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的結果和何錦秋說的一模一樣, 宋維恆有些目瞪口呆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看來以後還得更多顧着她一些。
終究也不算什麼大事,王氏被婆婆訓斥一頓也就了結了。但王氏卻覺得丟了臉面, 她一個官家女兒對着那個身份低賤的三弟妹不過是刺了幾句, 居然被婆婆罵了?不就是嫁了她那病秧子三弟嗎,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寡婦呢。
王氏越想越不甘心, 甚至連他丈夫也說她要對妯娌好, 不要沒有氣度,她就越發看何錦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但得了教訓,她也不敢做什麼, 頂多就是遇到的時候多刺她兩眼, 也不知何錦秋是不是怕了她, 竟然自那次之後都不怎麼出院子了,王氏又覺得終歸是小戶人家的女兒, 遇到這麼點事就上不得檯面了。
宋母那邊雖說教訓了二兒媳一頓,但心裡也覺得三兒媳太過小家子氣了,這事本沒有什麼,她自己身份低,遇到這種事是肯定的, 這還是因爲她沒有參加大戶人家的宴會呢, 不然, 更難聽的都有人說, 雖說二兒媳這事做的有點不應該, 但婦人間的口角之爭,怎麼還能扯上爺們呢。
想想三兒子來找她, 讓她管管二嫂的那股維護之意,她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這爺們家就算不能□□定國也絕不該插手內帷之事。於是,她這兩天看着三兒媳婦也帶了點情緒出來,若不是顧忌着她有孕在身,她也要好好跟她說一說這些道理。
大嫂的客氣,二嫂的鄙夷,婆婆的不滿,這些她都看在眼裡,雖說女兒家嫁了人就不能過的跟家裡一樣舒坦了,可她剛新婚就離家千里,孃家人見不着,婆家人又看她不順眼,這讓她覺得自己在寧遠侯府就是一個外人,尤其是宋維恆對她越好,她反而覺得越難受。她應該爲了夫君多多忍耐的,但一個十五歲剛及笄的小姑娘而已,受了委屈還是想自己的爹孃,還是心裡難受。
尤其是端午的時候聚在一起,看着大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她就想起了去年這時候,她還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表哥讓她受了委屈,大哥他們都會護着她,爲她出頭,回到家爹爹孃親也準備了她最愛吃的東西準備一起過節,可是現在,她對着的都是一些相處沒多久的人,也沒人在意她的感受,甚至有人還對她有些惡意。
何錦秋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明明這些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拿起那個五色絲線包的糉子的時候,就覺得喉嚨一哽,滿腹心酸,也許是每逢佳節倍思親,也許是她小女兒家矯情,總之,她這頓在宋府的團圓飯吃的一身疲憊。
宋維恆把何錦秋這些日子的狀態都看在眼裡,他也覺得倍感揪心,尤其是她晚上睡覺時做夢哭着喊爹孃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自己好不容易費盡心機得到的人怎麼能讓她受委屈呢,自己的親人他沒辦法做什麼,那就還是按原來的計劃過幾天就走吧。至於孕婦不宜遠行?他們走的都是水路,再把速度放慢一點,相信與其留在這裡,阿秋也是高興的。
第二日醒來,宋維恆和阿秋說了這個決定,果然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可是想想又預期低落的說,“這樣不好吧,而且公公婆婆不會同意的。”
宋維恆有些心疼的把她摟進了懷裡,“傻姑娘,你心裡想什麼我都知道,沒事,爹孃那邊我去說,只要你高興就好。”
回豐城的事很快就定了下來,雖然宋母不願,但耐不住兒子態度堅決,她一向順着這個兒子,所以在知道事情無可更改後只是叮囑他路上要小心,生了孫子要記得帶回來給她們看看。
要說這事情定下來後最高興的除了何錦秋就是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了,就連平時最穩重的東蘭都忍不住高興道,“姑爺真真是把夫人疼到骨子裡了,雖然這侯府富貴,但終究沒有在豐城待的舒心,這關起門來都是自己的人,沒什麼齷齪事。”何錦秋當初帶的這幾個丫鬟原本就沒有什麼往上爬的心思,如今到了侯府處處被人看不起,她們倒覺得還不如在豐城那個小地方待着呢,至少自己過得心裡舒坦。
何錦秋的想法也是如此,她沒什麼大志向,不然當初也不會父母一說嫁給表哥就同意了,如今嫁給宋維恆完全算是意外,尤其是還要面對他家人或審視或不屑的眼光,她心裡更覺得早點回啦豐城宋府過自己的小日子纔好。她知道她這是逃避,若是作爲一個合格的妻子,她應該與家人處好關係,甚至幫他與外面的夫人處好關係,可是宋維恆對她的好,讓她覺得也許她隨着自己的本性任性一點也無妨,大概她真的是恃寵而驕了吧。
不過長途奔波她還是有些擔心,“孩子……”她摸了摸肚子,三個多月肚子已經有點微微凸起了。
“夫人放心吧,奴婢已經問了大夫了,這孕婦只要過了頭三個月,往後只要注意點不瞎折騰就不會有事的。”南蓉雖不比東蘭穩重,但該打聽的事一點都不會落下,“奴婢看着姑爺也問了大夫好幾遍呢,肯定妥妥的。”
主僕幾人說着話,宋維恆就進來了,東蘭和南蓉瞧着便立即退了下去。雖說因爲夫人懷孕,姑爺許了她們在跟前伺候,不像往日只打打洗漱的水,上上菜盤子,但他們還是挺怵這位姑爺的,尤其是姑爺和夫人兩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她們很識趣的就退下了,不然他們總感覺姑爺看她們的眼神陰沉的很,而且還會開口讓他們下去。
看兩個丫鬟識趣,他瞥了一眼也就收回了目光,說到底他還是不喜歡阿秋親近除了他以外的人,“回去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我把單子拿過來給你看看還有什麼差漏。”
“左右不過是那些東西,能有什麼差漏。”自從宋維恆答應回豐城後,她整個人都明快了不少。
“嗯,這些我也知道,不過是想問問你有什麼想帶的,我們都帶回去。”阿秋的變化他看在眼裡,這讓他覺得只要阿秋能高興,做什麼都是值得的,更不要說他也更願意待在豐城,他不耐煩上京中的人,看着他一面讚歎一面惋惜的樣子。
“還有給岳父岳母的禮你也瞧瞧看他們喜不喜歡。”宋維恆繼續說道,但隨即又否定掉,“算了,你現在這樣也不適宜操勞,禮多備一些就好了,總有他們喜歡的,至於回去的東西,我自己親自看看,你就跟我說說你有什麼想帶的我再給你添上。”
何錦秋真覺得自己被捧在手心裡了,就連她爹孃對她都沒有這樣,她覺得自己上次懷疑他真是被嚇到昏了頭了,這樣一個人怎麼會不好呢,她有些羞澀的笑了笑,“不過是看看單子,哪能累着了呢,至於這些上京的東西,我也是剛來的時候瞧着新鮮,如今也沒什麼想帶的,倒是好些藥材,豐城不好買到,便多帶些吧。”
何錦秋自己要生產,宋維恆也一直需要藥溫養着,帶些珍貴有用的藥材比帶些什麼珠寶玉器的可實際多了,她家雖然身份低,可最不缺的怕就是錢財了。
宋維恆和她想的差不多,除了要帶回去的禮,和一些何錦秋喜歡的小玩意兒,他帶的最多的還是藥材,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說道,“還是阿秋想的周到。”
何錦秋知道這些宋維恆必然不會想不到,看他這麼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便轉了話題,“我們這次回去大概要多久?”
他們來的時候用了大半個月,但那是船行的不算慢,如今的情況,日期肯定是比來的時候長的。
果然就聽宋維恆說道,“我們來時用了大半個月,那是正常的船速,如今你有孕在身,我們是怎麼穩怎麼來,至少也得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都待在船上?這讓何錦秋有點害怕,雖說她盼着回豐城,可這在船上待兩個多月也確實夠折騰人的,何錦秋這般想着,便又聽宋維恆繼續說道,“我們在路上遇到大的渡口就上岸修整幾天,也補給些東西,不然怕是要把人悶壞了。”說這話時他有些調侃的看着何錦秋,明顯就是說的她。
何錦秋想說,別說兩個月就是兩年不挪窩她都做的來,不過想想船上不必地上,她想想就在一條船上待兩個月她也確實有點受不了,就沒反駁,反而撒嬌似的抱住了他,“阿恆對我最好了。”
宋維恆喜歡她的親近,笑眯眯的揉了揉她的頭,倒是何錦秋自己說完話又做完動作後,突然一個激靈,覺得自己剛纔那樣倒想個三歲小姑娘會做的事,果然女人懷孕真的會跟大姐姐說得一樣不僅變醜還會變蠢嗎?她有些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