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間,卡斯擡起雙眸,銜着嘴角刺目的鮮血,深深凝視韓歪歪慌張,若有所思的嫵媚面頰,問道:“你說蠢女人沒有死?”
“我......”
“你說蠢女人沒有死?”卡斯忽然崛住她纖肩,難抑那陣激動,開始粗暴搖晃起來......“她真的沒有死?她還活着?她在哪?她到底在哪?你告訴我,她真的活着?真的活着嗎?那她爲何不來見我?”
“我......”
未料到卡斯的反映,比她想象的欲激烈,一時衝動道出口,隨即便後悔,現在僅是猜測,她根本沒法證明她的猜忌......被搖的暈頭轉向,韓歪歪才啓脣道:“我是假設一下,也許她根本沒死......並不知道她到底死沒死......”
“你!”
“我是想說,倘若有一日她活着回來,看到你這副模樣,被氣的人不人,鬼不鬼,得有多心疼?”
“哈,哈哈,哈哈哈......”卡斯忽而悽悽笑起來,倚着門板,四肢宛如被盯上般一動不動,笑的那般苦澀。“我又在做夢!她怎會活?她活不過來了,是我親眼看到她死了......我親眼......”
“卡斯,你別傷心,也許你看錯了,也許,你看的那具身體裡的靈魂,根本不是你的蠢女人,你想想看,那具靈魂被打得四處飛散,你怎麼能確定,那便是她?”韓歪歪盡情地勸慰着,不忍見他再繼續自我折磨,這致命傷,已令他活得鬼也不如......再如此糾纏,他3000年的道行,也許抵不了一滴血來的致命......
“別騙我了......”
卡斯忽而以雙手捂住兩頰,淚珠,一滴滴從掌心滲向指縫,滿腦海中皆是韓歪歪躺入血泊中的情景......
“卡斯!”
“離我遠點,蠢女人會以爲我不愛她了......”
“卡——斯——”韓歪歪一腳踢中他的長腿,趁他擡起臉時,一個小粉拳便惡狠狠砸向他的鼻樑,看着汩汩的血,從鼻孔流淌,既心疼亦氣氛......“你那麼喜歡流血是吧,叫你留個夠!”她盛氣凌人斥道。
“你......”
“難怪莫邪說你窩囊,你果真笨的可以,他挖個陷阱,你便跳,蠢女人,蠢女人,她對你就比命還重要?”
“是!”
卡斯異常乾脆凜冽地回道,倒驚得韓歪歪一愣,回手“啪”賞他一個巴掌,是忍着那骨子心痛硬撕破臉皮和他來狠的......“好,算你狠!不過,你瞧瞧你眼前的兩個,剛剛打架來着,你一來,便全部攻擊你,瞧你好欺負來着,你就這麼被欺負?”
“......”
“他們一唱一和攻擊你的死穴,聯合起來整你,叫你氣吐血,狼狽不堪,心痛個幾天幾夜,最好一命嗚呼,你就這麼甘心被欺負?”
“......”
“你可是堂堂的蛇王,人家挖個陷阱,喊一句‘豬,跳吧,去死吧。’你便跳進去,躺着等死嗎?被欺負成這樣,你還一直傷啊傷,正中下懷,你蠢女人活着,也得被你這個鬼癡情氣死......”
“你丫的!”
終於,卡斯嘴角噙着血絲,被她逼得起些須鬥氣......慘白的臉,被罵的鐵青烏黑,烏鴉爬滿俊美如畫的絕世容顏,瀲灩醉人的看脣瓣不經意撇起,滿腹的憋氣......不能叫蠢女人看她的男人被欺負,得反攻,叫他們瞧瞧他得不得罪得起......
“你瞧吧,邪笑的多可惡,分明在嘲笑你的後知後覺,笨蛋加星號,你再被欺負,再接着吐血,我......我......我便和你絕交!”
“你丫的罵夠了嗎?”
卡斯驟然起身,將她的衣領拎起,血色的眸中燃起熊熊的火焰,那狂妄自大,惟我獨尊的卡斯,又回來了......
“你若再捂着胸口只等痛呀痛,我再罵你......”
“該死的!”
卡斯將韓歪歪粗魯撂回地面,臉化成豬肝色,丫的,罵他窩囊的廢物,叫他豬,還說他等死的貨,笨蛋家星號?這死丫頭......他確信,便是蠢女人派來代替她的刁蠻女......“你給我閉上嘴......”
“你好了?”
韓歪歪擡起眸,小心翼翼確認一遍。
“再不閉嘴,扔出去喂狗!”
“嘿嘿,你好了,我閉嘴便好......”目的達到了,做個啞巴也情願,半響,看着卡斯那張揚跋扈的模樣,韓歪歪才恍惚意識到,孃親呀,她、她似乎闖了禍......爲了避免卡斯被氣死,她又製造了一場戰爭,依他的性子,不將這房蓋兒現掀了,她都撞牆死......果真,還未想罷,一陣驟風,便捲起房蓋兒,呼嘯地刮向湖邊方向,頓時,隆冬臘月的,頭頂灌入冷颼颼的西北風,嗆的肚子皆痛了......
卡斯一腳將門板踢開,迎着門口的風口浪尖,抵着房頂的蕭瑟冷風,渾身的火焰燃得那般恐怖。
以右眼來看,似乎能看到他皮膚上那燃起的火焰,像光環,卻烈火吞噬,渾身的火紅,耀眼亦殺肆......
一根根的頭髮,被風吹飛,張揚的像漫天飛舞的綢帶,尤其,幾片枯黃的葉落上,頓時被蜷捲入那暴風雨般的頭髮旋渦中,甩出時,若利劍,直刺入莫邪......莫邪以手一擋,葉穿透手掌,汩汩的血毫無預警噴灑而出......那似笑非笑的飽滿嘴脣,銜起一片葉,邊吹簡單的曲調,邊將手掌的血,一滴滴藉由其輸入嘴中......邪惡的,如魔魅,看得韓歪歪目瞪口呆......原本,他不止吸她的血,連自個的血也吸,天哪,難道血真的有那般好喝?
莫邪嘴角模糊起嫣紅的血,森冷笑道:“你以爲一片樹葉,便能傷到本王嗎?難道,你以爲你修煉與道,本王便不懂得集日月精華,修對付你的法術?”莫邪勾起的那抹笑,彷彿特定爲卡斯而展露,不屑,蔑視,森冷,邪魅,像勝者對待喪家犬......“別忘了,你曾經師本王囚禁的一隻烏龜!”
“人妖......”
“哦?”
“你準備好棺材了嗎?”卡斯攥起拳,恨恨地瞥向他,對他的恨,簡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從未見過比他更壞,更邪,風無恥的混賬......卻自命風流,處處獻媚,一副女相,有何好張狂的?
“我倒替你準備了一副水晶棺材,真想將你塞進去,將小丫鬟接回來,那樣,少了一個愚蠢的白癡,倒多了個聰慧的丫頭,免得影響城容......”
“哼!”
卡斯僅一哼,不和他多做無枉的口舌之爭,僅勾了勾長指,問道:“想要單挑,還是你們兩個一起上?”
“對付你......”
“別廢話,對付真正的廢物,你們乾脆一起上,節省本王的時間。”話落,卡斯揚起胳膊,對着莫邪和麒麟,以極桀驁不遜,亦凜凜的英姿挑釁道:“棺材自備,傷殘自費,別牽連本大爺......”
“哈哈哈,和妖界赫赫有名的蛇王交手,有趣,有趣......”
“準備好去死了嗎?”
卡斯的雙手,積滿暴風和灼灼的火焰,能聽他額前熾龍伸舌時那聲響......“準備好,就去死吧!”
話落,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爭鬥開場,韓歪歪苦着看,這無房蓋兒的可憐房間中,風裡去,水裡來,再火裡去,霧裡來,麒麟擅火,莫邪擅水,而卡斯最擅風,以拼道行,拼法力,自然卡斯更高一籌,不過,二對一,便打起來那骨子昏天暗地,日月無光的勁......天空,飛舞着虛幻的熾蛇,二龍戲珠,莫邪和麒麟,將卡斯團團圍入其中,左右夾攻......爲了龍宮的面子,甚爲齊心合力......
“卡斯,邪,麒麟,你們別打了!”
韓歪歪在牆角,像個小怨婦般乾着急,剛打一場,又來一場,這房中該燒的燒焦,該吹的吹飛,該淹的亦淹透,即便狐狐亦未倖免於難......好好的一張牀榻,瑰色豔麗的溫馨,便被打的粉碎,狐狐被甩向地上,頂着一柄椅子,卻依舊酣睡如常......“狐狐,狐狐你醒醒。”韓歪歪忙撲上前,將狐狐扯腿拽到牆角避難,這羣男人們打架,從不顧及她,萬一被傷到,亦是後知後覺。
“狐狐,小妮子你再不醒,小心被龍捲風吹飛......”
“狐狐!”
小老鼠睡的甚香,根本便不理眼前已然掀鍋的危機情況,韓歪歪邊奴嘴,邊小心翼翼地勸解道:“卡斯,別打了,再打,我也被吹飛了。”
“你丫的好好躲着!”
卡斯僅冷哼一句,對她置若罔聞,叫打的是她,不打的也是她,女人便是擅變的東西,一會兒換一張皮......想罷,他又開始施展他的法術,對付兩條蛟龍,前帳,舊賬,一起算個利索......他猛一陣颶風,熾龍伴着破蒼穹的光芒,猝不及防攻向莫邪......“噗”莫邪退向牆壁,水氣被壓抑住,一口血噴於前襟,那嫣紅的衣衫顯得愈紅愈妖冶了......
“邪,別打了,你不是卡斯的對手......”
韓歪歪趕緊勸道,打得你死我活的,傷哪個都得傷心一陣子,她倒不小家子氣,想和平化解......
“還不是你這個小鬼惹的禍?”
“呃......”
“難道還不知錯?”莫邪那蠱惑的妖冶眼神,悄悄向她射來,若非她幫着卡斯,那般的挑撥離間,卡斯何以能掙脫陷阱,反擺他們一道??小丫鬟......闖禍不收場的精神,倒還健在......
“抱歉......”
韓歪歪急忙垂下頭,不敢再勸,若再勸,這火焰鐵定是越燃越着,架是越打越猛烈,此時,麒麟和莫邪顯然已居於下風,麒麟的火鶴卡斯的火不同,氣勢充足,卻灼熱不夠,故爾,受了些輕傷,而莫邪,則銜着一根染血的頭髮,柔情脈脈凝視韓歪歪......心中,依舊難抑制找回小丫鬟的狂喜......即便他受傷,即便他死去又如何?起碼,這一次,他比卡斯先知道,她的存在......
“你這個人妖,死到臨頭,還敢窺探老子的奴隸......”話落,卡斯徹底暴怒,看着這殘忍的情景,韓歪歪只有閉上眼睛,等待半響,彷彿靜下來,才瞥見......莫邪和麒麟各倚一面牆,嘴角,紛紛有殘餘的血痕,渾身,亦殘破不堪.....而卡斯,則收斂鋒芒,嘲諷擡起眸,懶懶問道:“究竟,誰窩囊?”
“哈哈哈......”
麒麟爽朗笑起,黑眸生邪,分不清好壞地說道:“我龍宮的龍珠果真是瑰寶,竟將你練成這種地步......”
“麒麟,我們誰贏了?”莫邪斜着身子,瞥向麒麟,妖嬈依舊,絲毫未被這敗陣影響,反而妖的愈甚......
“我們全輸了......”
“哦?”
“九弟難道未看到,蛇王將我們龍宮兩將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我的恭喜不必講了,你的滿頭花亦不必戴了,我們回宮向父皇懺悔,可好?”麒麟玩笑般挑起深邃英氣的眉。笑得好不燦爛......
“輸?未必吧?徒有匹夫之勇,卻豬一般的腦殼,不向來是他的專利?打敗,早在本王預料之中,哈哈哈......”
“還是九弟神機妙算。”
“哈哈哈,打夠了,卡斯,你又能如何?”莫邪以舌舔舔嘴角,甚嘲諷地詢道:“便能一邊享受小丫鬟靈魂的陪伴,一邊得到小霓裳的關懷?劈起腿來?”
“你丫的不進棺材,不閉嘴呀......”
“還真確實。”
“那本王便親自了斷你。”話落,卡斯便欲向他下狠茬,忽而,聽到莫邪按不痛不癢的話......“若我死了,有恩於你的小老鼠,便會痛苦死,因爲,她愛上了我......你的奴隸,也會很傷心,因爲,我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尤其,哈哈哈,本王能見到小丫鬟灑落各地的靈魂,和她雙宿雙棲......”
“你休想!”
“是嗎?”莫邪嘴角的笑意加深,森冷而邪魅,將卡斯的性情摸的透徹,一抓便一個準,他能輕易抓住他的致命傷,亦能輕易激將他......“輸?在我的詞典中,從沒有這個晦氣的詞,麒麟,你有嗎?”
“有......”麒麟出乎意料回道,轉瞬卻後補一句:“不過,只有對九弟,對其他閒雜,不太嗜好......”
“你是能殺了我,但你能殺嗎?”
“混賬!”
卡斯狠狠攥起拳,恨不得不顧一切殺了他,卻生生忍了下,那熾紅的眸,燎原般傾勢,俊美的臉幾乎被氣綠了......
“哈哈哈,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忽然,莫邪“哈哈”邪佞笑起,滿腔運籌帷幄,一切的計謀,皆暗自己操控,既然得知小丫鬟的真正身份,那麼,他便得將愛情的引誘發揮到極致......
擦過韓歪歪的肩,他的笑意愈深,愈邪,妖冶的綻放起野玫瑰,媚骨傾城,身後傳來麒麟饒有興致的叫喚聲:“九弟,你若搶你七嫂,爲兄絕不會坐視不理......”
“啊......”
房中,傳來卡斯那憋到極限的咆哮聲,震得四壁轟隆隆響,只見那挺拔的身軀,噴火般勢不可擋......
樓下傳來“噔噔”的腳步聲蕭嬤嬤,堵於門口,忙捂住嘴尖叫:“啊,房蓋兒呢?我的椅,牀鋪呢?哎喲,可要我的老骨頭喲,你們幾位公子打成這副模樣,叫老奴我如何是好?”
“滾......”
卡斯低沉冷瑟地命令道。
“老奴受不了了,你們這是拆房子,我繡女作坊小廟容不下你們這羣大神,麻煩你們全走吧......”
“本王七日後便離開......滾......”穿透迴廊的咆哮聲,震的蕭嬤嬤從樓梯口墜入一樓,嚇的不行,而韓歪歪則呆愣於那,滿眸狐疑......他,真得七日後便離開嗎?他,果真,打算拋棄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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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風和日麗,隆冬的寒冷氣息,隨年節的臨近,而稍顯緩解,暖暖的臘月金陽照射入牀中,暖烘烘的便向伸懶腰......
韓歪歪一夜未眠,及天亮前,方斂眸眯一會兒,腦海中皆是卡斯那句“本王七日後便離開”,那般的清晰,彷彿在耳畔迴旋了一夜......聽他的口吻,似那般堅決,根本未有半絲的考量餘地。躺在牀上,抿起飽滿的嘴脣,桃花美眸中社折射起不安的神色,不知爲何,近來總覺得有何事欲發生一般,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東西疏通不開,倒總有不詳的預感......莫非年節將近的綜合症?
疲憊從牀鋪上起身,隨邊斂起件衣裙穿戴好,落座銅鏡邊,兩個黑眼圈,再上妝亦那般的嚇人......韓歪歪煩躁理好鬢髮,剛欲起身離房向卡斯問個究竟,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不急,不緩,饒有耐性......
“咯吱......”
門綿延而開,門外,卻空蕩蕩的無一物,瞥向迴廊,亦冰冷的像根本沒有誰的呼吸。“壞東西......”韓歪歪奴嘴嘟噥一句,想着是誰和她的惡作劇,剛欲推掩上門,從門縫中鑽出一束豔紅的玫瑰,大約有幾十朵,朵朵被握入那修長的指中,伴着金燦燦的光芒,那般的嬌豔誘惑......
“早晨好,我未來的新娘!!”麒麟渾身打扮的得體俊朗,配起那爽朗而邪性的笑,異常的燦爛。頎長的身體,立於門外,像個懂得情趣的紳士,身子半彎,傾身獻花,指頭微微一鬆,那玫瑰便散開,如海一般向四處傾倒......絢麗的猶如一片花海,被拖入他的手心中,看得韓歪歪目瞪口呆......
“麒麟?”
“美嗎?”
麒麟將花遞到她身前,看着流動不息的玫瑰花瓣,任誰亦難道個“不美”,恍惚做夢一般得不可思議......
“真的好美啊!”
韓歪歪不由得讚揚一句,便將花接入懷中,其立即變成束狀,被捧入懷中,帖服着韓歪歪的衣裳,裝點那桃紅色的綢緞,伴着她嫵媚魅惑的笑,平添起楚楚勾魂的氣息,清香徐徐地撲鼻......
“鑑於這絕美的花,霓裳是否該給本王一個滿意的答覆?”
“啊?”
“願意和我一起嗎?願意做本王唯一的王妃嗎?”麒麟半戲謔,半認真地凝視韓歪歪閃爍的眸子,傾身湊近,渾身那凜凜的氣勢,令韓歪歪震撼不已......他的口吻,很輕柔,很體恤,根本未有莫邪的邪魅和危險,可不知爲何,韓歪歪卻有相同的感覺......瞥向她深邃的眸,那英俊含邪笑的容顏,總正義凜然,英氣十足的眉宇,那般的高深莫測,似一潭深深的湖,甚至,比莫邪愈難猜測......看得到他的好,卻惟獨看不到他的愛,恍如迷一般,霧一般,令她總覺得心中虛幻飄渺,像做得一場夢......
“我......”
“恩?”
“麒麟,你果真真心想和我在一起?”不是爲某些,不爲她知的目的?爲何,他的眸流露的如此柔情,卻根本看不透?或許,只有卡斯那個傻瓜,才能令她看清那顆赤裸裸,煎熬的真心吧?
“哈哈哈,你不信本王的真心?好,那本王挖給你看......”話落,麒麟便驟然伸開五指,欲扎入胸膛,嚇得韓歪歪忙阻攔他,凜冽叫喊道:“不要,不要挖,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哈哈哈......”韓歪歪乾笑兩聲,心想,或許是她苛求了......半響,麒麟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嘴角噙起一抹神秘的邪笑,問道:“本王便那般不值得信賴?”
“咳咳......我不是這個意思......”
“本王長得尖嘴猴腮,像油腔滑調的樣?”
“不是,麒麟長的英俊瀟灑,正義凜然,是男子漢中的男子漢。”韓歪歪忙揮冷汗彌補一句,好像,不小心,傷了麒麟的自尊,依他的性情,該很少這般表白,卻被她的見鬼的疑心挫了一頓......
“那爲何不信賴本王?”
“我......”
“爲何不嫁本王?”
“麒麟......”
“爲何不敞開心懷接納本王?”麒麟的話,字字句句咄咄逼迫,和往日的作風大相徑庭,驚得韓歪歪下頜幾句脫臼,眼睜睜看着他那張飽滿的嘴脣腫,吞吐得如連環箭的詢問,呆若木雞......
“呃......”
頓時語塞!
像個木偶般被他抓住手腕,半響,麒麟忽而“噗嗤”笑起,那骨子亦正亦邪的韻味,從爽朗戲謔的笑聲,便顯露無疑。“哈哈哈......”鏗鏘凜凜的笑聲崛起,麒麟鬆開鉗制韓歪歪的手,劉海一根根撲打濃黑的眉毛,顯得甚爲尊貴,金燦燦的衣衫,隨性撩起個弧度,便如黃金般的璀璨,射入靈魂深處......
“沒關係,本王等你,在我離開樓子前,記得,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哈哈哈,不覺得只有本王才能帶給你想要的生活嗎?”
“呃......”
“從今兒開始,本王日日送花,日日問,直到你點頭爲止。”話落,麒麟便轉過身,瀟灑揚起最後一隻玫瑰,精準落入韓歪歪的鼻樑,滑向前襟,於桃紅色的衣裙上,落下瓣瓣飄逸的花瓣......
他爽朗的笑聲,彷彿天外來音,那般的蠱惑而有殺傷力,笑聲渾厚,透亮,且充滿鏗鏘的氣勢,震的迴廊中轟隆隆......宛如上古神將的背影,在消逝於牆角的剎那,忽而停滯住,打眼一看,是撞到了誰......再仔細一瞥,是卡斯......
“你丫的!”
卡斯橫起娟秀的眉,眯起血眸斥起,一身雪白的綢緞長衫,簡單而落落大方的設計,突顯他的脫俗和少許慵懶,像雪中叱吒風雲的仙般,站在迴廊的盡頭,待到燈火闌珊時,驀然回首,如詩如畫登仙處......
烏黑的髮絲,彷彿剛被淋溼一般,還殘餘雪花,腳下的靴上,亦沾起了雪,彷彿剛從雪地中歸來般。
被凍的鼻頭通紅,眼眶發青,手指腫的似棒錘,卡斯的臉色,自然是陰霾中的陰霾,甚不好看,勾起的薄薄脣瓣噙滿不屑和不耐......“你丫的昨兒個被打的落花流水是不夠,還是怎麼招?”
“原來是不小心招惹到了蛇王殿下,抱歉,早知,我便讓開路,瞧,你的小花花都掉地上了。”麒麟故意羞辱般蹲下身,揀起卡斯不小心被撞掉的野花,一朵,兩朵,攙雜有蒲公英,山茶花,各種不起眼的小野花,掐起一把,便獨自散發其清香,比溫室的花顯得愈有色澤,愈誘人......
可惜,花小,寒酸,成了麒麟 羞辱他的笑料,麒麟挑起正氣的眉,卻邪氣問道:“卡斯這是到雪山上採摘的花嗎?”瞟向卡斯那滿臉鐵青的表情,麒麟特地一朵一朵撥入手心看,狀似欣賞地笑曰:“有蒲公英,山茶花,小栁花,還帶滿身的雪花,爲何沒采些仙人掌回來?哈哈哈......”
“該死的,你給我!”
卡斯倏地將花搶回來,只漏下一朵蒲公英依舊握於麒麟手中,眉梢豎起,血眸閃起血滴子的殺肆。
孃的,他孃的,不愧是龍宮的兔崽子,莫邪的七哥,正義個狗屁,全是騙人的,他比誰都邪惡,還故作副上古神將,正義凜然的英氣......這種混賬,昨天修理他算對了,再惹他,僅剩的七日,他便得將他的腦殼敲成骷髏頭......
“大早晨,起早爬雪山,蛇王殿下果真用心,是爲摘來討霓裳的歡心嗎?”
“你給本王滾蛋!”
和莫邪一個模子刻的王八蛋,卡斯“啪”一拳襲過,麒麟倒反應機敏,扯起抹爽朗的笑,嗤道:“你這般煞費苦心,難怪小霓裳會被你迷惑......”
“你丫的到底讓不讓路?”
“讓啊!”
不過,腳下倒是絲毫未動,擺弄着蒲公英,眉宇笑開,渾身金燦燦的光芒和雪白相撞,將兩壁晃成一個個光圈......
“好狗不擋路,別惹本王氣不順,否則你見鬼的便吃不了兜着走......”卡斯將花攥於手心,衝他慵懶冷哼,雪花融化,水滴順着額流淌向脣瓣,諏一諏,真他孃的冰涼......一夜未眠,早晨長途跋涉採些野花回來,熟料碰到喪門星......卡斯眸色妖紅,表情暴戾,隨時準備好爆炸......
“哈哈哈,卡斯,你似乎晚了一步,因爲,我已經爲我未來的新娘,準備最迷人的玫瑰花束,而你的小野花,好像更適合......”話落,麒麟倏地將那蒲公英戴上卡斯的劉海,轉過身徒留下粗獷英凜的“哈哈哈”大笑:“你戴起來,確實很迷人......”
“麒麟!”
卡斯氣的滿臉鐵青,渾身的氣焰,被挑到極致,迅猛轉過身,麒麟早聰明地選擇消逝了身影,只剩下滿牆金燦燦的光芒,那尊貴無比的英俊龍七子,氣起人來,果真比莫邪愈更高一籌......瞥向那一幕,韓歪歪不由瞠目結舌,麒麟......那個麒麟......那個救她時尊貴無比,溫柔爽朗的麒麟......今日她算見識到,越是外表正氣的傢伙,壞起來,確實一發不可收拾,誰亦制不住呀!
“啊......”
卡斯揮起衣袖,向牆壁狠狠一擊,頓時破裂成縫隙,連帶鄰邊的門板亦被震破,看他那幾盡癲狂的模樣,韓歪歪忙小跑上前,拽住卡斯的胳膊,勸道:“卡斯,你若是砸了嬤嬤的樓子,我們便得睡大街了......”
“該死的麒麟!”
“是,是,他是該死,可你再破壞,得是要賠銀子的。”韓歪歪杏眸一瞪,便將卡斯的火焰消了幾許,替他拍拍雪白衣衫上的雪花,她奴起嘴,不解詢問:“你這大早晨特地跑雪山上採野花?”
“咳咳......”
卡斯假咳兩聲。
“弄得滿身雪,溼噠噠的,你也真行。”韓歪歪替他撲掉滿身的雪,以手帕包裹幾根劉海,替他稍微擦乾......“隆冬臘月的,頭髮溼成這德行,你也不怕凍着,變成禿北兒頭......”韓歪歪邊埋怨,還邊嘴角上翹,那難掩的嫵媚笑靨,愈積愈嬌豔......斜睇了睇眸,她點起腳,伏在他耳邊,小心翼翼鬼靈精怪問曰:“卡斯,你這些花,不是摘回來送我的吧?”
“咳咳咳......”
“呵呵,肯定是!”
他每次裝咳皆那般不自然,卻硬裝,看得她笑意熒熒,被他可愛鼓紅的俊顏蠱惑......真想掐兩下疼疼,可惜怕他咆哮而起......卡斯本不欲否認,可不經意瞄到她胸前一瓣瓣的玫瑰,胸中便沒來由地生起悶氣......
那麼好的玫瑰,和他這般寒酸的野花,果真天壤之別,難怪麒麟說他該戴給自己看,丫的,果真拿不出手......
況且這死丫頭邊吃碗裡,邊瞄鍋裡,氣得他胸腔爆炸,“啪”將韓歪歪粗魯推開,斥道:“別和本王黏黏糊糊的!”
“呃......”
“離我遠點,抱你那堆花黏糊去......”話落,卡斯便甩開衣袖,心中總有些難述清的滋味......“卡斯......”
“別纏着我,有鬼功夫,幫本王洗洗衣裳。”
“呃......”
韓歪歪忙將滿身的玫瑰花瓣撲打下去,追趕向卡斯,拽住他手腕問道:“你這野花不是採給我的嗎?”
“不是!”
“啊......”
“我採給......”卡斯一時語塞,看着韓歪歪那副“採給誰”的咄咄眼神,便將野花全然踩於腳下,狠狠踩碎,寧可將滿早晨的成果毀了,亦不肯受屈辱......“我採來踩,我踩踩踩,我踩總行了吧?”
“卡斯!”
好好的花,何必鬧彆扭?韓歪歪忙撲上前,推開卡斯的腳,揀起幾朵倖免的山茶花,兩腮鼓的紅彤彤,嘴角隱隱抽搐......“你可腳下留情吧,你不心疼成果,我都得心疼......”韓歪歪狠狠剜他一眼,撇嘴說:“我知道,你是氣我收麒麟的花,你也氣麒麟刺激到了你,你更氣我......好吧,我知你和麒麟是仇敵,下次他的花,我不收就是,你別拿野花出氣好不好?”
“你丫的......”
“你本來就是嘛!”
“懶得和你囉嗦,你愛揀就揀,揀了別說寒酸。”看她那般在乎的樣子,卡斯的眸色忽而化柔幾許,她和蠢女人真像,像得他皆分不清她是蠢女人?還是她自己?思忖半響,他擡起步,跨進門檻,身後,跟着竊竊的韓歪歪......“卡斯,對了,你爲何七日後離開?你真的離開嗎?”
“......”
“你不是讓我不準離開你,那你是打算離開我嗎?”
“砰!”
門被狠狠掩上,她和卡斯真隔着一道堅硬的門板,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心中,皆有種道不明的滋味......倚得同一扇門,卻難再相互傾吐,韓歪歪隱約覺得,卡斯是有何事瞞着她,才費盡心思登雪山採野花,來,彌補來日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滿眸疑惑,那骨子不祥的預感,又開始習習撲打着心房......她垂下頭返回房間,頭腦始終在回想,他轉過身時殘餘的憂鬱眼神......
彷彿,彷彿帶着不捨和留戀......
那一日清晨,抱着那幾朵破敗的野花,嗅着暗自散發的清香,其上有他的體味,有雪的甜味,有耐人尋味的柔情......
“卡斯,到底怎麼了?”
韓歪歪靜靜落座於小窗前,看天外飛雪落梅,雲捲雲舒,寥寥無幾的腳印,愁眉漾起,不知那雪中的腳窩,那些,是他迎着凜冽寒風而歸的腳步???
<藍や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