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盤龍鏢旗

關中嶽滿腹心事,回到了虎威分局。

方振遠道:“大哥,咱們不是要連夜動身北上嗎?”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你去叫他們也休息吧!我改變了主意,暫時不走啦。”

方振遠道:“那麼咱們鏢局的生意呢?”

關中嶽道:“先歇下來。”

方振遠道:“大哥,照往年的情形,年關之前咱們是最忙,過年時,大都有半個月以上的休息,但開春的生意,大都是在年前接了下來,照往例咱們過了年,要有三個月好忙,總局分局十幾處,接下的生意,總在百件以上,咱能把生意退回去啊!”

關中嶽道:“你趕回總局去,傳諭各處分局,要他們接到總局的通知之後,暫停接任何生意,已經接下,也儘量設法推掉。”

方振遠道:“如是推不掉呢?”

關中嶽道:“那隻好承擔下來了。”

方振遠道:“聽大哥的口氣,似乎是決心要把鏢局歇下來了。”

關中嶽道:“唉,兄弟,虎威鏢局,已經發展到極限,再做下去,也是這樣子了,俗語說,瓦罐不離進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虎威鏢局再做下去,也難免要被人碰了金字招牌,早些收了它,也許咱們落一個好一些的下場。”

方振遠似是未盡同意關中嶽的做法,但他未再多言,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大哥如是決定了,小弟也不用再說了,不知要小弟幾時動身。”

關中嶽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方振遠道:“好!小弟這就起程,大立,你叫他們給我備馬。”

關中嶽笑道:“不要太急,今天是初一,過了今天再走,而且,我還有些事與你談談。”

方振遠道:“大哥還有什麼吩咐?照大哥的說法,事情很緊急,初一初二,一日之差,也並無不同的。”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你心中蹩了一肚子氣,你雖然不說出來,但我也瞧得出來,咱們兄弟幾年來的交情……”

方振遠接道:“大哥,不可誤會,小弟心中縱有不悅,也不會怨恨大哥,只不過……”

關中嶽笑道:“我明白,這怪我沒有把話說明白。”

方振遠道:“大哥如願把話說明白,那是更好了……”

關中嶽道:“這是一個人觀念的轉變,兄弟,昨夜之中,那位徐大人一番話,諸位都聽到了。”

方振遠道:“聽到了。”

關中嶽道:“咱們學了一身武功,總不能終身一世爲人保鏢餬口,何況,咱們已掙了不少銀子,就此歇業,也足夠後半世的花用了,咱們應該利用後半輩子,做一點有益人間的事。”

方振遠道:“大哥準備做些什麼呢?”

關中嶽道:“依圖索驥,找尋這圖上所示的寶藏,然後,把它用於世間,以濟助貧苦之人。”

方振遠沉吟了一陣,道:“大哥這等救世之願,小弟極是贊同,不過,因此,只怕要結怨武林同道了。”

關中嶽道:“我知道,所以,我要把鏢局歇下來,免得使他們遷怒咱們鏢局,而傷及無辜的商旅了。”

方振遠道:“雁過留聲,人死留名,大哥這等做法,乃是留百世英名的大事,但小弟所慮者,十幾處分局,千號從人,一時之間,只怕是很難結束下來。”

關中嶽道:“我也想到,這件事辦起來不容易,所以要勞動你兄弟,咱們分頭辦事,我想至遲在三月之前,歇下各處分局,我回京裡一趟,飛鴿傳諭,你從這裡動身,分赴各處分局,要他們別再接下生,了在各分局中,都積存有不少銀子,要各分局首座鏢師做主,分了銀子,儘快遣散,別謀生活。”

方振遠道:“如是他們不肯散去呢?”

共中嶽道:“非要他們散去不可,這番尋寶之事,非比走鏢,所遇的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如是武功不濟,徵送任命,豈不是太過冤枉嗎?”

方振遠道:“大哥說的是,小弟這就動身上路了,”

關中嶽道:“歇過今天再走,明晨咱位起動身。”

方振遠道:“好吧!我走這一趟,大約要兩個月,事完之後,趕回總局和大哥見面。”

關中嶽道:“不用了,你辦守事回到開封來,我也要儘快趕來。”

計議停當,歇宿一宵,年初二天色破曉,方振遠先行上路。

關中嶽送走了方振遠,又交代林大立道:“我走之後,你要多多小心,那位徐大人如是遣人找我,你就說我已回北京,遲至三月底,回到此地,那時,我會到帥府見他。”

林大立一欠身,道:“屬不記下了。”

關中嶽道:“門口虎威鏢局的招牌,也可以取下來了,從此刻起,不用再接生意。”

林大立道:“屬下即刻吩咐他們辦理。”

共中嶽笑道:“開封分局的人,暫時不用遣散,我回到京裡之後,就選派幾位武藝高強的鏢師,先來開封,幫你應付這裡的事……”

目光一掠楊四成、李玉龍,接道:“四成,你和玉龍,於俊,都留這裡,不用回總鏢局了。”

三人齊齊欠身一禮,道:“我等遵命。”

關中嶽微微一提馬繮,健馬一躍而起,向前奔去。幾個人目睹健馬不見,才緩緩回到了鏢局在廳之中。

林大立欠身對楊四成行了一禮,道:“楊兄,論資望,智略,你都比兄弟我強過甚多,總鏢頭離此之後,這裡的事,還望楊兄做主。”

楊四成道:“這個,這個……”

林大立適:“楊兄不用再推辭了,兄弟一切聽命。”

楊四成一抱拳,道:“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接造:“總鏢頭和副總鏢頭都已離開此地,這消息決瞞不過花花公子葛玉郎,除非總鏢頭早有安排,或是葛玉郎追趕總鏢頭而去,他只要留在開封,必會想法子對付咱們,所以,咱們要多多小心一些才成,諸位請各自想想,有什麼高明的辦法,日落時分,咱們再作商量,找一個對付葛玉郎的法子。”

李玉龍等齊齊應了一聲,各回房去。

再說關中嶽寶馬如飛,片刻工夫,已奔出了十餘里。這時,太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照着皚皚白雪。目光下,只見官道上,站着一個身關及袍的和尚。

關中嶽早已想到自己不會平平安安的回到北京,但卻未想到第一個遇上的竟是前夜晚林中會晤的僧侶,不禁微微一怔,一勒馬繮,故作不識,說道:“大師怎的攔路。”

那和尚擡頭望了關中嶽一眼,冷冷說道:“關總鏢頭很大的忘性。”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大師既無俗名,又無法號,實在是難記的很。”

灰袍和尚臉上仍然是一片冷漠,緩緩說道:“貧僧不喜計較小節,你關總鏢頭是有身份的人,想來不會說謊,貧僧訪問一事。”

關中嶽道:“大師只管清說。”

灰衣僧侶道:“那牧羊圖現在何處?”

關中嶽道:“現在關某人的身上。”

灰衣僧侶道:“那很好,不知關總鏢頭,是否願留下來。”

關中嶽道:“留下來,並非不可,但要看你大師父的能耐了。”

灰衣和尚雙目眨動,暴射出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道:“貧僧見識過你總鏢頭的暗器手法,也見識過你的刀法了。”

關中嶽一躍下馬,淡然說道:“大師想必早已胸有成竹,對付我關某了。”

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如是關施主,能夠自願獻出牧羊圖,可免去一場搏殺。”

關中嶽仰天打個哈哈,道:“大師父說的好輕鬆啊!”

灰衣和尚道:“福禍無門,唯人自招,關施主如若不信貧僧的話,那就清亮兵刃吧!”

關中嶽道:“好!有大師這一句話,咱們可以動手了。你請亮兵刃吧!”

原來,這和尚一直赤手空拳,關中嶽雖然早已留心查看,但始終未瞧出他兵刃帶在何處。

灰衣和尚雙手一場,道:“關施主,只管亮刀,不用顧忌傷到貧僧。”

關中嶽臉泛怒意,道:“大師想以一雙肉掌,對我關某的金刀。”

灰衣和尚道:“貧僧自有兵刀,只不過你關總鏢頭瞧不出來罷了。”

關中嶽心中一動,暗道:“方兄弟,練成一雙鐵沙掌,尋常的刀劍,都難傷得,指上金環,在動手之中,飛出傷敵,難道這和尚也練了特殊的掌上功夫不成。”

仔細看去,只見他一雙肉掌細皮嫩肉,紅裡透白,不像練有鐵沙拿一類惡毒的功夫,掌指之上,亦不見金環等物。

但關中嶽究竟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仔細觀察之下,終於發現了這和尚臉上肌肉有些生硬,似乎是戴着一種特製的面罩。

這發現,使得關中嶽心中大奇,暗道:“佛門弟子,戴了面罩,掩去本來面目,和尚未必就是真和尚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縱聲大笑,道:“佛門本是清靜之地,天下三百六十行,朋友你何苦要裝作和尚呢?”

灰衣僧人左手一擡,道:“方施主的廢話說得太多了。”欺上一步,掌勢直向關中嶽前胸逼來。

關中嶽早已運氣戒備,原想硬接他一掌試試,但在右掌擡起之時,瞥見那和尚掌心之中,有一道血色的圓圈,臨時改變主意,移步騰身,避過了一掌。就這微小的失誤,那灰衣和尚已搶得了先機,右掌已緊隨拍出,通向空間,擊向左助。

關中嶽道:“好掌法。”雙臂一振,“旱地拔意”,呼的一聲,審起了八九尺高。

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關施主,清亮兵刃吧!”人卻如影隨形般,飛躍而起。

關中嶽覺得一股勁風,緊逼身後,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身手奇高,不可再稍有疏忽之心。

那次衣僧人,一直佔了先機,掌勢逼在關中嶽要害數寸,關中嶽如不能擺脫那如影隨形的掌勢無法出手還擊。

但金鈴神刀鎮八方,究竟是身經百戰的人物,雖然遇上了勁敵,落處下風,但心神不亂,陡然間施出千斤墜的身法,那向上奔飛的身子,決如流星般,落着實地。

那灰衣和尚果是非凡的身手,關中嶽的變化雖然快速,但那次衣和尚,竟然也能在極爲快速中適應變化,緊隨着,那灰衣和尚也落着實地,右手一揮,掌勢拍向關中嶽的後心。

關中嶽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好厲害的手法,匆急之間,身於一轉,橫裡避開了五尺。

那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關總鏢頭,交出牧羊圈吧……”笑聲起自關中嶽的身後。

關中嶽一生走南闖北,會過了無數的武林高人,但從未遇上過似今日這等局面,只見那和尚的掌勢如同黏在背上一般,竟是無法拋脫,驚怒之下,一個燕雲人翻,金刀隨着轉翻的身子出鞘,劃出一道刀光。

灰衣和尚被那強烈的刀光迫退,冷然一笑,道:“方總鏢頭,你早該亮刀了.”

關中嶽一着失機,一直被逼得無法轉過身子,此刻,纔回過頭來,和那灰衣僧人對面而立,說道:“大師好掌法阿!”

灰衣和尚冷冷說道:“關總鏢頭家財萬貫,名成利就,似乎是用不着爲這幅牧羊圖拚命了。”

關中嶽道:“撇開牧羊圈不談,就憑你大師適才那一招還得關某人連連閃避的掌法,關某人也耍再領教一二……”

語聲一頓,接道:“大師雖然露了一手,但也證明了一件事。”

那灰衣和尚本待上手,聞言卻又停了下來,道:“你證明了什麼?”

關中嶽道:“大師不是出身少林!””

灰衣和尚道:“我見時說過貧僧是來自少林寺了。”

關中嶽道:“不錯,你沒有說過,但在下心中不能沒有懷疑;如今疑慮盡消了,咱們可以放手一拚了。”

灰衣和尚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關總鏢頭,既已有名有利,竟還是這樣貪心。”

關中嶽道:“咱們凡俗之人,在名利之中打滾,心懷貪念,那也罷了,但你大師是出家人啊!貪念之重,卻也不在我關某人之下。”

灰衣僧人道:“看起來,咱們沒有商談的了。”

右掌一揮,迎面劈下。

這次,關中嶽不敢稍存大意,金刀一舉,橫裡斬去,口中說道:“大師請亮兵刃吧!”

那和尚腕一轉,避開了刀勢,左掌卻斜裡切出,一股勁風,通向關中嶽的右腕,迫得關中嶽刀勢一編。灰衣和尚卻藉機欺身而進,閃電一掌,拍向共中嶽的右助。

關中嶽吃了一驚,急急向後退了三步,才把一掌避開。

手中金刀急使一拍“劃分陰陽”,才把那灰衣和尚的攻勢擋住。

經過了兩番險遇之後,關中嶽驚覺到這和尚是一位向懷絕技的人物,能赤手空拳,以一雙肉掌,對自巴金刀的人,武林中實在不多,這和尚竟然以雙拿對刀,而且還被他佔了先機。

這是關中嶽畢生未遇的事,心中充滿着好奇之感,手中金刀,卻開始極嚴密的守勢。但見金刀閃起了一片寒雲,護住了身子,完全改取守勢。

一面卻留心着那和尚手中的掌勢變化。

他希望憑藉自己數十年的閱歷,能在仔細觀察之下由他招術變化中,瞧出那和尚的來歷。

只見那和尚掌勢轉動,不徐不疾,處處避開了關中嶽手中的刀峰,招招含蘊着奇變。

關中嶽心中明白,只要自己稍爲大意,刀勢被他掌勢誘出,這和尚必有奇招變化,如瀉地水銀一般,乘隙而入。

經過了一番細微的觀察之後,發覺那和尚用的是一套奇幻無比的掌法。

由於他落掌的忽輕忽重,掌法變化上,就有着極大的不同。

關中嶽用盡心機思索,希望能想出這怪異掌法的出路。

就這一分心思,突覺右臂一疼,手中金刀,幾乎脫手摔落。

關中嶽冷哼一聲,身子隨着向下沉落的刀勢一傾。

表面上看去,他似是向前栽倒。

那和尚一招得手,左手拍中了關中嶽右臂的一掌。

在他想象之中,關中嶽手中金刀,非被震落實地不可。

哪知關中嶽功力深厚,硬受一掌,身於前傾,竟然把沉落的刀勢收住。

灰衣和尚第二掌正待拍出,突見關中嶽一個大翻身,帶起一片森寒的刀光。

這是關中嶽生平的絕技之一,常在敗中求勝,不知有多少成名的武林高手,傷死刀下。

灰衣和尚料想不到他在翻身一轉之間,刀勢來的如此猛惡,匆匆向後退避,仍是晚了一步,被刀光劃破了僧袍,毫釐之差,就要傷到肌膚。

關中嶽心中暗道:“這和尚舉動怪異,似不是什麼正經人物,倒要小心一些纔是。”

心中念轉,右手金刀一式“仙人指中”,點向前胸。

他心中有了戒備,刀勢出手極顯緩慢。

只要那和尚還擊,關中嶽的刀勢立時要借勢變招。

但那灰衣和尚,卻有着無比的沉着,端然而立,紋風不動。

直待關中嶽近前胸半尺左右時,左手才忽然發出一掌,斜裡向分倒推出。

一股極大的潛力,由掌上發出,引開了關中嶽的刀勢,右手一招,一道白芒,閃電擊出。

關中嶽心中早已記着他帶有兵刃的事,但卻一直沒見他施展,這和尚武功高強,心中可沒有絲毫大意過。

和尚一揚腕,打出了一道白芒,關中嶽立時閃身向一側讓開。

那和尚右腳突然踏前一步,右腕一挫,那白芒重又飛回袖中,飛起一腳,踢向關中嶽的右膝。

這上步、出腿,似乎是兩個動作,其實一氣呵成,幾乎是連在一起。

關中嶽疾退三步,避開了一腳。

這一來,完全被通落了下風,那和尚一陣拳腳急攻,迫得關中嶽連退了一丈多遠。

關中嶽憑藉着數十年的經驗,和本身功力,以及應變機智,對付這從未遇上地的怪異武功,雖然被逼的連連退避,但總算把這一輪急攻避開,末傷在那和尚奇掌、怪腳之下。

和尚一輪快腳急拳的猛攻,仍然未能傷了關中嶽,心中亦是暗暗佩服,暗道:這關中嶽之名,實不虛傳,他竟然能憑藉自己數十年的閱歷經驗,把這一輪急攻避開。

關中嶽雖然避開這一輪急攻,內心的驚懼,震駭,卻是無以復加。

他行走江湖數十年,鈴嫖,金刀,得來的鎮八方的名號,半生中遇到的勁敵,不可數計,但卻從未遇到過今日這等局面。

天下武功雖然是源出不同,但大都是功力深淺,招數快慢有別,所謂武林高手,也只是平實中,暗藏奇變,但這和尚的武功路數,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出拳用腳,無不奇幻難測,招招凌厲,防不勝防。

如若說,關中嶽憑藉身手,應付了這一陣攻勢,倒不如說他憑藉對敵經驗,應付下對方的一輪急攻。

險險的避過了對方的一番攻勢,關中嶽已驚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心中明白,再不能給對方快攻的機會,急急一擺金刀,反擊過去。

但見刀驟金芒,幻出一片刀光,排山倒海一般的反擊過去。

那和尚一套拳腳配合的招數施完,還未來及再攻,關中嶽已搶了先機出手,迫攻過來。

灰衣和尚並未迎擊關中嶽的攻勢,卻縱身一躍,閃避開去。

關中嶽停手,說道:“大師,留心暗器。”

右手一揚,一道金芒,挾着叮叮噹聲,破空飛來。

關中嶽心中明白,自己這一枚金鈴鏢,決難傷得對方,是以,第一枚金鈴鏢出手之後,左手揚動,又是兩枚金鈴鏢,破空而出。

金芒劃弧線,鈴聲破空,三鏢交錯,市成三角形,飛向灰衣僧人。

那灰衣僧人,雙手齊揚,袖口中飛出了兩道銀光,疾如閃電一般,分擊在左右兩枚金鈴之上。

但聞噹的一聲,兩枚金鈴鏢吃兩道銀光擊落實地。

但居中的金鈴鏢,卻是未受到一點影響,疾沉而下。

灰衣僧人身子向前一優,金鐘鏢掠項而過。

關中嶽手中早已又扣了兩枚金鈴鏢,但並未打出。

灰衣僧人雙腕一挫,兩道飛出的白芒,重又飛入袖中。

關中嶽冷冷說道:“大師,如若關某及再時發出兩鏢,大師是否能夠避開。”

灰衣僧人緩緩說道:“貧道也許會傷在你的金鈴鏢上……”

語聲一頓,接道:“縱然此刻貧僧認敗而退,你關總鏢頭,也很難平安的抵達北京。”

關中嶽道:“那是我關某人的事,不勞大師費心。”

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貧僧還要表明一件事,此刻我雖願認敗在你金鈴鏢下,但我並未放棄搶那牧羊圖的用心。”

關中嶽道:“牧羊圖現在我關某人的身上,大師有能力搶走時,儘管取走。”

灰衣和尚冷吟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間,人已走的蹤影不見。

關中嶽長長吁了一口氣,縱身上馬,正待放繮奔行,突聞一聲輕笑傳來,道旁大樹上,飄下兩個人來。

當先着地的,正是花花公子葛玉郎,緊隨在葛玉郎身後的綠衣少女,正是何蓮花。

葛玉郎揮手一笑,道:“那和尚不可再打,但他卻甘願認輸。”

關中嶽道:“那位大師倒還不失光明磊落的氣度,堂堂正正的站在道中等我。”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關兄是罵我葛某人不夠光明瞭。”

關中嶽人已上馬,但卻重躍落實地,道:“葛公子,你們是準備聯的而上呢?還是一個接一個的車輪戰法。”

花花公手葛玉郎道:“見面就打,未免是太不文雅了。”

關中嶽擡頭望望葛玉郎和何蓮花停身的大樹,道:“兩位來的很早了。”

葛玉郎道:“兄弟相信你關兄今日要動身北上,因此,早來了一步。”

關中嶽道:“葛公子,如是準備動手,可以亮兵刃了,如是暫不願和關某人動手,那就讓讓路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關兄,兄弟有一個感覺,咱們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動手拚命,未免是下下之策。”

關中嶽道:“葛公子的意思,可要想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動我關某人嗎?”

葛玉郎道:“關兄走南闖北,見識何等廣博,豈是口舌所能說服。”

關中嶽沉聲道:“那麼,葛公子想如何說服在下。”

葛玉郎道:“形勢,以你關總鏢頭的見識,一眼之下,就不難看出形勢的優劣。”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關某人寶馬金刀,數十年來,闖過了無數的埋伏,葛公子如若早已在此設伏,不妨要他們出手就是。”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雖然你關總鏢頭能夠闖過,但方副總鏢頭技差一籌,只怕是很難闖得過去……”

關中嶽徵了一怔,道:“我那位方兄弟……”

葛玉郎接道:“已被我們生擒了。”

關中嶽道:“現在何處?”

葛玉郎道:“被葛某囚禁之地,離此不遠,關兄如有興致,不妨同去一看。”

關中嶽雙目中神光如電,通往在葛玉郎的身上道:“葛公子,你如是騙了我……”

葛玉郎哈哈一笑,接道:“咱們走快一步,一頓飯工夫,就可見到你那方二弟了。”

關中嶽道:“那麼,勞請你葛公子帶路了。”

葛玉郎突然仰臉長嘯一聲。

但聞啼聲得得,兩個青衣佩劍的少女,騎馬奔來。

關中嶽轉瞼望去,看那兩位青衣少女,年紀都在十六七歲左右,生的是雖非姿色豔豔,但卻也眉目清秀,不禁一皺眉頭,道:“這些女娃兒們,都是你葛公子誘拐的了。”

葛玉郎道:“誘拐兩字,用的太難聽了,兄弟對她們決未用強,自然,她學成武功,聽命辦事,必需要有很嚴酷的規戒約束。”

說話之間,兩個佩劍少女,已然策馬到了葛玉郎的身前。

兩人同時躍下馬鞍,恭恭敬敬把健馬交給了葛玉郎和何蓮花。

葛玉郎飛身上馬,一提繮繩,道:“關兄,咱們走吧!”

縱騎如飛,當先向前奔去。

關中嶽胯下坐騎,乃千里名駒,微微一提繮,奔如閃電,追上葛玉郎。

片刻工夫,到了一座雜林前面,但見林內,屋脊隱現,似是有一座磚砌的房子。

葛天即翻身下馬,笑道:“你那位方兄弟,就在那座瓦舍之中。”

關中嶽也翻身躍下馬背,道:“公子如何對付他?”

葛玉郎道:“葛某的手段不辣,我只用溼了牛筋,捆住了他的雙手。”

關中嶽冷笑一聲,冷冷道:“希望你沒有傷害他。”

穿越過一片樹林,清晰可見那矗立的磚舍。

那是一座青磚砌成的樓房。

葛玉郎面含微笑,搶先帶路,道:“我對方副總鏢頭,待如上賓,但方兄性子太剛烈,我們送去的酒飯,都被他拋灑於地。”

突然啊了一聲,停下腳步。

關中嶽徵了一怔,擡頭望去,只見一面白底繡金的盤龍旗,插在瓦舍的大門上。

葛玉郎雖然心頭震駭不已,但他還能勉強控制着激動的心情,回顧關中嶽,默默查看他的反應。

這是威震武林三十年的“鏢旗”,武林中任何門派弟子出道江湖時,都受到師長的告誡,那盤龍鏢旗,是絕對的權威象徵,鏢旗出現地方,任何人不得接近,違者不但本身的性命難保,而且會牽連師門遭殃。江湖上曾有三大門戶,觸犯了“鏢旗”的禁忌,被全門誅絕,牽連四百餘口,從此,那三大門戶,就永絕於江湖之上。

這一件震駭人心的慘事,使得武林中人,對那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鏢旗,有了極大的畏懼,不敢輕捋虎鬚,約束弟子,見旗退避,不得觸犯。

但暗地裡,各大門派,都派出了門戶第一流的高人,追查那鏢旗主人的身份,他們易容改扮,身懷奇毒,一旦事機敗泄,立時服毒而亡,以免牽連到本門中人。

但江湖上不斷的傳出這些人死亡的訊息,那鏢旗主人,卻仍然沒有一點消息,也許是有人見過那鏢旗的主人,但見過的人,已經死亡。

就這樣,盤龍鏢旗,成了江湖上的絕對的權威標誌,沒有任何一個人,再膽敢以那鏢旗有着絲毫的輕視、侵犯。

各大門派,黑白兩道,都嚴令約束弟子屬下,見旗讓道,不得闖越,違者以最嚴厲的門規論處。

但鏢旗,並非經常在江湖上出現,對江湖上雖然稍有妨礙,並不太大。

近三十年時間,整個江湖,都納入了鏢旗的控制之下。

不知從哪年開始,鏢旗突然在江湖上消失,雖然各大門戶,對屬下仍有嚴厲的禁令,出道的弟子,仍受着師長們諄諄告誡,但鏢棋卻未再在江湖上出現過。

二十幾年,也許時間更久一些,鏢旗像消失的雲煙,未留下一點痕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說出鏢旗的故事,留在武林中的,都是懍慄的往事,恐怖的回憶。

關中嶽呆呆地望着那盤龍旗,出神良久,口中才進出兩句話來,道:“鏢旗,失蹤了幾十年的鏢旗出現了……”

葛玉郎輕輕嘆了一聲,道:“關兄,見過鏢旗嗎?”

關中嶽道:“第一次見到,但它的往事,我聽過的太多了。”

葛玉郎冷然一笑,道:“這麼說來,關兄還不如兄弟了。”

關中嶽徵了一怔,道:“怎麼回事?”

葛玉郎道:“兄弟連今日所見,是第二次見到這鏢旗了。”

關中嶽啊了一聲,道:“葛公子,第一次,在何處見到了鏢旗?”

葛玉郎道:“就在貴局的鏢車上。”

關中嶽呆了一呆,道:“敞局的鏢車上,這有些不可能吧!”

葛玉郎道:“我葛玉郎無所不爲,只是一樁,我不說謊言。”

關中每道:“這就奇怪了!”

葛玉郎道:“一點也不奇怪,那鏢旗就在劉姑娘室中……”

仰天打個哈哈,接道:“這鏢旗在江湖上失蹤了數十年,那鏢旗主人,也許早已屍化骨朽,如有人造假的鏢旗出面,那也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關中嶽道:“葛公子也許晚生了幾年,不盡知這鏢旗的往事,沒有人有這大的膽子,敢僞造這權威的江湖標誌。”

葛玉郎冷冷說道:“這瓦會是我葛玉郎據有之地,那鏢旗插在門上,不知代表着什麼?”

關中嶽道:“往常的情形是鏢旗之下,如是附有令諭,就要你按照令諭行事。”

花花公子葛玉郎道:“如若那鏢旗之下,不見令諭呢?”

關中嶽道:“那麼,葛兄就最好不要接近那面鏢旗。”

葛玉郎沉吟了一陣,道:“方兄,你是否有膽子過去瞧?”

關中嶽搖搖頭,道:“在下不想冒此等無謂之險。”

葛玉郎道:“如是葛某人陪你關兄同去呢?”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葛公子有膽量,不信那鏢旗的事,那就不妨自己去瞧瞧,用不着拉我關某人一同去啊!”

葛玉郎出世之時,那鏢旗已然消失於江湖不見,在他經歷之中,對鏢旗並沒有如何可怖的經驗,對鏢旗,只是聽到人們的傳說而已。

但他知道關中嶽的爲人,不但在鏢局這一行中,就是這一代武林之中,也算是一位英雄人物。

目睹關中嶽對那鏢旗的畏懼,心中亦生了警惕之心。

輕輕咳了一聲,道:“照關兄之意,咱們不能接近鏢旗,豈不是無法進入瓦舍之中了嗎?”

關中嶽道:“在下亦是所說,那鏢旗並非是不可接近,只是有此麻煩罷了。”

葛玉郎道:“如何一個麻煩之法。”

關中嶽道:“解下身上的兵刃,暗器,合掌行近鏢旗,然後,對鏢旗大拜三拜,纔可過去。”

葛玉郎略一沉思,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下先去試試。”

關中嶽道:“在下也是聽聞而已,靈與不靈,在下可不敢保證。”

葛玉郎談笑了一笑,把手中摺扇交給了何蓮花,又從身上,取出了四柄八寸長短的短劍。

一切都遵照關中嶽的囑咐,合掌行近鏢旗,對着那鏢旗拜了下去。

堂堂花花公子葛玉郎,竟會對一個小小旗子拜了下去,本來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關中嶽卻是一臉嚴肅,全神貫注那鏢旗之上。

葛玉郎拜過起身舉步向瓦舍之內行去。

關中嶽吃了一驚,生怕他對方振遠有所不利,急急叫道:“葛公子,別忘了咱們相約這言。”

葛玉郎回頭一笑,道:“閣下只管放心,在下不捨得那牧羊圖,決不會加害方兄。”

大步行入了磚舍之中。

迅即葛玉郎竟面色青白,急步而出。

關中嶽家顏觀色,已知遇上了大變,當下暗中運氣戒備。

葛玉郎大步行了過來,冷冷說道:“關中嶽,那鏢旗和貴局有何關係?”

關中嶽微微一呆,道:“天下有誰不知,那鏢旗的主人,有如見首不見尾的神龍,怎會和敝局有關呢。”

葛玉郎道:“如若無關,葛某人要斗膽的說出一句,這鏢旗是貴局僞造的了……”

仰天打個哈哈,接着又道:“虎威鏢局,能夠走南闖北,多年不出事情,原來中間有這麼一點內情。”

關中嶽神色肅然地說道:“如若鏢旗和敝局有關,那是虎威鏢局的光榮,在下因何不敢承認,至於僞造鏢旗,關某不往臉上貼金,我是沒有這個膽子。”

葛玉郎道:“那人救走了方振遠,殺了我四個守護屬下。”

關中嶽又一呆,道:“有這等事?”

葛玉郎道:“閣下如是不信,何妨進入屋內瞧瞧!”

一面說話,一面從何蓮花的手中接過短劍,摺扇。

顯然,有了動手的打算。

關中嶽望着那隨風搖擺的鏢旗,茫然說道:“這事的確是有些奇怪了!”

葛玉郎道:“關總鏢頭當真對那鏢旗十分害怕嗎?”

關中嶽道:“在下比你葛公子長了幾歲,見識也多了一些,深知這些並不是傳說,而是血淋淋的事實。”

葛玉郎冷冷地說道:“那麼,關兄不準備進去了嗎?”

關中嶽道:“如若敝局中方副總鏢頭真已被人救走,關某人進去與否,似是已不關重要了。”

葛玉郎道:“在下要閣下進去,看看我那四個被殺的屬下。”

關中嶽略一沉吟,道:“他們可能被割下首級整整齊齊的放在一起。”

葛玉郎道:“不錯,那人似乎很愛整齊,殺了人後,他還有閒工夫擺好人頭。”

關中嶽搖搖頭,道:“葛公子,那還是鏢旗主人的習懷,關某人從不說謊,盤龍鏢旗主人,和我們虎威鏢局的確沒有半點關係,至少我不知道這些事……”

縱身躍上馬背,接道:“關某人相信你葛公子的話,敝局方副總鏢頭既已被救走,咱們似乎是沒有動手一拚的必要了,在下告辭了。”

葛玉郎道:“慢着。”

關中嶽皺了皺眉頭,道:“葛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葛玉郎道:“方振遠被人救走了,但那牧羊圖還在總鏢頭的身上。”

關中嶽道:“不錯,但在下要奉勸葛公子你一言,鏢旗主人殺人留旗,那是對你葛公子的一種警告了……”

葛玉郎接道:“他警告我什麼?”

關中嶽道:“葛公子現在進行什麼事,最好能完全停下。”

葛玉郎格格一笑,道:“停止追取那牧羊圖是嗎?”

關中嶽道:“葛公子不要逼人太甚,關某並不畏懼你,如若你誠心和鏢旗主人作對,葛公子就不妨發動你四下的埋伏試試?”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你已瞧出身入重圍。”

關中嶽仰天打個哈哈,道:“我關某人,單刀匹馬,闖過很多埋伏,葛公子這點心機,關某在人林時即已發覺。”

葛玉郎則的一聲,張開摺扇道:“關中嶽,兩條路,你隨便選一條。”

關中嶽道:“請問是哪兩條路?”

葛玉郎道:“你留下牧羊圖,或是闖出葛某人的埋伏。”

關中嶽一探手,抽出金刀,道:“葛公子,你如是一定要拚個勝敗出來的話,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葛玉郎正待揮扇打出發動的暗號,突聞兩聲慘叫之聲,傳了過來。

這兩聲尖叫,使得葛玉郎欲待出手的摺扇,突然停下,沉聲喝道:“什麼人?”

只聽一人應遵:“我!”一個身着勁裝的大漢,雙手各提一個人頭,大步行來。

葛玉郎轉顧了來人一眼,不禁怒火大起,厲聲喝道:“你膽子不小。”

那人急急應追:“屬下不能不來,他點了我幾處穴道。”

口中說話,人卻直對葛玉郎行了過來。

葛玉郎怒道:“你要找死。”

右手一揮,迎胸拍出一掌。

那人眼看掌勢逼近前胸,就是無法閃避,砰然一聲,擊個正着。

葛玉郎這一堂落勢甚重,那大漢被他打得口中鮮血狂噴,直挺挺的倒摔在地上。

關中嶽道:“葛公子,他穴道受制,不能轉彎,你殺了他,豈不是冤枉得很。”

葛玉郎一掌劈死來人之後,心中亦警覺,看他腰直,腿硬,分明是身上幾處關節要穴,被人點中,無法自主,同時也瞧出他手提的兩顆人頭,也是自己埋伏在四周的底下,心中大爲震駭。

他究竟是一位才思敏銳,心機深沉的人物,略一沉思,人已清明過來,淡淡一笑,道:

“他似是被人點了幾處穴道?”

關中嶽道:“也許他還有事向你葛公子報告,你這一掌,取了他的性命,也失去了知曉內情的機會了。”

葛玉郎道:“仔細觀察一下,就不難了解內情,用不着他說明了……”

關中嶽明知葛玉即口裡強,心已知錯,心不點破,淡淡一笑道:“在下要走了。”

葛玉郎臉色十分難看,顯然,他正在痛奪的籌思中,好不容易把關中嶽誘入埋伏之中,輕易的放了他,心中實是有些不甘。

但事情的變化,已完全出了葛玉郎的控制,四周埋伏的人,是否還在?已無法斷言……

關中嶽一帶馬繮,健馬長嘶,飛馳而去。

他胯下坐騎,乃武林中有名的千里駒,蹄蕩煙塵,轉眼間消失不見。

葛玉郎未出手攔阻,眼睜睜望着關中嶽縱馬而去。

何蓮花輕步走了過來,道:“玉郎,讓他去吧!來日方長,再想法子對付他就是。”

葛玉郎道:“我不怕關中嶽,我在想那鏢旗主人……”

何蓮花接道:“盤龍嫖旗,武林中大忌之物,你就讓他一步吧!”

葛玉郎道:“我在想,如何能夠見到那位鏢旗主人一面。”

何蓮花道:“江湖上見到鏢旗無不退避三舍,你還要想法子見他?”

葛玉郎道:“不錯,鏢旗主人,所以能夠震動江湖,就是因爲他太神秘了,江湖上人,都沒有見過他,不論他如何厲害,他也是一個人。”

仰臉望天,長長吁一口氣,道:“那鏢旗雖然仍是金繡盤龍,但歲月催人,如若我推想不錯,它也應該換了主人。”

何蓮花點頭一笑,道:“很有道理,不過,就算他是新的鏢旗主人,但武林中人人怕他,咱們爲什麼不讓他一步呢?”

葛玉郎道:“咱們不但要讓他一步,而且還要想法子和他結識。”

何蓮花道:“和他結識?”

葛玉郎道:“是的,不過,這可要你多多幫忙了。”

何蓮花道:“我武功不如你,心機更難和你比,如何能幫得上忙?”

葛天郎低聲說道:“你說那位鏢旗主人,是男的,還是女人?”

何蓮花道:“男人。”

葛玉郎道:“你爲什麼說的這樣肯定?”

何玉蓮道:“我不知道,我只是這樣想。”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你想的不錯,我也覺得他是男人,所以,要你幫忙了。”

何玉蓮道:“我要怎麼樣。”

葛玉郎道:“鏢旗主人,是一位英雄,決不會傷害女孩子,尤其像你這樣秀慧可人的女孩子,是嗎?”

何蓮花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道:“你要我去找……”

葛玉郎接造:“這件事,咱們必得作一番安排才成,不能貿然從事。”

何蓮花顰起了柳眉兒,道:“玉郎,什麼話,我都聽你的,不過,要我去找別的男人,我……”

葛玉郎伸手攬住了打蓮花的柳腰,低聲說道:“除了你之外,別人如何能見到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呢?”

何蓮花道:“我又如何能見他呢?”

葛玉郎道:“你是個美麗的女孩子,他是個男人……”

語聲一頓,撮脣吹出了幾聲怪異的口哨。

只見四周閃動,四五個黑衣大漢,急步了過來,行近葛玉即五尺左右時,停下腳步欠身作禮。

葛玉郎微微一皺眉道:“只有你們幾個了?”

五個大漢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葛玉郎道:“你們在四面搜查一下,如是找到屍體,就掩埋起來。”

五個大漢對葛玉郎,似有着極端和敬畏,心中雖然不大明白,但卻也不敢多問,轉身而去。

何蓮花低聲道:“你在這裡埋伏了好多人?”

“葛玉郎道:“一十五個之衆,但此刻,只餘下了五個人。”

何蓮花道“餘下的那些人呢?”

葛玉郎搖頭笑一下,道:“不是死了,就是被制了穴道,唉!我葛玉郎自出道來,還未遇到像今日這樣和慘敗。”

心中忽然想起了那插在門上的鏢旗,急急轉頭望去。

目光到處,早已空無一物。

那鏢旗不知何時,已然被人取走。

何蓮花也發覺了那盤龍旗消失不見,不禁一呆,道“玉郎,那鏢旗沒有了。”

葛玉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手也微微的顫抖,顯然,他內心之中,有着無比的激動。

何蓮花伸出手去,握住了葛玉郎的右手,道:“玉郎,你怎麼啦?”

葛玉郎冷笑一聲,雙目佔泛起了一片惡毒之色,道:這個人,我豈能善甘罷休。”

且說關中嶽策馬奔行了一陣,一收馬繮,心中暗暗忖道:“鏢旗主人,和虎威鏢局全無瓜葛,但分明在幫我關某的忙,這是怎麼回事呢?實叫人百思不解了。”

突然間,腦際間靈光一閃,忖道:“難道也是爲了這幅牧羊圖,他先施恩於我,然後再向我索取他需要之物……”

只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道:“大哥……”

關中嶽只聽那聲音,不用再擡頭查看,已知是什麼人了。

但他卻仍然擡頭看了那人一眼。

只見道旁一片青草地上,端會着方振遠。

方震遠緩緩站起身子,快步行了過來,欠身一禮,道:“見過大哥。”

關中嶽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方振遠,人也隨着那探出的右臂,躍下馬背。道:“兄弟,你受了苦了。”

方振遠搖了搖頭,苦笑道:“還好!葛玉郎幾個屬下,正想折磨我時,我遇上了那救我的人,唉!其實,小弟就算吃點兒苦頭,也比有辱大哥之命好些。”

關中嶽道:“我想經過之情,葛玉郎似乎也用不着騙我,我都知道了。”

方振遠道:“小弟慚愧得很。”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葛玉郎不擇手段算計你,那有什麼法子?”

方振遠道:“重要的,還是小弟我太大意,見到了葛平郎出現,竟然仍未能處處謹慎。”

共中嶽道:“明搶易躲,暗箭難防,兄弟也不用爲此苦惱了,倒是有一樁事倒是叫小兄有些想不明白。”

方振遠道:“什麼事?”

關中嶽道:“救你那人是誰產

方振遠呆了一呆,道:“小弟慚愧得很,到現在爲止,小弟沒見過他,但想來定是大哥的朋友。”

關中嶽呆了一呆,道:“你沒有見過他?”

方振遠道:“唉!說來慚愧。”

關中嶽道:“那人是盤龍鏢旗的主人。”

方振遠道:“是鏢旗主人?大哥怎麼知曉?”

關中嶽道:“他爲救你,殺死那瓦舍中人,留下了盤龍鏢旗,又清除了葛玉郎在林中的埋伏,算起來,他不但數了你,也救了我。”

方振遠道:“可是,我連他什麼樣子,也沒有見過。”

關中嶽道:“無風不起浪,此番關係很大,你慢慢想着,近年來,做過些什麼幫助別人的事?”

方振遠道:“縱有一些小事情,小弟也記不得了,但那鏢旗的主人,決用不着小弟幫忙。”

關中嶽道:“咱們上馬趕路,一面走,一面談吧!”

縱身躍上馬背,順勢一帶,把方振遠也拉上了馬。

關中嶽胯下子裡駒,身高力大,兩人剛剛坐好,健馬似乎是已知曉多乘一人,仰首長嘯,奮鬃揚蹄,一發如箭,向前奔去。

在快馬奔馳之中,方振遠突然想到了見過的;另外一匹寶馬,不禁啊了一聲。

關中嶽一收繮,那奔行中的寶駒,突然停了下來,道:“什麼事?”

方振遠道:“坐着大哥的千里駒上路,使我想到了一件事。”

關中嶽道:“那是和那鏢旗有關?”

方振遠道:“這個,很難說,未仔細想它,這似乎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但如仔細的想了一下,似乎是不那麼簡單。”

關中嶽嗯了一聲道:“是一件什麼樣的事?”

方振遠道:“大哥記得那幅牧羊圖吧!小弟到此刻爲止,想不出是何人送回來的?”

關中嶽道:“鏢旗的主人。”

方振遠道:“小弟不敢這等自我陶醉,但現在看來,鏢旗的連續出現,似是都和咱們虎威鏢局有關。”

關中嶽搖搖頭,道:“和你有關。”

方振遠苦笑一下,道:“小弟實在想不起,怎麼和那位鏢旗的生有,攀上了關係。”

關中嶽道:“也許你以前無意之中,幫了他的什麼忙。”

方振遠道:“小弟也這麼想,那是在荒祠之中,救了一位年輕的武林同道,他中了毒藥暗器,騎一匹通體如雪的白馬,小弟幫他療好了傷勢,他未發一言,就上馬而去,看起來那匹馬,不但不在大哥這匹馬之下,而且已具靈性。”

關中嶽道:“你已經告訴過我了。你還能認識他嗎?”

方振遠道:“小弟細想那日療傷的情形,那人似是有意地迴避小弟,不讓人瞧清楚他的面貌,但大概形貌,小弟還可記得。”

關中嶽道:“那次療傷之後,你就沒有再見過他嗎?”

方振遠道:“見過。”

關中嶽道:“在哪裡?”

方振遠道:“在大哥設筵的瀋陽湖畔,有一個無聲無息而來,無聲無而去的少年,當時,小弟並未留心,如今想來,那人八成是小弟爲他療傷的人……”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目前要緊的是,咱們要先弄精楚那鏢旗主人的目和何在?他如也插手此事,這牧羊圖,咱們決無法帶走。”

方振遠道:“如若那送圖給我的人,也是鏢旗主人,他就沒有再搶走這幅圖的用心了。”

關中嶽道:“但願如此。”

一握經,健馬如飛,向前衝去。

方振遠沉聲道:“大哥,在前面路口處,把我放下,我還要上路,不過,照行程,可能要晚上一兩天了。”

關中嶽一面縱騎如飛,一面說道:“我改變了主意,不用你奔走了,咱們也不用回北京了,到彰德府停下來,遣派快足進京,召集京裡幾個好手,要他們趕來,並傳諭各地分局,暫停接鏢。”

方振遠道:“大哥不再解散虎威局了。”

關中嶽道:“此事重大,恐怕傳諭很難說的清楚,暫時壓後一些日子,好在各處分局,都存了一筆銀子,足夠他們休閒個一兩年的用度。”

哈哈一笑接道:“其實這也是沒有法子中的辦法,目下情況特殊,咱們是不得不設法應了。”

關中嶽坐騎迅速,雖是兩人同乘,但仍是奔行如風,不大工夫,已奔行了數十里,到了一個鎮之上。

關中嶽翻身下馬,笑道:“咱們須吃點東西再走。”

直向一座酒館裡行去。

這雖是一個小鎮,但因交通要道,旅客往來衆多,生意倒是十分興隆,在店門面的酒館,早已經高朋滿座。

店小二迎將上來,哈着腰,陪着笑道:“兩位請坐!”

一面把兩人往店裡讓,一面目光轉動,四下打量,查看空位,另一個店夥計卻接過了關中嶽手中的繮繩。

關中嶽着店裡坐滿了人,本想退出店去,但目光轉動間,發覺了酒客中有不少江湖人物。

通街大道,人來人往,出現一兩個江湖人物,本不算什麼大算,但關中嶽一眼之下,卻瞧出十幾個人,似是都有着很沉重的心事,每個人都低着頭,鎖着眉頭,神情木然。

這就引起了關中嶽極大的好奇之心,希望留下來看個明白。

這時,那店小二好不容易找了兩個空位,急急地把兩人讓了地去道:“兩位爺,吃點什麼?”

關中嶽道:“來壺酒和貴店裡幾樣拿手的好菜。”

店小二應了一聲,欠身而去。

關中嶽和方振遠坐的是一張靠窗口的小桌子,周圍都是人,這是個販夫走卒,往來商旅歇腳打尖的村店,客人雜的很。

片刻後,店小二送上來酒菜。

關中嶽斟滿了兩人酒杯,道“你瞧出來了沒有?”

方振遠點點頭,低聲應道:“店內有不少江湖有物。”

關中嶽道:“這多人趕到一起,但卻又不是同路人,有些奇怪,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更是叫人疑心了。”

方振遠仔細看去,果然發覺,在座的武林人物,一個個緊鎮雙眉,似有着無限的憂慮,心中感奇怪,低聲說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關中嶽一面舉杯酒,一面低聲說道:“我也是想不明白,這些人中,有正有邪,互不相關,決非是無意相遇,只怕有什麼奇怪事情。”

方振遠道:“會不會和鏢旗有關?”

關中嶽沉吟一陣,道:“很有可能。”

談話間,忽聽蹄聲得得,又是兩匹快馬,到了小店前面。

關中嶽轉頭看去,只見那兩人的臉色,卻是大不相同,當先一個,慘白如紙,不見一點血色,後面一個,黑如鍋底,眉目間罩着一層黑氣,正是江湖上的名極著的陰陽雙煞。

兩人在店門口處下馬後,當先的白臉人沉聲說道:“老二,我瞧咱們在這兒喝個六七分醉意,再趕路如何?”

那黑臉人應聲道:“聽憑你老大做主。”

關中嶽知道這陰陽雙煞不但對正派中人物十分毒辣,就是對綠林道上人,亦是不賣交情,而且生性殘忍,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殺人,不論黑白兩道,見他們無不退避三舍。

但這一次,卻是情勢大異,店中許多武林人物,既無人起身退避,也無人起身招呼他們。

陰陽雙煞,也似乎和往常不同,兩人進門後,竟然自己找兩個位子坐下。

店小二送上酒菜,兩人立時對飲起來。

這情形很反常,關中嶽和方振遠,都存了看個明白的用心,索性慢慢喝起來。

只見在座的武林人物,大都有個六七分醉意,紛紛起身結帳,而且每人出手都很大方。

陰陽雙煞最後動身那白瞼人竟伸手取出了一錠黃金,放在桌上,起身而去。

店小二看那一錠黃金,至少有六七兩,不禁一呆,道:“爺,你們給多了,這是金子。”

白臉人淡淡一笑,道:“餘下的算是給你們的賞錢。”

店小二拿着黃金的手,不停的發抖,口中連連說道:“太多了。”

陰陽雙煞不再理會小二,徑自出店,上馬而去。

方振遠道:“大哥如若不用趕路,那麼去看看也好?”

關中嶽舉手一招,喚過店小二,道:“我們要買匹馬,要強壯能跑,多一點錢不要緊。”

店小二面現難色,道:“敝處小地方,沒有馬市,但你吩咐了,小的只好去碰碰運氣了。”

關中嶽微微一笑,也不答話,目睹那店小二轉身而去。

方振遠道:“大哥,沒有馬市的集鎮,如何能買到馬呢?”

關中嶽笑道:“不要緊,那位店小二的運氣真好。”

方振遠聽得關中嶽如此說,知他必有所見,也就未再多言。

片刻之後,那店小二行了回來,道:“兩位運氣很好,小的替兩位問到了一個賣主,不過,價錢貴一點,他要二十兩銀子。”

關中嶽摸出了一片金葉子,道:“這個,大概差不多了,快去給我們備上鞍授,我們要立刻動身的了。”

店小二接過金葉子,道:“兩位到門口等候,小的就去牽馬。”

關中嶽、方振遠算了酒帳出店,片刻之後,店小二牽着兩匹馬行了過來,一匹是關中嶽的火龍風駒,另一匹高大的健馬,鞍鐙俱全。

店小二微微一笑,道:“兩位,這匹馬還不錯吧!”

關中嶽接過緩繩,道:“方兄弟,咱們要上路了。”

翻身上馬,一提繮繩,向前奔去。

方振遠縱馬急奔,追上了關中嶽,道:“大哥,怎知這店小二有一匹好馬?”

關中嶽笑道:“我看到了一位武林同道,酒錢不足,以馬作抵,看那人的形貌,不像什麼正道人物,竟肯以一匹健馬,抵一頓酒錢,這可說明了兩件事:他正面臨着一件無法逃避的大事,也無法料想到自已的命運,所以,他們極不願再和了有所紛爭,一切都抑自已……”

望了方振遠一眼,接道:“第二件事證明他們要去的地方,距此不遠,所以,不用坐騎,也可及時而到。”

方振遠道:“不知他們要趕往何處?”

關中嶽道:“大概不會太遠。”

伸手一指,道:“前面兩個人,是陰陽雙煞,咱們沒有走錯。”

方振遠道:“這兩個老魔頭不好對付,咱們走慢一些。”

關中嶽道:“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如同赴死一般,哪裡還有心情脾氣,追過去妨事。”

一加勁,火龍追風駒,突然放蹄而奔。

馬決如箭,只消片刻工夫,已然追上了陰陽雙煞。

陰陽以煞,各帶了幾分醉意,坐在馬上,神態木然,關中嶽人身側掠過,兩人頭也未轉一下。

關中嶽一帶馬繮,橫攔住陰陽雙煞的去路。本待開口喝問,但話到口邊,突然想起雙煞的爲人生性,立時又咽了下來,讓開去路。

陰陽雙煞似乎未瞧到關中嶽一般,仍然相馬向前行去。

方振遠縱馬追來,道:“大哥,陰陽雙煞似乎是失魂落魄一般,不知爲了何故?”

關中嶽道:“又何止是陰陽雙煞呢?這一路行來,咱們所見的武林人物,哪一個不是如此,這情形太奇怪了,咱們要追上去看個明白。”

但見陰陽雙煞,雙騎並進,直馳入一片竹林中去。

關中嶽、方振遠目睹陰陽雙綜進入了竹林不見,立時追了上去。

只見濃密的竹林中,開闢了一條四五尺寬的道路。

那道路痕跡猶新,顯然是剛剛開闢不久。

但那泥道之上,卻落滿了馬蹄的痕跡。

關中嶽略一沉吟,帶馬轉了過去。

這片竹林之內,是一座零亂的雜林,但見那各色不同的樹木上,掛了很多馬匹。

關中嶽約略估計一下,不下五六十匹之多,如若一匹馬一個人,至了有五六十人之多。

如若再加上步行而來的人,自然是人數多過馬數。

每一匹馬的馬鞍上,都掛着一種兵刃,說明了到此之人,不但下了坐騎,把馬控好,而且還卸下了身上的兵刃,掛在馬鞍之上。

擡頭看去,只見一座似是廟宇的宏偉建築,矗立雜林之中。

關中嶽低聲說道:“方兄弟,那些人,都進了那座莊院之中,咱們也過去瞧瞧吧。”

翻身下馬,依樣畫葫蘆,也把馬掛在一株小樹之上。

方振遠目中未言,人也隨着關中嶽下馬,心中卻暗暗付道:這情景出奇的有些恐怖!忍了又忍,但是忍不住,低聲說道:“大哥,小弟走了數十年江湖,從未遇到過此等事情。”

關中嶽淡淡一笑,低聲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方振遠道:“咱們是否也要把身上的兵刃、暗器取下來,掛在馬鞍上。”

關中嶽道:“咱們可能正接近江湖上一個極大的隱秘,這地方,不見人防守,如不是派有暗樁在監視咱們,就是那主事人十分自信,無人敢暗中偷窺,一旦咱們被人發現,定然十分兇險,咱們既不知解去身上兵刃的禁例,給他裝糊塗,不理就是。”

方振遠應了一聲,控好健馬,道:“小弟走前面。”舉步對那高大的任院行去。

只見那莊院門戶大開,廣大的庭院中,坐了很多的人。

庭院中無桌無椅,每個人,都是席地而坐。

名動江湖的陰陽雙煞,並坐在庭院一角。

數十個江湖人物,靜靜地坐着,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方振遠朝那莊院中望了一眼,滿院之人,竟無一個人多瞧他一下。

關中嶽低聲說道:“看這些人,有如待死之囚,似乎是世間任何事情,都已經引不起他們的關心了。”

方振遠道:“咱們要不要進去瞧瞧?”

關中嶽道:“既然來了,自然是要進去看看,不過,咱們也不能很特殊,要和他們一般地坐在庭院之中,以觀其變。”

兩人緩步行人庭院之中,找了一片空地,席地而坐。

方振遠細看存身庭院,蔓生着很多的荒草,似乎是一座久無人居的莊院。

足足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五級石階上緊閉的大廳門戶,忽然林開。

關中嶽急急轉頭看去,卻未見開門的人。

但聞一個清冷聲音,由大廳中傳了出來,道:“諸位可以入廳了,但要魚貫而入,不能亂了秩序的。”

關中嶽兩道目光,投入大廳中,四下搜望,但那說話的人,卻似是有意逃避一般,不讓人瞧出他身在何處。

只見坐在院中的人,齊齊站起了身子,排成一列縱隊,向廳中行去。

沒有人爭先恐後,按着自然的順序,魚貫進入大廳。

關中嶽心中暗道:這些人大都是江湖上黑道中的人物,桀-馴,要他們馴服的排隊而人,實是一件大不容易的事。心中念轉,人也站起身子,排入了行列之中經過了一陣暗中觀察之後,共中嶽覺得陰陽雙煞是這數十人中,身份最高的兩個,故意和方振遠排在陰陽雙煞的身後,以觀其變。

進得大廳,迎面撲過來一陣血腥。

陰陽雙煞等,似乎早已曉得這件事,仍然是走的不徐不疾,全無異樣,倒使關中嶽感到心頭一震。

擡頭看去,只見一座廣大的廳中,擺了十幾張桌子,排成了一個長秦。

整座的大廳,除了那排成的長桑木桌之外,再無其他陳設。

長案上擺滿了人頭,關中嶽約略看了一眼,估計那人頭約有三十餘個。

那些人頭形色各異,有的怒目橫眉,大有死不瞑目之慨;有的愁眉苦瞼,可想見頭被割下時的痛苦之狀。

每一個人頭之下,壓着一幅白絹,寫着那人的姓名。

關中嶽隨着陰陽雙煞,繞過那木案,看過那人頭下白絹上寫的姓名,竟是江湖上極有名望的三十六妖人,他們自號三十六友,都是無惡不作的黑道魔頭。

細查三十六人頸間血漬,顏色相若,顯然是死亡時間,相差無幾。

這說明白三十六妖人,幾乎是同時被人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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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雪地窺秘第二十九回 奮戰天君第二回 不可思議第六回 卸下重擔第二回 不可思議第二十三回 力敗強敵第三十三回 風起雲涌第二十五回 暗濤洶涌第一回 攔路劫鏢第十九回 督帥中毒第二十七回 單刀赴會第二回 不可思議第十二回 駝叟示警第二十六回 教生受挫第十一回 羣邪喪膽第二十一回 尋隱探秘第三十三回 風起雲涌第三十二回 陰陽合壁第十九回 督帥中毒第五回 花花公子第十三回 神秘莫測第三回 風雨欲來第二十三回 力敗強敵第十回 盤龍鏢旗第十四回 雪地窺秘第五回 花花公子第一回 攔路劫鏢第六回 卸下重擔第九回 夜宴羣雄第二十一回 尋隱探秘第二十七回 單刀赴會第七回 義承重任第三十回 高人隱士第二十三回 力敗強敵第七回 義承重任第十五回 報恩之人第二十八回 功寒賊膽第十九回 督帥中毒第十二回 駝叟示警第三十三回 風起雲涌第三十三回 風起雲涌第五回 花花公子第十四回 雪地窺秘第十九回 督帥中毒第二十回 妙手奇計第二回 不可思議第三十五回 獨得驪珠第三回 風雨欲來第十八回 危機四伏第二十六回 教生受挫第五回 花花公子第二十一回 尋隱探秘第十二回 駝叟示警第二十五回 暗濤洶涌第三十五回 獨得驪珠第八回 鈴鏢退賊第三十四回 少林尋寶第四回 堅守待援第十三回 神秘莫測第三十三回 風起雲涌第四回 堅守待援第三十二回 陰陽合壁第三十回 高人隱士第十七回 督帥夜訪第十九回 督帥中毒第二十九回 奮戰天君第二十回 妙手奇計第十六回 大顯身手第十五回 報恩之人第二十回 妙手奇計第十二回 駝叟示警第二十三回 力敗強敵第十二回 駝叟示警第七回 義承重任第二十七回 單刀赴會第二十九回 奮戰天君第三十回 高人隱士第七回 義承重任第三十回 高人隱士第十五回 報恩之人第九回 夜宴羣雄第十六回 大顯身手第二十三回 力敗強敵第一回 攔路劫鏢第三十四回 少林尋寶第二十五回 暗濤洶涌第七回 義承重任第三十二回 陰陽合壁第十三回 神秘莫測第八回 鈴鏢退賊第三十三回 風起雲涌第三十四回 少林尋寶第二十七回 單刀赴會第十七回 督帥夜訪第二十七回 單刀赴會第三回 風雨欲來第二十二回 佛堂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