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哼哼唧唧的點頭，血紅的眼瞼框着黑溜溜的眼珠子，驚悚恐怖之下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莫離思量幾分，這小鬼不會說話，有些問題就不能弄清楚了。
可是，不會說話的小鬼，她可還是第一次遇見。
“你一直都不會說話？”
小鬼一愣，似乎覺得奇怪，先是搖搖頭，然後點點頭，微微張着紫色的小嘴巴，一副懵懂的樣子。
莫離怎麼也不能將這有些陰森萌感的小鬼和厲鬼放在一起，一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這搖頭點頭的，或許是因爲對小鬼來說，那些咿咿呀呀就是在說話，只是莫離聽不懂。
“你來找我，是爲了李貴妃？”
小鬼點頭，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拉住莫離的衣袍，輕輕扯動。
“你是要我救她？”
莫離眯着眼睛，心裡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見小鬼不動，莫離繼續道：“你可知道，那李貴妃可是幾次三番的想要我死？你找人救她，是不是找錯了人了？”
被莫離說的，小鬼眼前一片水霧，就要滴下來眼淚來，只是那眼淚泛着淡淡的血色，委屈的不行。
小鬼知道莫離和李貴妃有過節，唯恐莫離不幫自己的忙，鬆開手，哧溜一下到了地上，猛地跪在地上不停的給莫離磕頭。
一邊磕頭，一邊咿咿呀呀的說話。
不用莫離去聽懂說的是什麼，想也知道，那是在求莫離去救李貴妃。
“你就是那個十一皇子吧？”
莫離冷冷開口，手腳舒展開，坐在牀邊，低頭看着地上的小鬼。
小鬼低着頭，還跪在地上，兩隻青紫的小手放在膝蓋上。
許久，才緩緩的點頭。
莫離忍不住的輕嘆一聲。
她就猜到是這樣。這小鬼的眉眼和景寧帝有幾分相似，鼻子嘴巴卻像極了李貴妃。而且一身華貴，就算是死了，那鬼氣也被養的極好。
若不是有人專門在照顧着，這小鬼只怕也不能聚集如此多的鬼氣。
而且，她剛剛踏入思錦宮的時候沒有感覺到陰寒之氣，和景寧帝爭辯的時候也沒感覺到。
只有李貴妃剛剛小產，身體還那麼虛弱，卻悲憤的出來指責自己的時候，那陰寒之氣才冒出來。
應該是這個十一皇子在心疼自己的母親。
莫離走到十一皇子面前，帶血的手指掐在他的肩膀上，一把將他抓着站了起來：“不是我不救她。我現在會在這裡，也是她導致的，你要我怎麼去救？”
大理寺的天牢戒備森嚴，他們知道莫離會術法之後，更是在門外和窗口設下了許多道銀鈴，莫離稍有動靜，就會觸動鈴鐺，惹來看守的人。
再說了，莫離會被關進大理寺天牢，可都是因爲這十一皇子的父皇和母妃！不是這兩個人，她現在應該和景雲在燕王府裡吃點心飲茶曬太陽，自在逍遙。
十一皇子站在原地不吭聲，緩緩擡頭看了莫離一眼，眼下一片血紅，青紫的小臉上也是帶着淡淡的血紅色。
嘴巴張了張，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身子轉開，朝着天牢牆邊跑去，最後消失不見。
莫離站在天牢中間，手中反覆把玩着一張黃符，沒有半點表情，只是目光一直保持在十一皇子離開的那個方向。
如果不是未出世就死了，十一皇子應該也不會變成這樣。難怪身上戾氣那麼重卻沒有半點血氣，應該是李貴妃一直在養着他，而他自己是從沒有動手殺過人的。
至於爲什麼不會說話，這一點莫離自己也想不通。
李貴妃既然可以將嬰靈養成小鬼，不可能不教他說話的。
只是莫離現在在天牢，想得再多也沒用，都只是她的猜測罷了。
“景雲……”
望着天牢的鐵窗，莫離輕輕呢喃着景雲的名字。就算是身處天牢又如何？她相信，景雲總會有辦法解開這一局的。
只是到時候，她是一定要景寧帝等人求着她離開！
腳步聲慢慢靠近，莫離警惕的轉過頭，卻見到景胤闌負手站在天牢門外。
“七皇子怎麼來了？”
莫離飛快的藏起黃符，卻沒有動步子，保持着自己和景胤闌的距離。
景胤闌眼中有隱隱受傷，莫離的疏離，比起任何的刀劍都要傷人，都要讓他覺得疼痛難忍。
“你還是可以叫我阿闌的……”
“只怕是不妥！”
莫離抿着脣角，表情異常嚴肅：“我連景雲都是連名帶姓的喊，叫你‘阿闌’……我怕對不住景雲。”
“景雲景雲！爲何你們都對景雲如此好！父皇如此，大景的百姓如此，就連你也這樣！”
景胤闌像是壓抑不住的憤怒，站在天牢門外怒吼：“我呢？我也是皇子，爲什麼你們從來就沒有人來關心我？就連我第一次喜歡的姑娘，也是景雲的！爲什麼什麼都是景雲的！”
“說完了？”
莫離雙手環抱在胸前，在天牢裡來回踱步。
景寧帝竟然還沒有將那點心思告訴景胤闌，難道就不怕景胤闌恨他？不對，景胤闌現在已經恨他了！
“景寧帝如何，我不知道。大景的百姓爲何對景雲好，我也不管。只是我不喜歡你，這點，就算是沒有景雲，我也不喜歡。”
莫離的每一個字對景胤闌來說，就猶如刀刃，直插入他的心口。一片鮮血淋漓。
對上景胤闌受傷的眼神，莫離不禁皺眉，露出不悅。
感情這種事情沒有所謂的先來後到，心水樓臺。
只是兩顆心在恰好的時機，恰好的地點遇上了。便一眼，就落下決定。這種感覺，莫離只在景雲的身上感覺到。
其他人，從未有過。
所以，景胤闌從來都不需要有什麼不甘心，感情哪裡有不甘心一說？
“可……可若是我當初知道你是女子……”
景胤闌不依不撓，如果當時知道莫離是女子，他定然不會放手，就算是打亂了自己的計劃，也要試着和景雲一爭。
只是，等他明白自己的心的時候，已經晚了。
“你知道又怎麼樣？你會爲了我放棄精心佈置多年的局嗎？你不會……”
“可景雲也不會！”
景胤闌紅着眼：“如今你在這天牢裡，你知道景雲他在做什麼嗎？他在燕王府召來了煙雨樓的姑娘，就是見着你不在！”
“是嗎？”
莫離聳聳肩，半點都不放在心上：“那你幫我帶句話，讓他玩的開心，記得找洛情夫人說一聲，藉着我的名號，倒是可以在煙雨樓打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