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晚最後的那句話令宋晴天徹底地怔了住。
沈向晚看了宋晴天一眼，苦笑着搖頭，“難以想象吧，那一年，他只有十歲。正常的十歲孩子，大概還在爸爸媽媽懷裡撒嬌呢，可是他已經會拿起刀來保護我了。”
宋晴天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只知道，沈向之從小是孤兒，好不容易被收養，好日子沒過多久，養父去世，養母改嫁，繼父瘋狂地虐待他們姐弟倆。可是，她從未想過，沈向之居然那般決絕地反抗過。他殺了他……
沈向晚看着宋晴天震驚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心裡突然感到擔心，她望着她，問道:“晴天，你不會害怕吧？”如果她因此感到害怕，因此從阿之身邊逃開……她不敢往下想。宋晴天在她弟弟心目中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
“怕？怎麼會怕呢？我只是……很心疼。”話未落，眼淚便已落了下來。
十歲，卻已經經歷過更多人一生也不會經歷過的事情。他那時候是怎樣克服恐懼，怎麼活下來的。殺人的時候，心裡該有多麼恐懼……宋晴天完全不敢往深處想，太心疼了。
“其實，阿之原本並沒有打算要殺他的，他那樣做，不過是爲了保護我們自己。你看過阿之背上的那條刀疤吧？”
宋晴天的身體猛地僵住。那條刀疤，她當然見過，只是沈向之不喜歡她碰更不喜歡她問，所以，關於那條傷疤的來歷，她並不清楚。
沈向晚垂頭看着自己的手，又開始繼續回憶，“當時，阿之放學回來，看見我被那個畜生綁在牀上，他一下子就哭了起來，拿着書包瘋狂地打他，還嚷着要報警。那個畜生力氣很大，阿之當年才十歲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之後，阿之便被他狠狠教訓了一頓，拳打腳踢，下手非常重，我當時被綁在牀上，根本救不了他，只能無奈地看着那一切發生……”
她說到這裡突然閉上了眼睛，表情顯得十分痛苦。
有些話，她可以說，可是，有些事，她不能講。
她的眼睛閉上，好半晌才又重新睜開，“後來，那個禽獸被抓進牢裡去了。我和阿之都以爲我們終於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可是，過了沒兩天，那個人突然從牢裡逃了出來，他想報復我們，趁母親不在的時候，拿着菜刀想砍死我們。阿之背後的那條傷疤最後就是因爲這樣留下的。那一刀下去，幾乎都可以看見骨頭了。人被逼到了絕路，就會無窮的力量。阿之大概是怕他死了以後，那個禽獸會再一次欺負我，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他忍着背後劇烈的疼痛，突然就把那禽獸手裡的刀奪了過來，然後像瘋了一樣，狠狠的，將刀子刺進了那個禽獸的胸膛。沒錯，他是殺過人，可他那都是爲了保護我保護自己。”
“我明白。”此刻的宋晴天已經淚流滿面。她從來不知道，沈向之承受的痛苦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不，你不明白，晴天，你永遠也不會明白像我們這種家庭長大的人，內心充滿了多少的自卑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