和月柒柒三人剛進來不久就堪堪穩住了傷勢,身上的生機也開始緩慢恢復。與三人截然相反的是禾浠,自三人進入六芒星陣後,禾浠壓力大增,手指尖的血液滴落速度也更快了,只是禾浠早已處在半昏迷之中,所以纔沒有多少知覺。
此時,黑洞對衆人的溶解和禾浠對衆人的輸入生機完全形成了拉鋸戰,禾浠雖然暫時佔上風,但別忘了,禾浠除了要爲衆人輸入自己的血液生機外,同時也得抵擋黑洞的溶解之力,可謂是雪上加霜。黑洞則不然,在此地它的力量幾乎是無窮盡的,只待禾浠後力不繼之時,所有人絕難生還。
吃貨和睡神也很清楚這一點,都在皺着眉頭暗暗思索着辦法。但顯然,這裡是黑洞的世界,在這裡就得遵守它的規則,除非力量能大過黑洞,否則又哪裡能有什麼辦法?
果然,不過才一刻鐘的功夫,禾浠的容顏就開始有了變化,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下去。
吃貨和睡神二人大驚失色,隨即望着禾浠頹然而坐的背影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若是泰明月還在就一定會發現,他們此時的笑容和她決定以命救禾浠時的笑容多麼想象,幾乎如出一轍。
“小姐,能跟着你走到今天,我已經很知足了。”吃貨微微笑着,默默唸道。
睡神動了動,卻是什麼也沒說。
兩人幾乎同時擡起了手,一掌拍在自己的天靈蓋上,仙力如柱狂噴,卻是凝而不散,全部匯聚在一起涌向了禾浠。在這股力量裡面不止是仙力,還包括二人的生機、隱約還有兩股神秘的力量,正是他們所獲得的家族傳承,一個空間之力,一個時間之力。
兩人此時的行爲有點像醍醐灌頂,就是把自己的修爲感悟全部灌注給另一個人,只是卻比醍醐灌頂更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自己的生命。
一下子被灌注如此兩股不低於自己修爲的力量,即便是以禾浠也承受不住,已經處於深度昏迷的她忍不住嚶嚀一聲,深深蹙起了眉頭。
五光十色的水晶廣場上面沒有一點聲音,誰也不知道這裡正有兩個生命在快速流逝。吃貨和睡神誰也沒有看誰,他們似乎都早已知道對方的選擇,所以都沒有開口阻止對方。
小半晌過去,禾浠身上的生機已經變得非常強大,容貌也快速恢復了回來,只是因爲一下子被灌注了太多的力量,她卻是沒有醒過來。
當吃貨和睡神二人終於蒼老得不成人形的時候,兩人突然又皺起了眉頭,不是因爲痛苦,倒像是心有疑惑未解。
“睡神,”吃貨輕聲開口,嘶啞的聲音像是破鑼鍋般難聽,斷斷續續好似要斷氣的聲音更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睡神“嗯”了一聲,隨即嘲弄般的勾起嘴角,“怎麼?怕死了?怕死就趕緊收手。”語氣嘲弄,但聲音卻並不比吃貨好聽到哪裡去。
吃貨“嘿嘿”怪笑一聲,“我會怕死?笑話!我怕的是我們死了卻救不回他們,那我們豈不是白死了?”
沒錯,無論他們輸給禾浠多少的生機,都抵不住他們身在黑洞裡面的事實,再頑強的生機也有用光的一天,而黑洞的力量卻是無止境的。
睡神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突然問道:“看過流星嗎?”不待吃貨回答,他就繼續道:“流星的生命雖然短暫,但身前最後一刻卻最爲絢爛,咱們也絢爛一回吧。”
若是換做平時,吃貨肯定得打趣睡神兩句,這個傢伙雖然常配合着吃貨耍寶,但卻一向寡言少語,更別說這麼詩情畫意了。但也許是因爲此時力量流逝得太快,吃貨只是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就道:“怎麼個絢爛法?”
睡神神色很是沉重,但從他眼底迸出的光卻執着堅定無比,“咱們倆家世代交好,就連老祖宗都是情同兄弟的手足,你我也不例外。當初兩位老祖宗把時間和空間之力的種子傳承下來,雖是以生命爲代價,但我們都很清楚,以生命爲代價也遠遠不夠。”
吃貨似乎明白了睡神的打算,臉色變了幾變,隨即接過話,道:“兩位老祖宗可以說是連轉世輪迴的機會都放棄了,就是讓兩種力量的種子寄託在他們靈魂內,他們的靈魂再攜帶着兩種力量種子,如此一來才傳承下來。”
頓了頓,吃貨點出了睡神的打算,“你是想,把老祖宗的靈魂也牽扯進來?”
睡神並不意外吃貨能猜到他的打算,點了點頭,道:“對。小姐對空間和時間的領悟能力我們都看在眼裡,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適合修煉這兩種力量的人了。況且,老祖宗連轉世輪迴的機會都放棄了,和靈魂死亡不入輪迴又有什麼區別?”
“我相信,如果老祖宗是我們,也一定會跟我們做出一樣的選擇的。”
最後一句話讓吃貨稍有不虞的臉色緩和下來,沉默了沒多久,隨即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正了正神色好似打算做某種神聖的儀式般肅穆莊重,手指快速劃出一道道複雜的軌跡。驀然,兩人睜開眼睛,眼底快速劃過一抹精光,隨即同時擡手朝對方一掌拍了出去。
兩人各自倒飛出數米之遠,還未穩住身形就朝對方看去,卻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睡神,聽我的。”吃貨沉聲開口。
睡神淡淡一笑,“以前無論什麼事都是你說了算,今天就讓我做一次主吧。”
兩人都用同樣堅定的目光看着對方,分毫不見想讓,半晌,兩人身形驀然一動,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同時朝禾浠掠去,手中同時快速變幻,竟是爭相赴死。
“罷了罷了!既是兄弟,生不能同時,那就死同穴吧!”天地間,徒留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