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峰已出現在眼前,但少蘅以靈識探知,卻仍是空無一物。
“陽爲明,陰爲暗。這仙峰坐落在陰眼之上,果真應了福靈師叔的那句‘落於虛實之間’。即便我已以功法和它取得共鳴,卻也仍舊如同寶物自晦一般,無法感知。”
她面色驚奇,站起身來,雙腳上清風纏繞,助其凌空而立。
收起那百瀧舟後,少蘅縱身一躍,飛往那峰巒上。
初時有一股無形的抗拒之力,就如同護峰的屏障一般想要將來人彈開。但似感知到了她體內的功法氣息,迅速地消弭乾淨,使其順利通行。
落地於峰頂,一座青銅殿宇映入眼簾,只見其壁上銘刻有諸多玄奧符文,似整座大殿便是一件非凡法器。
少蘅於殿前站立,有些愣神。
這天工峰本就是坐落陣眼,當屬全宗天地靈氣最爲濃郁之地,再加塵封千年,不斷積蓄,竟已凝作繚繞白霧,處處可見。
她肩頭的小白龍使勁吸鼻,好似吸到就是賺到。
敖川驚歎道:“靈氣化霧,你可真是賺大了。此地不比那均天神山山頂差上多少,而且還是隻屬於你一人的修煉場所。”
少蘅上翹的嘴角,彰示着她的心情極好。
“確實,單單是在這般福地中修行,就抵得過每日數十枚靈石之效。”
她沒有停留太久,大步朝前邁進,推開那塵封已久的兩扇大門,飛濺淡淡塵煙。
小龍極有眼色,張口一吐,龍息化作風捲,很快將整座地所積灰塵,都滌得乾淨。
同時它掐爪施術,龍焰點燃主殿內的銀燈長燭。
少蘅昂頭看去,千載封峰,滿殿染塵,唯有正中央懸浮的那十八張畫卷,紙張盡是雪白,模樣簇新,宛如剛制一般,不見絲毫灰黃。
從下往上看去,最先瞧見的便是姜逢青的畫像,而最頂端處,自然是天工祖師。
十八人中,十二女六男,在其神而非其貌,均是仙姿不凡,超塵絕俗之輩。
而在少蘅踏入大殿中時,一張全新的畫卷在緩緩凝聚,雪白宣紙上的人像由模糊轉向清晰。
她沉吸口氣,走上前去,拜於蒲團之上。
“弟子少蘅,今承法脈,肩負榮辱,定揚聲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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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道授業,薪火相傳。
少蘅躬身俯首,恭敬行禮。
“一謝過祖師開創法脈之先河,留真知於後人。”
“二謝十七代前人,星火長存,代代傳承。”
只見那第十九張畫卷上,身着丹青弟子服的少女人像,已纖毫畢現,落款留名‘少蘅’二字。
一陣奇異的波漣泛起,虛空中突而射出一方印璽,直蓋那名字之上,落下鮮紅印章。
那是一個十分簡單,卻又顯得韻味無窮的符文“∞”。
而印璽蓋下紅章後,飄飛至少蘅身前,叫她能看得清楚明白。
此印璽應當就是福靈真君所說的道子印璽,四方狀,頗顯細長,通體漆黑,質地如鐵石一般,但在燭光映照下,不知是否是折射所形成,看去時其上覆着一層淡淡彩輝,更顯神秘。 道子印璽在微微顫動,帶動着少蘅體內的功法周天快速運轉,一縷縷灰色法力不受控地朝它涌去。
更確切地說,是涌向印璽上所刻着那個“∞”狀符文。
待得刻痕被灰色法力所填滿,少蘅頓時就能感知到自己和這印璽建立了關聯。它猛然朝她的身軀射去,沒入氣海中去,靜靜懸浮。
但一剎那間,少蘅感到自己的一切氣息,都被完美遮蓋,和【神胎妙法】的神通符紋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還要更妙。
按福真君所言,這道子印璽乃天外隕鐵所鑄,來自當今寰宇之外的天地,種種特性不容於此世。因此可叫擁有者,藉此掩蓋命星,遮蔽天機變化。
少蘅只要時刻將它攜帶在身,就再也不會出現被掐算出現身地點,在被狐女截殺那般的危險局面。
此物便是天機術的天然剋星。
敖川在她叩拜祖師之時,去了這青銅殿的其他殿室轉悠,此刻不知從何處飛回,蹭了過來。
它頗爲興奮地道:“這裡除了主殿,還有四間殿室,都格外寬敞,各種器物一應俱全,我施展妖術都清掃乾淨了,我要東南朝向的那一間。”
少蘅從蒲團上站起身來,伸指頭捏了捏它的細小龍身,笑道:“你速度倒是快。”
“怎麼也得接來了多寶,叫它先選殿室。出門在外,可都是它在幫着你照顧血晶漿果苗。”
沒搭理小龍的笑鬧,她朝那印璽中灌注靈識,頓時便能清晰地窺見這天工峰上的每一處地界景貌。
“神殊冢。”
少蘅在後山半山腰處,瞧見了一處墓園,正是天工法脈歷代真傳的安眠之地。
“將姜師叔的屍身,安置在冢中後,再去整理之前的洞府,接回多寶,將百瀧舟歸還給李朝歌,理清相關瑣事,我就在這天工峰上閉關修行,以期晉升第二境。”
理清應做之事,少蘅輕呼口氣,面上笑意更濃。
“福靈師叔還賜下了一瓶沖霄丹,共有三粒。”
沖霄丹乃三品中階,對一境修士,具補足精氣,滋養黃芽之奇效。
一境圓滿的修士,均對此丹趨之若鶩。大多是在自覺潛力已達極限,再無法積攢出更多爐法力時,吞服入肚,借藥力最後一次拓寬黃芽,突破本應有的極限,進而晉升通玄境。
是以此丹喚作‘沖霄’,便是修士直衝雲霄之意。
“有了萬年靈乳和沖霄丹,最多一載,我必能順利晉升。”
自覺思慮妥當後,少蘅攜着小龍,朝着後山的神殊冢走去。
同時她取出來傳音海螺,向李朝歌傳訊。
“朝歌師妹,是否在宗門之內?我此前出門在外執行任務,今日剛返宗門,可否一見,我也方便將那百瀧舟歸還於你。”
少蘅放下海螺,沒有將心神放在等待回訊上,而是加快腳程,快速走到了那英魂長眠之所。
神殊冢是一處園圃,縱冬雪料峭,現下仍舊是滿園春色,綠草成茵。
她取出璇璣天樞扣,以術法挖掘坑洞,將此物封存於地,再立起青石長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