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道見所有人都已經站在制定位置上後,看了眼手裡的秒錶,離自己規定的時間提前了半分鐘,不錯不錯!
看來早上的叫醒服務還是挺好,讓他們一整天皮都繃緊着,才能達到如此高的效率。
“早上的十公里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爽啊。”安遠道站在這一百五十名士兵前,得意地笑着。
被凌晨從被窩裡拽出來的兵們沉默地站在那裡,不敢吭聲。
安遠道見他們不說話,雙眼一瞪地吼了起來:“是不是?!”
這羣兵們下意識地挺胸擡頭地大喊了一聲:“是!”
“嗯,那晚上咱們就做點別的吧,總是平地繞圈跑多無聊。”安遠道像是對於他們的回答很是滿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身後,“看到那座山沒,繞五圈在回來。”
什麼?
五圈?
聶然眯了眯眼看着安遠道所指的方向,凌晨的隆冬之下,不遠處那一片巨大的黑沉重的佇立在夜色之中。
那座山白天訓練的時候她爲了能夠轉移注意力,一直看着那座山,所以她十分清楚,那座山離這裡相距甚遠,而且在如此遠的距離之下還能這麼大,真的要繞着山跑五圈,可能真的會跑死!
相比起聶然的驚訝,六班其餘人已經直接傻了。
以前安遠道折騰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晚上緊急集合最多也就是繞着操場跑上個五公里也就放他們去休息了。
可今個兒竟然要跑山頭!
就那座山頭,五圈下來估計得要天亮了吧!
到時候安遠道是不是順勢還讓他們在出個早操之類的,還活不活了?!
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地罵了一遍安遠道,但又慶幸這種魔鬼教官還好一個星期只值班一次,不然的話,真的要被他給練死了!
相比起其他班,一班就鎮定了很多,安遠道的命令下下來之後就自動轉身朝着那座山頭進發了。
開玩笑,站在這裡吹冷風還不如快點跑完回去睡覺。
安遠道看到六班一動不動,又是一通怒吼,“還等什麼,是不是打算今晚上不想睡覺了?”
立刻,六班的人全部醒過神來,向着那座大山跑去。
陳軍看着那羣人往黑壓壓的山頭跑去,用手肘推了推安遠道,笑着問:“你不會是心懷怒氣,故意整那個女兵吧?五圈?這最起碼要五十分鐘到一個小時啊。”
安遠道並不立刻回答,而是又對着那羣還未跑太遠的士兵們吼道:“先到的先睡,晚到的就別回來了!給我直接跑到明天早上!”
果然,那羣士兵們聽到直接跑到明早,瞬間腳步加快了起來,沒一會兒就已經徹底和夜色融爲一體了。
空曠的操場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後,安遠道才找了棵樹靠着,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軍壺,喝了一口裡面熱乎乎的老薑茶後,纔對陳軍問道:“我有那麼小心眼嗎?”
陳軍靠在另外棵樹上,很中肯地回答道:“你是咱們部隊最小心眼的一個。”
安遠道一聽,手裡的軍壺滯了滯,隨即笑罵着將手中的軍壺丟了過去,“滾蛋!”
這頭兩個人靠在樹幹上喝着熱茶聊天看星空,但另外一頭的那些士兵們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
大冷的天,北風呼呼的吹着,有在山腳下,那風就更大了,白天剛下過雪的山路溼漉泥濘一片,其他班的人接連摔了幾跤,更別提六班那些弱勢羣體了。
只聽到悽慘的女聲“哎喲”“哎喲”個不停。
聶然聽着那聲音,只覺得自己倒黴,訓練第一天就碰上安遠道來值班做操,白天的十公里晚上的繞山跑,還讓不讓人好好睡個覺了!
“聶然,這山路比較難走,你跟在我身後,我帶你。”身後的古琳一路小跑着走到她的身邊,熱心地說着。
聶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語氣還是和平常那般,“謝謝啊班長。”
可在濃重的夜色下,古琳並沒有看到她眼底的疏離和冷漠,反而高興地和她並肩小跑着,小心地指着地上那些水坑提醒着她。
越進山裡,越覺得刺骨的涼氣嗖嗖地往衣服裡鑽。
聶然仰頭看了眼山下的距離,纔到一半,按照這種速度五圈下來估計真要到早上了。
偏偏這時候古琳還在旁邊和她說各種小心,甚至不讓她提速,說是寧願慢點也不要摔跤,聶然對於古琳對自己如同護崽的行爲,微微皺了皺眉。
“班長,你別擔心我了,可別因爲我到時候不留神摔倒,我會內心不安的。”她拍了拍古琳的肩膀,如同好戰友一般。
古琳來部隊也有一個多月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種話,讓她心裡很是感動。
“不會,不會,我會很小心,很仔細的!”古琳眼裡一片晶亮閃爍地看着聶然。
聶然的笑容越發的和善,“那就好,我們一起努力加油吧。”
“嗯嗯嗯!”古琳這時候滿心滿眼的都是她對自己的關心,感動的恨不得哭出來纔好。
只是下一秒卻突然“啊——”的一聲低呼後,一腳踩空在了積雪裡,摔了一跤。
“班長你沒事吧?”聶然看着趴在地上的古琳,很是焦急擔心地問道。
“沒,沒事……”古琳重新爬了起來,小腿骨上因爲摔倒了積雪下的小石子上有點疼,但並不是什麼大事,看着身後的士兵一個個從自己身邊超了過去,古琳急忙拍了拍正在檢查自己小腿的聶然,“你快走吧,你這樣會被我拖累的!”
“那你怎麼辦?”聶然皺着眉頭,很是擔憂地問道。
“我沒事的,我就是磕了一下,很快就好的,你快走吧!”古琳揉了揉自己的小腿骨,笑着催她離開。
“這……”聶然似乎是陷入了爲難的境地,猶豫地看着古琳。
古琳看她遲疑的樣子,心裡感動不已,越發的催促了起來,“快走吧,快點!我真的沒關係的!”
聶然望了望前面的隊伍,最終看上去似乎是忍痛咬牙一般的點頭道:“那好吧,你要趕緊跟上來!”
“嗯嗯,放心吧!我會努力跟上來的!”古琳笑着保證道。
“加油!”
聶然說完後,轉身向前跑去。
在漆黑濃墨的夜色中,她的嘴角依稀之間勾起了一個怪異的弧度。
總算解決了!
其實她剛纔早已看出那積雪下有坑,雖然不明顯,但是憑她多年的經驗,一眼就能知道。
這才故意和古琳扯話題,讓她一時分心的摔下去。
以古琳那種心軟,又愛爲人着想的性子,肯定會讓自己先走,這樣她就能成功逃脫了。
不過,她也只求逃脫而已,不想傷人,所以選的是比較厚實點的積雪,最多磕疼小腿骨而已,不至於到斷手斷腳這麼嚴重。
沒有了古琳在旁邊的碎碎念和各種限制,聶然憑着自己的經驗,輕鬆避開了那些積雪下的泥坑,因此提速快了不少,沒一會兒就重新歸隊,甚至還不斷地往前趕去。
這種大冷天,又加上白天的訓練,她該死的想念那牀溫暖的被褥,所以腳下的速度不斷的提升着。
身旁的人一個個的都被自己甩到了身後。
“倩子,那是聶然?早上踩點的那個?”何佳玉看了眼已經反超了自己,並且還在不斷往前的聶然,訝異地扯了扯身旁的施倩。
施倩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也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好像是,咱兩被踩點的給超了。”
何佳玉回過神後,猛地一拍施倩的肩膀,“媽的,那還不追!被新人反超,丟人!”
然後就開始往前衝了起來。
可畢竟他們沒有聶然這麼豐富的經驗,偶爾還是會別積雪下的深坑給絆倒,而且跑的越快栽得跟頭也越快。
“靠,這路那麼難跑,那人到底是怎麼跑那麼快的!”施倩被再一次的絆倒後,也爆粗口了起來。
“怪不得驍姐願意和她講話,看來有機會一定要和她打一架試試才行!”何佳玉一把抓起了施倩後,盯着那抹在人羣裡飛速閃現的聶然,眼底滿是興奮之色。
只是,還在奮力奔跑的聶然卻並不知道自己再一次的被盯上,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安遠道那句先跑先睡,恨不得能再提高一個速度等級。
但,有心沒有力。
這身體雖然被她訓練了一段時間後體能上提高了不少,但比起自己的身體還是差很多,如果拼了命跑,下盤一旦不穩就會摔個狗吃屎。
更何況還在這種崎嶇泥濘的山路上,滾下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她可不想因爲跑步摔死,那太蠢!
耳邊一路呼呼的風聲吹過,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往後退去,聶然努力的抓緊跑步的節奏感,朝着前面一路進發。
無意間看到聶然衝上來的嚴懷宇眼神一亮,刻意慢下了幾步,“小然子你跑的挺快啊。”
“是啊,早上也沒見你那麼快。”向來和嚴懷宇形影不離的喬維也笑應着。
嚴懷宇想到早上她因爲幫古琳,所以勉強踩點的事情,於是笑着問道:“不會是想一洗早上踩及格線的雪恥吧。”
“不,我想回去早點睡覺。”聶然跑得有些累,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又加上起牀氣,說話間也帶着絲絲怨氣。
嚴懷宇聽到後,愣了幾秒,這才大笑了起來,“我去,原來這丫頭是個睡貨啊,爲了睡覺這麼拼。”
但就是這麼幾秒的說話時間,聶然已經超了他,往前面跑去了。
喬維看着那抹飛快略過的人羣的身影,又見她精準地踩在每個安全點上,搖了搖頭,“她不是拼,而是拿出真本事了。”
“什麼真本事,就是個小睡貨。”嚴懷宇很不在意地笑看了一眼喬維,等再扭頭看聶然時發現她早已跑到了前面去,於是大喊了一聲,“喂,小然子等等我!”
當下加快了速度跟了上去。
“你也覺得早上聶然那是故意的?”還留在原地的馬翔在聽到剛纔喬維的話後,這才靠了過去,認真地問道。
“也?難不成你也發現了?”喬維看到身邊的馬小胖好像開竅的樣子,不由得打趣了起來。
“我只是覺得她給人做完急救後,那速度比她沒做急救前快了不止一點點,爆發力好驚人的。”馬翔一邊跑一邊仔細地回想着白天聶然衝刺的那速度,明明和自己還差大半圈,可一眨眼的時間硬生生的就提速超過了自己,那速度讓他記憶猶新。
“嗯,我們的馬小胖同志終於會思考了,不錯不錯!等會兒回去給你開瓶礦泉水慶祝。”喬維哥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她爲什麼不好好跑呢?如果努力訓練的話,她就可以去一班了,不是嗎?”馬翔有些不明白地問。
喬維看着那抹變得越來越渺小的背影,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她的拒絕申請她的故意慢跑,都表現出了極大的不喜歡。
可……爲什麼不喜歡呢?
“我想估計是她陰了一把安遠道,所以不敢去一班吧,怕被安遠道藉機整治。”喬維扯了個很爛的理由搪塞了馬翔,然後轉移了話題道:“好了,咱們也趕緊追上去吧,他們兩個跑的都快沒蹤影的。”
話說完,也提起了速度往前面跑去。
沒一會兒,他們就追了上來,大概是受了聶然藥回去睡的影響,嚴懷宇乖乖的和她並肩一起跑,並不吭聲。
後來居上的喬維和馬翔見嚴懷宇這還是頭一次這麼乖乖訓練,眼底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四個人就這樣並排地朝着山上跑去,那勢如破竹的樣子一連趕超到了一班的身後。
“你們六班的怎麼跑上來了?”早上那名和嚴懷宇比賽的一班戰友在看到離自己不遠的嚴懷宇後,驚訝地道。
嚴懷宇憤怒地還了一句嘴,“幹嘛,我們六班的不能跑上來啊!”
早上和一班的人比賽以0。2秒的成績輸掉後,他現在看到這人心情格外的不爽快。
“喲,你是早上輸的太難看,所以現在打算和我來第二場嗎?”那個一班的人立刻叫囂了起來。
被戳到軟肋的嚴懷宇馬上氣跳了腳,“靠!孫耗子,來就來,小爺還能怕你不成?!”
“靠!我不是耗子,我叫孫皓!”那個被人叫耗子的一班的士兵馬上反駁了起來。
“隨便什麼耗子,反正這次我一定能贏你!”
“你贏?你輸定了還差不多!”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這最往前面跑去。
旁邊的喬維和馬翔聽到他們的話知道好戲又有開場了起來。
但只有聶然卻像是沒聽到一樣,還是自顧自的往前跑,這具身體的體力沒這些男兵們好,雖然爆發力強,但這耐力跑比的是持久力,爆發力在這裡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又加上這裡的地泥濘一片,一不留神就會摔得很慘。
漆黑的夜裡,一羣穿着綠色迷彩的人在那座大山上不停地飛快前行,一個個都氣喘吁吁。
可留在操場無聊等待的安遠道在喝完了熱乎乎的老薑茶後,覺得無聊了起來。
“怎麼還沒到,這羣兔崽子們現在真是越來越慢了。”沒有了熱茶,在這樣子的冷天裡,安遠道站在空曠的操場上,禁不住臭罵了起來。
“才四十五分鐘,你急什麼。如果是新兵的話,五圈最起碼一個小時才能結束。”陳軍看着眼前黑沉沉的大山。
“所以這就是一班和其他班的差別。”安遠道哼哼着,搓了搓有點凍的手。
“是是是,你的兵都是精英。”陳軍呵呵一笑,也不計較着。
又等了一刻鐘後,遠處的腳步聲漸漸響了起來。
“這羣兔崽子終於到了!”安遠道看了看時間,還算勉強湊合,畢竟天黑山路溼滑,能在一個小時之內解決,還算有效率。
一班人的沒有意外的首當其衝跑了過去,陳軍等着看自己二班的成績,可沒想到一班的人陸陸續續到齊後,後面拖着的尾巴不是二班的人,而是……六班的?!
他沒看出吧?
六班?!
“一班後面幾個好像是六班的人吧?”陳軍以防自己天黑眼花,特意戳了戳身旁的安遠道求確認。
安遠道看了眼跑在最前面的嚴懷宇他們三個,以及身後那抹嬌小的聲音後,哼哼着道:“就知道那丫頭片子和我玩兒心眼。”
早上出操的時候他看出了聶然的十公里沒使出全力,後來他想了大半天,想來想去覺得大概是這丫頭片子怕進了一班後公報私仇。
爲此,他特意在晚上把他們都叫起來去跑操,就是想看看爲了早點回去睡覺的聶然潛力到底有多大。
只不過沒想到,這丫頭片子才第一天就趕上了一班的尾巴,如果真的加以好好訓練的話……那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頓時,他有了收了聶然的心思。
但……在收之前,他還是要好好折騰折騰這個丫頭片子才行!
早上讓自己下不來臺,昨個兒在營長面前連陰帶諷地損了自己一把,還有從警察局出來利用汪司銘威脅自己,哼哼!就這三筆賬怎麼着他也要好好調教調教!
“玩心眼?”一旁的陳軍聽到他的話後,疑惑地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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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遠道此時心裡想着是怎麼折騰聶然,並沒有回答他。
五分鐘之後,一百五十個兵一個不落的站定在了操場上,只是濃重的喘息聲以及他們鞋子褲腿上被濺到的泥都顯示出了他們的狼狽。
“用了一個小時,你們是烏龜嗎?連六班的都已經跑到你們身後了,怎麼,是不是平日裡我對你們太好了,骨頭都輕飄起來了!”
成績湊合歸湊合,但是看到聶然這個新兵連出來的新兵菜鳥竟然能趕上一班的速度,就顯得那成績並不那麼好看了。
他指桑罵槐的將六班也放進來一起罵,讓嚴懷宇很是不爽!
什麼叫連六班的都跑到你們身後了,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六班很差勁嗎?!
“六班那幾個跟屁蟲,出列!”正惱怒呢,就聽到安遠道大喝了一聲。
跟屁蟲?
嚴懷宇這下徹底火大了,他們六班跟在了一班身後就是跟屁蟲,那二班呢?以前二班可天天都在一班後面,也沒見被安遠道說是跟屁蟲啊!
他還沒來得張嘴,就聽到安遠道的一聲怒吼,“你們的隊伍在後面,爲什麼跑到前面來!”
喬維偷偷拽住衝動的嚴懷宇,搶先地回答道:“報告教官,因爲你並沒有說要整個班一起跑。”
“這個還要我說嗎?”安遠道怒瞪着眼睛,訓斥着,“還有整個六班,又是最後一名,你們打算墊底到什麼時候!”
六班本來就是差班,當然註定墊底,再說了,不墊底還叫什麼六班!
“六班全體向右轉,再給我跑一圈!”安遠道的命令一下,六班的人面面相覷了起來。
沒聽錯吧,還跑?
在跑下去,天就真的要亮了!
安遠道看他們竟然不執行自己的命令,眉頭一皺,吼了起來:“還不動?那就給我兩圈!”
那聲音震耳欲聾,嚇得所有人一顫,立刻轉身再次往那座山進發。
“跑前面了不行,跑後面了也不行,安遠道擺明了折騰我們六班!”嚴懷宇罵咧咧地咒了一句。
“算了,這次集體一起跑吧!多練練對身體也挺不錯的。”馬翔這個傻小子呵呵一笑,自我安慰着,結果被一衆人給鄙視了。
二十個人在山底哼哧哼哧重新跑了起來,因爲剛纔的五圈,山路上已經被踩出了一條甬道,至少這回他們不會在被積雪下的坑給絆倒了。
風聲在山間呼呼的吹着,聶然沒想到這次被安遠道給陰了一把。
他剛纔分明說先到先睡,可並沒有說哪個班先到哪個班先睡!
竟然和她玩兒咬文嚼字!
聶然臉色黑沉着繼續跑着,一路上耳邊除了沉重的腳步聲外,只剩下其他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好不容易快要跑到山頂準備下去的時候,卻聽到隊伍裡有個女聲響了起來,“好累,我跑不動了……腿肚子都打顫了……班長你來攙扶我一把……”
在聶然前面的古琳聽到後,想着如果不能集體回去肯定又要被安教官訓了,所以她立刻跑到後面去將那個女孩子攙扶了起來,“來,我攙你!”
“謝謝班長。”那女孩的聲音聽上去很是耳熟,好像就是白天在泥坑說部隊沒人權的那個。
聶然轉頭看了她們一眼,那女孩子把整個人都壓在古琳的身上,一動也不動,完全是古琳咬牙拖着她走。
偏偏古琳還硬撐着道:“沒關係,我是班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聶然看着她們兩個勉強跟在班級的最後面一點點的挪動着,輕皺下了眉,但最終也只是回過頭繼續往前跑去。
終於在三十分鐘後,六班所有人跑完了兩圈回到了訓練場上,每個人的額頭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
安遠道看了眼秒錶,“才繞兩圈你們居然花了三十分鐘,簡直比烏龜還慢!你們六班是打算創新物種是不是?給我繼續跑!跑不進十五分鐘,別給我回來!”
他的怒吼聲一聲聲的響起,讓還沒來得及喘息的六班們一個個踉踉蹌蹌地又往山頭跑去。
在跑步期間,聶然又看了一眼班級的最後,古琳依然攙扶着那名女生繼續前行着,但速度變得慢了下來,原本還能做個尾巴,現在直接落了一截。
一路上只聽到嚴懷宇罵罵咧咧的聲音,嘴裡全是對安遠道的不滿。
最後到操場的時候,安遠道看了眼秒錶,涼涼地道:“十七分鐘,還差兩分鐘,繼續跑去。”
六班的人聽到最後的時間,差點癱倒在了地上。
這實在是受不了,連續跑了四圈,又加上剛纔的五圈,一共九圈,現在還要跑兩圈,會死人的!
“都死人啦,聽不見我的話啊!還不繼續!是不是還想再疊加圈數?”安遠道看他們一個個喘着氣就是不動彈的樣子,瞬間大吼了起來。
一聽到還要疊加,立刻他們就不淡定了起來,強撐着已經痠軟的腿一點點的往前小跑了起來。
“會不會太猛了,你這折騰人可有點過啊。”一旁的陳軍看着六班那羣人已經無法負荷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地問道。
這十幾圈下來都快和一班的訓練量有的一拼了,更何況兩圈十五分鐘,實在是太緊了。
“我哪有折騰人,跑幾圈就算折騰,那還是不是兵了!”安遠道站在那裡遙看着隊伍裡的聶然。
他就不信折騰不死這丫頭片子!
凜冽的寒風乍起,對於六班的人來說格外的難熬,他們連續的跑步熱得早已汗流浹背,現在冷風一吹,只覺得冰火兩重天。
這回連嚴懷宇都沒了屁聲,埋頭地苦跑了起來。
那位被古琳拖着跑的女孩在最後一圈的時候,喘息着停了下來,“不行,不行,我跑不動了……我真不行了……這簡直太受罪了……”
古琳急忙催促地道:“快跑,不然……安教官又要……罰我們了。”
她徹底從古琳的身上滑落了下來,摔在了地上,叫嚷着道:“班長我真跑不動了,太累了,我不想當兵了,我放棄了……我憑什麼跑來受這個罪,我不跑了,不跑了。”
整個班級的人因爲她的撒潑哭喊,心裡又急又怒,但更多也是她一樣的心情,他們爲什麼要在這裡受這種非人的罪!
古琳看着她摔在地上,連忙想要將她扶起來,“快點起來吧,不然又要罰跑了……”
那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溼漉漉的水,趴在那裡哭鬧地就是不肯站起來,“不,我不跑了,打死都不跑了!我放棄了,我不幹了!”
聶然看了那女的一眼,沉着面色,轉身繼續往前面跑去。
正皺眉看着那女兵哭鬧的嚴懷宇見身邊的聶然動身往前跑去後,緊接着也跟了上去,隨後喬維馬翔他們陸陸續續的都跑了。
班裡的其他人看到那幾個人往前跑後,又看看趴在地上哭鬧不止的那個女兵,最終都一個個跟了上去。
“快起來吧,他們都走了。”古琳看着那羣人,又再三催促了起來。
“我不,本小姐不幹了!我放棄了,要走你自己走!”
古琳見她死活就是不肯起來,只能乾着急。
她作爲班長不可以丟下任何一個人的!
“走吧。”一直沒有走的李驍此時走了過來,一把抓起了那個女兵,往前拖。
那手法粗暴簡單,和溫柔壓根沾不上邊。
女兵因爲被她死死的扣着,連掙扎都沒辦法掙扎,只能被她這麼拖着,旁邊的古琳一看後,生怕會受傷,攙扶着她另外一邊。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一人一邊的將她給攙扶了回去。
因爲聶然是第一個帶頭跑的,而且不知爲何這一次她沒有放慢速度跟着班級跑,而是一個人用極快的速度跑完了全程,甚至在即將要到終點的時候,她更是把速度提高了一個等級,那爆發力讓跟在她身後的嚴懷宇三個人狠狠地甩出了一段距離。
安遠道看着她一個人飛奔而來,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好像說過要集體回來的吧!現在聶然一個人跑回來,算怎麼回事?
只是還不等他質問,就聽到聶然輕微喘着氣息問道:“請問教官,我個人有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到達。”
安遠道看了眼時間,十二分半,提前了兩分半時間,不過……
“到了如何,沒到又如何?”安遠道看着她神色不善的樣子,很欠地問道。
聶然眼眸沉沉,語氣微冷地道:“到了的話,我想回去睡覺。”
在場的五個班的人聽到這新兵竟然敢這麼對安魔頭說話,不禁齊齊的倒抽了口涼氣,
這可比早上的要刺激多了。
當面頂撞教官,這是大忌!
要知道在部隊裡面對教官除了服從,就是服從!
這人竟然敢頂嘴,完了完了,這肯定不會像白天一樣那麼簡單就過去了。
而最頭痛的就是一班裡的方亮,他可是知道這丫頭的性子,當初在出租屋裡的那番爭執他可是記憶猶新啊!
一旁的汪司銘聽到聶然的頂撞,顯然也有些皺了皺眉頭。
雖然知道聶然不是什麼能被人搓揉圓扁的人,可當面頂撞,他自己都不敢,聶然可真夠大膽的!
“你說什麼?”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安遠道嘲弄地嗤笑了起來。
他沒聽錯吧,這丫頭片子竟然說要回去睡覺?
她是被跑傻了,還是跑懵了,敢對自己說這種話!
“我說,我如果到達指定時間,我要求回去睡覺!”聶然完全沒有懼意地一字一句的重複。
寒風呼嘯而過,訓練場上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喘息着。
安遠道的眼底漸漸浮現出了絲絲的冷意,他微微俯下身,嘴角的笑容格外滲人,“聶然,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和你鬧着玩兒啊?”
聶然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回答:“是教官你在玩兒我們。”
她的起牀氣本來就很嚴重,這一次次的奔跑已經讓她到達了一個沸點,每一次的不及格都是因爲那羣人的拖延,纔會害得她也跟着一起。
憑什麼,她明明可以鑽進溫暖的被窩睡覺,現在卻要像個傻子一樣陪着他們一圈圈的跑!
分明就是安遠道故意折騰自己!
而這時候,六班的人都已經開始回到了終點。
安遠道環顧着那一羣呼哧呼哧不停喘氣的六班,冷冷地哼笑着,“我玩兒你們?你們配讓我玩兒嗎!一個個孬成這樣,跑個幾公里就像是要你們去死一樣,你們以後還怎麼上戰場打仗!”
“可我已經達標了。”聶然毫無懼色地說道。
安遠道的火氣隨着她的話噌一下飆了起來,“你達標了又如何,最後一名依然不及格。”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因爲她沒達標,而陪着她像個白癡一樣一圈圈的跑。”聶然的聲音在寒風顯得格外平靜,但仔細聽就會發現那裡面含着一絲陰暗的暴戾。
但那種理所當然的話語在安遠道聽來卻很是不可思議,憑什麼?
這丫頭片子問自己憑什麼?
胸中的怒火隨着她每一句話燒得更加旺盛了起來,他大吼着道:“因爲你們是一個班的!是一個集體!團隊的重要性難道在新兵連裡你的教官沒有教你嗎?”
安遠道指着最後那個被古琳和李驍攙回來的女兵,對着聶然繼續訓斥道:“在戰場上,她就是你的生死戰友,只要有危險,都要竭盡全力相救!”
聶然看着眼前那個因爲怒火而變得神情扭曲起來的安遠道,也完全不退讓地回答道:“可她已經放棄了,一個連自己都放棄自己的人,我爲什麼要捨命相救?更何況,如果她真的有爲自己的生死戰友考慮,她就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拖累戰友!所以她不配,也不值得我去爲她浪費時間,別別提是生命!”
那女兵被聶然的話說的無地自容,她默默地垂着頭站在一旁。
她的眼眸裡冷銳如刀,擲地有聲地再次重複道:“我要求回去睡覺!”
轟!
安遠道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隨着她最後那句話直衝腦門,他裂目而瞪地大吼了起來,“就算她放棄,你也要帶着她過終點!這裡是部隊,不是讓你耍個人英雄主義的地方!我頒發的每一道命令,你們都要無條件的無從!”
無條件?
呵,當初也曾經有個不知死活的年輕長官在訓練自己的時候說什麼無條件,最後當天晚上就被她摸黑到了他的宿舍,用鐵絲活生生的給勒斷了脖子!
這個居然也敢和自己說無條件?看來他也想嚐嚐鐵絲的滋味了!
此時,寒風唰的一下吹亂了她的頭髮,那眸底的戾氣漸漸變深了幾分。
“我、不、服!”
她紅脣輕啓,吐出了三個字,驚得整片場地連個喘氣聲都沒了。
安遠道握緊了拳頭,怒氣讓他的後槽牙開始磨牙霍霍了起來,在訓練部隊這麼久,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這麼頂撞他的!
就連六班裡的嚴懷宇他們幾個聽到聶然這樣說,都心頭一顫。
嚴懷宇看到安遠道那鐵青的臉色就知道糟了!
於是他急忙跑過來,想要替聶然解圍,“安教官,我們全班本來就是差班,你幹嘛用你一班的標準來衡量我們,你這不是在爲難我們嗎!”
“我有讓你出來說話嗎!”安遠道聲音陰沉的很,像是要結成冰渣一般。
嚴懷宇皺了皺眉,纔剛要開口,就聽到他一聲暴怒,“給我滾回去!”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安遠道深深地看着聶然,幾乎咬碎了一口牙,“好!你不服是不是,那你就給我站在這裡,站到服爲止!”
其他人一聽,呼……還好,只是讓她站到自己認錯爲止,看來安魔頭還是心軟的。
不然以他對男兵的手段,非操練到讓人哭爲止!
但方亮卻知道這回真是槓上了,憑他對於聶然的瞭解,這件事一定不會善了。
隨即安遠道又將怒火發泄在了整個六班身上,咆哮着道:“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給我繼續跑!”
瞬間,六班的人身形一震,再次往山頭跑去。
“其餘人全部就地解散回去睡覺!”
其餘的五個班看了看站在那裡的聶然,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寢室內。
這回六班估計是被安遠道給震懾到了,生怕會再一次的被怒罵,所以十五分鐘,不多不少,全員到齊。
安遠道這才勉強放行。
嚴懷宇他們幾個還想和聶然說話,結果卻被安遠道一個怒瞪,喬維急忙將嚴懷宇給拽走。
這時候還是別火上澆油了,等明天早上說不定安遠道氣消了,也就好了。
臨走前,陳軍看了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聶然,小聲地問道:“真的要這女兵站一晚上啊?”
“不給她點顏色看看,真當我是軟柿子了!”安遠道冷哼了一聲後,率先就走了出去。
剎那間,整個訓練場空蕩蕩的,只剩下聶然一個人。
她獨自一個人站在那裡,看向最遠處的天際線,隆冬的風在空曠的訓練場上猶如猛獸一般嘶吼着,聽着只讓人膽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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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終於剛剛纔寫完一萬,手痠的要命!
但是今天突然有感而發的覺得一句話特別的順眼,和你們一起分享: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見鬼了呢!
SO,妹砸們,一起爲了各自的夢想,拼吧!
PS:你們心心念唸的二少很快就要來了,因爲沒存稿我不知道是明天還是後天,但肯定百分百要來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