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卡斯是妖孽,那眼前的莫邪便是妖精,他妖嬈魅惑的風華絕代,便不僅僅以“俊俏”可囊括。一種陰柔,妖冶的邪邪味道總縈繞在瞳眸中,在他周遭總嗅的到極度的危險,可偏偏卻又那令人趨之若鶩的姿色。
今夜的莫邪,和往日並未有兩樣,嫣紅如血的紅色衣襟,未施脂粉的美麗面頰卻自有番令人垂涎的香豔味道。腰上束的狼皮帶,有七顆精雕細琢的寶石,那般的耀眼奪目,不寬不細綢帶鬆懈解開,在精腰兩側搖擺。
莫邪早習慣這般的裝扮,半陰半陽,半雌伴雄,哪怕他打扮再有陽剛味,穿起來亦沒有此刻的協調。披散的長髮被鬆鬆垮垮攏起來,歪到右肩邊垂吊,臉上依稀有未乾的水珠,在鼻樑邊不經意滴答,偶爾幾根吹飛的劉海拍打他白皙誘人的臉頰,那骨子邪邪的風流味讓韓歪歪不由退縮。
“天哪……”
韓歪歪剛走到門檻,便脊背發寒,心中暗嘟囔,莫邪這個逍遙王,究竟是人,是妖?他家養個狐狸精,許和“妖”脫不了干係!莫邪斜睇了一眼韓歪歪,便似無旁騖地轉過身用手帕將臉上的露珠擦乾。
“你想踩着本王的門檻過一宿兒?”
忽然,莫邪轉過身,瞥向韓歪歪,眸中總那般似風似雲,看不清蘊藏的是何情緒,直覺有些毛骨悚然,韓歪歪硬着頭皮踏進門檻,走進這間滿室清幽的房,和各苑的金磚綠瓦相比,倒顯得樸素自然。可謂和想象大相徑庭,一切佈置皆那般符合自然山水的風韻,從何處看皆不突兀。樸素自然中卻有種不尋常,彷彿每一處皆機關密佈,稍不留神,將是莫名其妙的屍骨無存……
唯有那張瑰色唯美的軟塌,看起來有貴族的氣派,旁邊的花囊中,插着嗜好長於空山屍骸中的豔腐羅。莫邪便倚在牀邊,雙臂環胸,好暇以待,邪邪地觀察韓歪歪小心翼翼踏進房的每一步,那般精銳的獵人眼神,和卡斯干淨暴躁的神色全然不同,總付諸於周遭緊張虛幻的氛圍。
“王爺,不知您找奴婢來有何吩咐?”韓歪歪邊行禮詢問,邊偷偷觀察莫邪,渾身滿是戒備。
“你過來!”他忽然勾起白皙而美麗的長指,再將雙臂深開,做一個令韓歪歪異常費解的奇怪動作。
“王爺,您這是……”她忐忑問到。
“幫本王將腰帶解下來。”莫邪不急不緩地瞟向她。
“我?”
“沒錯,你是本王養的丫鬟,服侍本王不該嗎?”
“可、可王爺的貼身丫鬟……”韓歪歪略有些不服氣,她是來替他養花草,並非替他寬衣解帶的,哪有這般讓人越俎代庖嘛?
“她?她在休息!”莫邪斜睇一眼,引導韓歪歪瞥向角落中那具恐怖的屍體,一個面目全非的赤裸女子,正躺在血泊中,雙眸一直未閉,可氣息卻已消逝,渾身的傷痕彷彿被撕裂的一般,看到此幕,韓歪歪頓時“啊”一聲尖叫,捂起嘴踉蹌扶住牀榻。
“那是她不聽話,並非本王無情,貼身丫鬟便該有個丫鬟樣,本王要的是她的細心照料,並非肉體淫蕩,她若想要,本王給她,不過,她得死,這便是代價,便是遊戲的規則。”莫邪說的彷彿很輕鬆,死個人,不過一場賭注,誰叫那丫鬟自不量力賭輸,怪只怪人心本是貪婪物……
“……”
“哈哈哈,怕了?”莫邪忽然擡起韓歪歪的下顎,瞥向她那雙炯炯有神的眸中泛起的驚恐和詫異,嘴角便揚起那抹煞是迷人的似笑非笑,他的美麗和他的陰森,形成兩種鮮明的對比,令人不寒而慄。
“啪”韓歪歪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將莫邪輕佻的手指推開,轉過身奔向那具屍體,從血泊中找到她那隻胳膊,摸摸脈息,再探探鼻息,眉頭一直皺起,神情中隱約迸發着一種叫“無畏”的東西。
莫邪的指腹摩挲着薄薄的脣瓣,若有所思盯着韓歪歪忙碌的背影,眸中流露一絲驚訝和好奇,還有濃濃的玩味和興趣。“有趣!”他喃喃自語,娟秀的眉宇舒展開,妖冶的面顏綻起鬼魅的笑。有趣!如此有趣的女人,果真是第一次遇到,彷彿命中註定,得出現這麼一個不怕他的小丫頭,雖然,她長的、長的如此的不堪……
在莫邪看來,她僅是個小丫頭,一個活的年頭超不過手指頭加腳指頭的小毛丫頭,可卻敢第一次見面破壞他的愛花,稱他一口一句“夫人”,並且闖入他側妃的房中從他手中救下個狐狸精。尤其此時,看到屍體,她便不顧自個命薄不薄,去救條不值得的賤命。“她的魂兒都被逮回地府了。”
“……”
“你再折騰也是枉然,還是顧顧你的小命能不能活過本王心情尚好的這幾個時辰吧!”
“……”
韓歪歪終於放棄血泊中那可憐的丫鬟,撂下那冰涼的手臂,替她將那不瞑目的眼皮輕柔撫閡了上。“嘶啦”將腳邊的地毯斗膽撕扯開,裹住赤裸的嬌軀,半響,才站起身,很冷漠地看向莫邪,嘴角抖的幾盡痙攣,一句話亦不想同這嗜血的王爺說。
“呵呵,你是第一個能撕掉本王地毯的丫鬟。”
他不溫不火道。
“……”
“看樣子你自認爲你的命同她一樣賤,那本王是該考慮考慮,要不要留你一個意外增添我的樂趣。”莫邪的眸中恍然間似乎迸發了殺機,不再像剛剛那般的平和,劉海吹打着面頰,陰風習習的吹透薄衣。
“……”
“怎麼?等死嗎?”半句的解釋亦沒有,不該跪下身,爬上前,抱着他的腿,哭着喊着求饒命嗎?莫邪期待的一切,非但一樣未來臨,反而換來韓歪歪愈憤恨的眼神,那雙清澈的好似泉水潤色的眸子中盪漾她的不滿。
“王爺覺得她的命賤嗎?”韓歪歪忽然開口問道,表情說不清的冷淡,許是哪根神經錯筋,她便是忍不下這口惡氣,替這幫身份低微的丫鬟們覺得不值,亦替她覺得不甘!
“你說呢?”
“我問王爺呢!”
“賤!”莫邪先是一愣,接着隨口一應,抱起肩揉揉眉梢,想聽聽他的小丫鬟到底能將他怎麼樣?
“奴婢不覺得!奴婢覺得他們不僅不賤,而且高貴!比那些個平日好吃懶做,只懂得好逸惡勞的狂徒高貴的多!奴婢也是丫鬟,我們有手有腳有心有自尊,我們做我們認爲值得的事,賺我們養家餬口的錢!而王爺呢,奴婢不敢講,您自個心中有數。殿下生來尊貴,衣來張口,飯來張嘴,何知道貧窮人家的苦楚?又怎知一人出來闖蕩,是何等的艱辛?若非萬不得已,誰嗜好來這規矩大如山的王府做丫鬟,隨時等着掉腦袋,誰不想食飽穿暖找個好人家嫁了?身份賤,命卻不賤,我們對得起自個的良心,王爺不覺得嗎?我們半夜不怕鬼敲門,三更不怕夜來香,我們比誰少快肉,乖巧做事,小心做人,聽主子的命令,這條命能賤到哪去?”韓歪歪悲憤地侃侃而言,恨不得伸出尖銳的牙咬醒眼前的“妖精”,明知自個說完,也許會死,可她便是不甘,亦不怕,彷彿料想到命不當絕兮……
“你是在說本王好吃懶做,好逸惡勞嗎?”
“奴婢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是,韓歪歪在心中不知說他多少句!
“我看你倒挺敢,呵呵!”
“奴婢僅想說,王爺請勿濫殺無辜,您說她勾引您,可若非王爺的縱容,她敢爬上您的金絲軟塌?”
“那倒是本王的不是嘍?”說到此,瞧着她面紅耳赤,出奇的莫邪滿腔的殺機消退不少,倒覺得挺有意思。從前從沒有誰敢如此對他講話,只有唯命是從,嗜好新鮮遊戲的他,忽然不想殺她。
“呵呵,該說本王長的太俊,迷的小丫鬟一時情迷,教訓教訓便好,何以殺人?”韓歪歪見好便收,笑的那般的甜膩,“噗嗤”莫邪忍不住笑起來,那般邪邪卻似水般溫柔的笑煞是好看。“我府上來了個鬼丫鬟,專挑本王的耐性啊!”
“奴婢剛剛失言了,王爺您別見怪!”
“哈哈哈……”
廂房中,傳來莫邪的邪笑聲,半響,當侍從來收屍時,他罕見的補了一句。“好好葬了,養了她長母。”
“是,王爺!”
衆侍從擡着那丫鬟退下,房中又只剩下韓歪歪和莫邪,濃重的氣息越來越重,夜色很深,他們互相凝視,像想將彼此看穿。“本王頭一次發現有替人收屍的嗜好。”莫邪率先開口。
“那王爺不再殺就是。”
“我不殺人,人自殺我,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只有爭,只有奪,三道六界,沒有暴力何以解決問題?
“世上若多幾個王爺這種人,那奴婢便是醫再多亦是枉然。”
“本王向來討厭過分善良者,不過,你是例外。”莫邪笑曰,盯着她好似美的無暇的月神,從未見過這般美的男子,不由將韓歪歪看癡了,卡斯若長成這模樣,她不得羞愧的撞牆而死?往常被稱爲揚州第一美人,她倒不覺得如何,直到見到他,才知她的美和他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你叫什麼?”
莫邪邊伸開雙臂邊問道。
“韓歪歪!”
她識相地湊上前,替莫邪小心翼翼解着那條特殊的腰帶,不知爲何,總覺和卡斯的那條狼皮帶很相似。
“歪歪?”
“王爺覺得很怪?”
“本王還是叫你小丫鬟,總比這歪歪好聽。”聞言,韓歪歪猛一翻白眼,聽着此話這般的刺耳。將腰帶向外一抽,小心翼翼放在牀邊,韓歪歪恭恭敬敬重複一句。“王爺若沒有何吩咐,奴婢便先行告退,天色不早了,明日還得替花圃的花剪剪枝。”她在提醒他,她的本職是園工!
“等等……”
“王爺還有何吩咐嗎?”你最好是沒有,韓歪歪心中暗暗嘟囔,卡斯那個臭傢伙還在家等着她,她和他還有筆帳算,得好好和他清清,九九八十一般酷刑上陣,她非得逼問他爲何每每偷溜?
“本王叫你來的目的,不是讓你來訓斥一頓,再拍拍屁股走人。”
“呃……”
“有個有趣的遊戲,你來陪本王。”莫邪端倪半響,命令侍從端進來一盆枯萎的花,說是西域的話花,可卻沒有花苞,僅有狹長的葉,末梢翠綠,而尖端早枯萎成黃色,沒有所謂的嬌豔,卻從其形狀、特色猜的出其實屬名貴。“你若能將此花救活,隨便你開條件,本王一律替你辦到,你若救不活,本王也不難爲你,但是……”
“王爺請說!”
“但是……”
韓歪歪伏耳細聽,卻從莫邪嘴中幽幽吐露兩個大字——“秘密”,那妖精般的男人,僅“撲通”倒回牀榻,頭深陷入柔軟中,發鬆散開,鋪的妖冶魅惑。“開始吧,你有半柱香的時間。”瞥向他,再瞥向花,韓歪歪的眉一次皺的比一次狠,翻了翻土,扶了扶根,她便咬住下脣心有疑惑。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刁難,花已枯,根已斷,土亦僅是擺設,花倒是好花,可人並非好人,他若真設個陷阱令她跳,那她真的硬着頭皮跳給他看……
醫亦有理有據,她可沒有卡斯那番本事,能化腐朽爲神奇,思索半響,撩起掉下來的劉海,衝着榻上半合着眸的莫邪說:“王爺,奴婢救不活這花……”
“是救不活?還是不想救?”
“救不活!”
“小丫鬟,你可珍惜本王給你的機會。”
“回稟王爺,奴婢不是神,救不活死花。”半死不活尚將就,而眼前的這些,她唯有束手無策。驟然,莫邪從榻上坐起,慢悠悠走向韓歪歪身前,輕佻擡起她下頜,溫柔卻邪惡問道:“你知道本王想做什麼?”
“奴婢不知!”
“你可知本王很久沒有碰到像你這般有趣的女人了!”他說的話總有半句正經,半句挑逗,像故意向她放電,卻又不像,總之,他危險的眸眯起時,總高深莫測,複雜的令人抓心撓肺亦猜不清。誰知他葫蘆中賣何藥,總之,不是毒藥,便是瀉藥,韓歪歪脊背上頓時有一陣寒冽。“奴婢不覺得自個有趣……”
倏地,莫邪伸出雙臂,一把摟住韓歪歪的纖腰,將她的嬌軀整個納入懷中,禁錮在修長的右臂中。左手驟然擡起她下顎,凝視她那雙有神的大眼睛,趁她呆怔時,似採蜜一般極自然親吻一下她面頰。
“你、你、你……”韓歪歪被嚇一跳,慌忙掙扎,臉紅一陣,白一陣,眼睛瞪成銅鈴,只差未掉出來滿地的翻滾。
“我什麼?”
“王爺,請自重!”韓歪歪慌忙退開,韓歪歪慌忙退開,跑到門檻,扳着門板,隨時做好逃跑的準備,摸着臉上火辣辣的燒燙。他果真設個陷阱,可跳進去卻和想象的不同,她、她、她被不小心親到了……臉……
“你在害羞?”
“我在害怕!”
“怕什麼?怕本王吃了你?”莫邪嘴角又揚起招牌的似笑非笑,似對事態的發展極爲滿意,摸摸依然殘餘她清香的嘴角,風流卻不猥瑣……
“王爺,您若不變態的話,便別以奴婢取笑。”
“你說什麼?”
“奴婢一怕被殺,二怕被耍,王爺您府上美眷成羣,便別戲耍奴婢這其貌不揚的可憐小丫鬟了。”這般驚嚇她可受不起,再嚇一嚇容易心臟脫落,韓歪歪竊竊地瞄着莫邪,越看他傾城絕世的容顏越崩潰……
“哈哈哈……”莫邪忽然邪肆大笑,摩挲着嘴角曖昧瞟向韓歪歪,眸中卻不失嘲弄。“本王的賞賜,如何?”
“賞、賞賜?”
“沒錯,像你這般姿色,被本王親下,不是賞賜,難道是懲罰?”
“你個豬頭!”韓歪歪心中蠻蠻地嘟囔道,莫邪這妖精,根本將她當作玩具耍。“謝謝王爺的賞賜,奴婢告退了。”話落,她拔腿便開逃,併發誓從此遠離他,若是惹不起,那她便躲吧,免得惹禍上身,總覺得他的危險,機具威懾……“砰”正逃出來時,猛撞到正風姿卓越,奕奕神采的修羅。
“你這死丫頭,不想活命?”修羅被撞的惱火,迫不得已鬆開擁着的男子,一雙陰險妖媚的眸中,竄滿火苗,這若是龍宮,非得打斷她的腿!
“對不起,對不起……”
“滾!”
修羅被打斷好事,態度自是不好,半響,才堆起臉上的妖笑,風情萬種依偎入魁梧男子的懷中,掐着他的腰恣情調戲。在她眼裡,世上的男子,除了他弟弟,她都想染指,都想嚐嚐鮮。只有那卡斯不識相,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親愛的,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她將男人向旁邊的廂房一推,“砰”門一掩。“你等等,我馬上回來。”她微整衣襟,一躍來到莫邪門前,卻瞥見她最邪惡的弟弟,正傻在牀前偷笑。修羅忙瞧瞧日頭何方出,又伸手看看是否有何災禍,這小魔鬼如此反常?
“莫邪,你笑什麼?”
她顫着聲問道。
“咳咳……咳……”莫邪忙以咳做掩飾,“啪”撇過去一本春宮秘圖。“大皇姐你該找你的男人練陰功,管我做什麼?”那狹長的眸一瞥,危險的訊號傳遞,哪怕如修羅這般修爲,也甚爲忌憚。
“剛那醜的不像樣的丫鬟,是你房中的?”
“是!”
“莫邪……”修羅頓時驚的岔聲,似瘋了般衝上前揪住莫邪的衣領。“難怪你近來對府中侍妾冷淡,是好上這麼一口!我警告你,做爲龍太子,未來的龍王,你得改改變態的毛病,換個能看的,這醜的你大皇姐我、我忍不下。”
“她醜嗎?”
莫邪忽然反問。
“她、她、她難道不醜?她若不醜,這世上還有誰醜?你才下界半年,便開始變態,我要告訴父皇。”修羅邊搖頭邊向外走,弄的滿臉的青紫色,那妖媚的模樣,此時亦變的瘋瘋癲癲,像嚇的神志不清。瞧着修羅誇張的離開,莫邪只在她身後呢喃:“我不覺得她醜!”反而,很有趣……
………………
韓歪歪慌慌忙忙奔回房中,捂着滾燙的臉,“砰”將門一摔,便倚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彷彿依舊未擺脫莫邪那雙精銳眸子的注視,眼前他妖冶的容顏,狀似噩夢般,一遍遍洗禮她的眼球……
“丫的,你撞鬼了?”忽然,耳畔傳來一聲嘲諷,嚇的韓歪歪“啊”一聲尖叫出聲,這纔看清黑暗中隱隱約約的那抹人影正是卡斯。被她一嚇,卡斯急忙將蠟燭點燃,盯着她慘白的臉,湊上前雙手捧了起來,凝視半響,眉頭皺成八字撇,問道:“蠢女人,你不是真半路撞鬼了吧?”
“你才撞鬼!”
“那你吼什麼?叫什麼?”卡斯“啪”將手撒開,翻了個白眼吊兒郎當落座牀邊,翹起二郎腿,捂着嘴打個哈欠,邊彎腰脫掉牛皮靴,邊陰陽怪調詢問:“大半夜不知跑哪個鬼地方鬼混,不撞鬼才怪。”
“你這個烏鴉嘴,你就不能說我好?我若撞鬼,保準抓你做墊背。”
“爲何半夜纔回來?”
卡斯開始咄咄逼問。
“王爺找我和他玩個刺激的遊戲,我、我是被嚇回來了。”總不好跟他說,剛他的女人被人偷親了,只有憋着敷衍敷衍,可卡斯看着她閃爍的眸子,便猜到有何不對勁,“噌”從牀邊飛到她身前,擡起她的臉衝着燭光死盯,隨着那紅色的脣痕越來越清晰,他的臉色亦越來越難看。
那俊美的面頰頓時鐵青一片,額上青筋暴動,神情更是驚悚的很,彷彿是欲將韓歪歪吞入腹中撥皮。加重手上的力道,莫名的氣憤,令他剎那滿面陰鷙。“痛、痛……卡斯,你在做什麼?”
“說,你到底去做什麼了?”不知是本身霸道的佔有慾作祟,還是他果真將她當成他的女人,卡斯的表情堪稱絕世經典之“陰鷙”,粗糙的大掌拖住她的臉蛋,目不轉睛盯着脣印,額上黑線聚集成川。
“我和王爺做個危險的遊戲,卡斯,你發什麼神經嘛,你掐痛我了。”
“什麼遊戲?”
他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讓我幫他救活一盆花,可惜我救不活,他便稍微罰了我。”
“怎麼罰?”
卡斯越問越深,眸中竄動的火苗即將化成熊熊烈焰,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如此反映劇烈,只知彷彿自己的東西被佔有一般,渾身的血液在翻騰、在吶喊、在咆哮、在衝撞理智,慫恿他莫名其妙。
“哈哈哈……”韓歪歪咧嘴空笑。“就是、那個、本來、反正王爺他很可怕,我們以後躲着他便好!”
“是不是這樣罰的?”
忽然,卡斯低下頭,吻住她的嘴脣,懶得與之糾纏,便狠狠用他鋒利的牙齒,咬的韓歪歪驚叫出聲。“卡斯……”她極力壓抑,沙啞斥責,將他推開時,才驚覺嘴脣被無情咬破,流滿牙縫的血。“你這個混帳,我招你惹你了?”回來便被拷問,嘴脣被咬破,明兒個一出門,她準會糗得無所遁形。
“無恥!”
“啊?”
“無恥的女人!你勾搭我也就罷了,你還勾搭什麼、什麼鬼王爺,你爺爺的,你這放蕩無恥的蠢貨!”卡斯熾紅的眸子恐怖瞪圓,嚇的韓歪歪剎那屏息,半響,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吃醋了!“卡斯……”
“曰!”他極不耐煩!
“你是不是想起來我了?”
“沒有!”他惡狠狠盯着韓歪歪流血的嘴脣,目不轉睛的盯着,半響,才順過這口惡氣,從手心中變出一條白色手帕,湊上前,按住她的肩胛,粗魯替她擦掉嘴脣上的血,像是極不情願。
“沒想起來你幹嘛對我兇?你不是不認我?你不是說我放蕩?你還有臉跟我吼叫,敢咬破我嘴脣?”頓時,韓歪歪化弱勢爲強勢,迅速抓住卡斯的手腕,邊戳着他結實的胸膛邊不停數落:“你憑什麼?你說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這般粗魯對待我?”
“呃……”
“你咬壞我嘴脣,明兒個若有人起非議,我就跳井自盡,我非讓你後悔一輩子。”韓歪歪開始拿起竇娥喊冤那一招,耍賴坐在牀邊,扭過頭,不看向卡斯,徑自執起銅鏡,這纔看到莫邪在她右頰上殘餘的脣印。微微瞄向卡斯,她偷偷摸摸以衣袖將印痕擦拭掉,忙解釋道:“那個王爺是個變態,很喜歡做遊戲,他根本對我這種容貌沒興趣,他養個大後宮,有多的嬌妻美妾。”
“那他還親你?”
卡斯像個委屈遭背叛的孩提,滿眸的無助。
“鬼才知道,許是我和他頂嘴,爲懲罰我,他才親我一下,讓我受驚嚇,再也不敢觸犯他的威嚴。”
“真的?”
卡斯那雙紅色的眸中,卻容納一抹純淨的色澤,而其中蘊藏的,是連他自己都難以說清的複雜情緒。韓歪歪知道,就算他不承認,而今的卡斯,亦表現的有那麼、那麼一丁點在乎她,起碼不會無動於衷,想到此,嘴角自然上翹,嫣然的魅笑在燭火邊甚爲動人。“真的啦?我何時騙過你?”
“你經常!”
就在剛剛,企圖騙他未遂,被他揭穿而已,卡斯惡狠狠瞪着她,用眼神謀殺她,警告她再敢欺騙他瞞他,下場就不止只是破破嘴皮,出出血,而是更深層次的……
“臭傢伙,你還敢埋怨我?”
“睡吧!”
卡斯忽然“撲通”倒下身,打算瞞天過海!
“你給我起來,事情沒說清楚,我們誰也別想睡,大不了秉燭夜談,我明兒頂着兩個眼圈養花。”
“談個屁,睡覺!”卡斯霸氣十足的命令,眼皮死活亦不肯給她睜開,明知並非好事,他也耍起無賴,跟她打頑固戰。
“你起來,我必須問清楚!”
“問什麼問,問你爺爺的腿,我要睡覺,你愛問,問牆去。”問他就穿幫了,給他保持點自尊吧,萬一被揭穿,這個蠢女人保不齊明兒盯着他的模樣,笑死他……
“卡斯……”
“別曰!我不想聽!”
“你如此搪塞,難道是揹着我在外面有女人?你對我如此,難不成是賊喊捉賊?”韓歪歪故意用話激他。
“該死的,你閉嘴!”
“那你說,你和哪個女人在一起?”
“沒有!老子沒有女人!”將卡斯逼急了,他“噌”坐起身,搖起韓歪歪的肩暴躁大喊。“我一直在你的破竹筒……”
“什麼?”
“我就是那條蛇。”
話落,他彷彿泄氣一般,頓時耷拉下肩膀,拳頭狠狠攥着棉被,滿腦袋混沌一片,心中暗叫“糟糕”,完了,這個蠢女人若看他不爽,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作爲寵物的他,將被蹂躪不止……
“斯斯,是你?”這一剎那,她彷彿聽到了晴天霹靂的巨響,摸一摸牀邊,斯斯真的不在,只有卡斯陪她。仔細回想,她確實忽略瞭如此關鍵的事:有斯斯時,卡斯不見;有卡斯時,卻忘了斯斯。原來……他們是同一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