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逆】
轟隆！
當週望意識到不對，想要開口提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支撐着這片安全地帶的承重立柱，彷彿一瞬間耗盡了壽命，在頃刻間就轟然倒塌。
不僅如此，整層樓也開始變得搖搖欲墜起來，衆人在驚呼之中再次東倒西歪。
“劉總！”
在其中一名保鏢焦急的呼喊之中，速通集團的劉總終歸是沒抓住一旁的牆角，在崩塌之中從某個坑洞掉了下去。
但此時周望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因爲隨着立柱的崩塌，原本固定在上面的輪滑裝置也隨之鬆動，此刻還吊在繩索上的嚴思韻也在驚恐之中往下墜落。
關鍵時刻，仍舊是高興挺身而出，在最後一秒抓住了即將滑落的繩索，腳掌抵住殘破的立柱邊緣，手臂發力，將自己化作了支撐點，一點一點把嚴思韻放了下去。
直到繩索那頭一鬆，高興才又快速把繩索收了回來，將另一頭直接纏到了自己身上，隨即轉頭對周望說道：“快！”
此時，這片搖搖欲墜的平臺上，除了周望之外，還有夏曦薇、丁一和聶小芸，蔣青葵，徐文茜，以及郭望山、陳總等男人。
本着婦女先走的原則，周望把目光投向了聶小芸身上。
誰知道面色有些蒼白，側靠在牆壁上的聶小芸卻是搖頭，“讓其他人先走吧。”
周望皺眉，“聶阿姨，現在不是互相推讓的時候，這裡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二次崩塌……”
“我沒有要推讓，只是……”
聶小芸無奈的露出了自己靠裡的那隻胳膊，朝周望示意了一下。
只見聶小芸右手的小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鮮血直流，被塵埃遮蔽變得白一片黑一片的肌膚上出現了一條深深的口子。
“媽媽，你的手怎麼了？”
丁一驚呼，趕緊上前查看情況。
“剛纔被什麼東西颳了一下，我這隻手使不出力氣了，所以你們先走，不用管我。”
周望眉頭緊皺，這種情況的確麻煩，聶小芸抓不住繩索的話，她就沒法獨自下去，尤其現在輪滑裝置已經用不了了，單單依靠高興支撐的話，衆人逃離的進度又要被進一步拖慢。
“茜茜，你先走！”
“可是……”
“聽話，我很快就下來。”
周望只能暫時先擱置聶小芸，轉而對徐文茜命令道。
徐文茜也知道情勢危急，沒有再和周望爭辯，當即最後看了一眼周望，然後上前抓住了繩索，在高興的幫助下，迅速消失在了平臺下方。
隨即周望又把目光投向了丁一、夏曦薇和蔣青葵。
但三個女人都沒有一點反應，周望立刻果斷的看向了郭望山等人。
“老哥，你們先走。”
“好。”
郭望山點頭，拍了拍周望的肩膀之後，上前抓住繩索快速逃離。
等陳總乃至剩下的那幾個保鏢都迅速離開後，周望這纔看向了從一開始就刻意要等到最後的蔣青葵、丁一以及夏曦薇。
“你先走。”
然而當週望目光所及，丁一和蔣青葵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夏曦薇略慢了一些，但也緊跟着附和，“對，周望，你先走吧。”
周望一怔，隨即心頭有一絲感動流淌而過。
蔣青葵姑且不說，畢竟今晚正是她對自己情意最濃的時候，如果不是出了這場意外，周望覺得今天說不定都有機會拔掉她的水晶了。
而丁一和夏曦薇，居然也在生死關頭願意把更多生的希望讓給自己，也許裡面夏曦薇在這種時候不想服輸的成分更高一點，畢竟當初周望感覺就是因爲她和丁一的關係一直不對付，她纔會故意接近自己，但到了這種時候，一個女人都願意和你同生共死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丁一則更是讓周望最意外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系統錯亂了時間線的緣故，周望總感覺自己對丁一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不清。
時而，她是那個校園裡的明媚女神，可望而不可即，曖昧流淌，卻終究不得其所，時而，她又是“選秀回合”和“時光齒輪”的白月光，在自己未曾注視的時候給過自己溫暖，默默等候了自己許久。
但從周望的心底，他一直不認爲丁一對自己有很炙熱的感情，畢竟她的聰明遠勝其他女孩，類比《倚天屠龍記》裡的趙敏，哪怕是談戀愛總也應該是有着利己的出發點的……
迎着丁一此時清澈的目光，周望才意識到，也許他一直以來都對丁一存在着某種“偏見”。
他時常在逃避着對方，並總覺得給予丁一任何迴應，都可能會讓自己惹上麻煩。
如今周望終於醒悟了什麼，可惜……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你們先走，高興還在這裡，他會保障我的安全的，沒關係。”
周望搖頭。
“讓她們先走，周望，可不僅僅是因爲你，別忘記了，我還得陪着媽媽。”
“我想等着你。”
蔣青葵只是看着周望。
“我也可以在最後的，周望，要不還是你先走吧。”
夏曦薇提議道。
“你們平常都挺聰明的，怎麼這種時候非要犯傻？我不留在最後，誰把聶阿姨帶下去，你們的力氣夠嗎？”
周望一語點醒了三人。
攙扶着聶小芸的丁一眼睛一亮，“你……可以嗎？”
“廢話，我平常有健身的，別再浪費時間了，我知道你們心裡對我都有氣，但至少現在，聽我安排一次吧？曦薇，你先來。”
“嗯。”
夏曦薇咬着嘴脣點了點頭，忽的上前摟住周望，輕微遲疑之後在他臉上印了一下，然後迅速轉身，上前拉住了繩索。
夏曦薇被高興放下去之後，緊接着是蔣青葵，她就要比夏曦薇大膽的多，在一旁聶小芸和丁一略顯複雜的目光之中，直接親吻了一下週望的嘴脣，隨即才從繩索上滑了下去。
“那周望，我媽媽就拜託你了。”
留在最後的丁一，低聲和聶小芸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只是輕輕擁抱了一下週望……大抵是她的驕傲，不允許她親吻一個剛剛被別的女人親吻過的女孩子。
等體力相對較弱的丁一也磕磕絆絆的從繩索上下去之後，周望先看了一眼額頭隱現汗水，卻依舊堅如磐石的佇立在那裡的高興。
“還撐得住嗎？”
“嗯。”
高興只是點頭。
“聶阿姨，得麻煩你直接掛在我身上了，姿勢可能會比較親密……”
周望把聶小芸攙扶起來，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道。
聶小芸倒是沒什麼羞窘的模樣，只是落落大方的一笑。
“都這種時候了，哪還有什麼講究？沒事的，你怎麼方便怎麼來吧。”
周望聞言也不再客氣，當即一隻手摟住聶小芸纖細的腰肢，另外一隻手往下一託，直接把聶小芸抱了起來。
周望齜了齜牙，因爲就如同記憶中一樣，聶小芸身體的重量遠超她的外形，有一種沉甸甸的柔軟感覺，他不得不提醒聶小芸趕緊摟住自己的脖頸，又將雙腿夾住了自己的腰，如此周望才能解放出自己的一隻手。
等聶小芸掛穩之後，周望正要邁步朝高興的方向走去，忽的，伴隨着一陣劇烈搖晃，預想之中的最糟糕情況還是發生了……
“小心！” 周望只聽到了高興急速的呼喊，下一秒，劇烈的失重感就席捲了周望，在聶小芸的驚呼之中，兩人腳下的地板正在塌陷。
危急關頭，周望用力一蹬，帶着驚呼的聶小芸橫向撲了出去，堪堪落在了另一側的地板上。
轟隆隆！
塵霧遮蔽了視野，隱約之中，周望看到高興也在崩塌之中墜落了下去，但此時他只能埋頭，一邊護住懷裡的聶小芸的同時，一邊儘量蜷縮起來保護自己。
整個天崩地裂的崩塌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整個56層彷彿都在往下墜落，周望感覺到後背持續傳來劇烈的痛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過了好幾秒，也可能是一個世紀，當感知到周圍的動靜暫時平息，周望擡頭，抹掉臉上的灰塵後，看清了周圍的景象。
當即，周望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56層沒有全部崩塌，但視線所及，也只剩下一些殘破的地面，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坑洞，那些帶着火焰的廢墟墜落到了下層，讓下方形成了一個連綿的火坑。
而此時的周望和聶小芸，只是恰好落在了靠近牆角的一小塊地面上，附近十幾米之內再沒有任何落腳的地方。
這一片樓道都已經徹底坍塌了下去，高興也不知所蹤，這茫茫燃燒煙火的高空廢墟之中，彷彿只剩下了周望和聶小芸兩人。
“聶阿姨，你沒事吧？”
周望呆怔了幾秒，隨即纔想起被他壓在身下的聶小芸，趕緊讓開了一些身形問道。
“我沒事兒，你呢？”
聶小芸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身來，當看清眼前的景象的時候也是呆滯，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這……我們現在怎麼辦？”
兩人容身的地方就只有一點點面積，剛好夠兩個人擠在一起，下方就是在灼燒的廢墟，更糟糕的是，這裡還遠離窗口，一眼看去，完全找不到任何一條生路。
“似乎，只能等待救援了……可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周望皺眉，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下方的大火，他隱約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但一時間又想不清晰。
聶小芸苦笑，“好像是我連累你了。”
“聶阿姨，怎麼能算是連累呢，今天的事情不管怎樣，都算是因我而起，我本來就應該留在最後。”
周望搖頭。
“周望，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擔當一點。”
聶小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的輕笑了一下。
周望左右觀察，確定暫時確實沒什麼辦法之後，也只能重新坐下，聽到一旁抱膝的聶小芸的笑聲，他倒是沒想到聶小芸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但周望也隨之釋然，難道這種時候苦着臉就有用嗎？
也許見慣了風浪的聶小芸，也是在用這種方式緩解緊張吧？
“阿姨，我和一一的糾葛有點複雜，我逃避她，不代表我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周望無奈的回答道。
但旋即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隨即遲疑着開口。
“周望，你……要不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這……合適嗎？”
周望一怔，沒想到聶小芸會有這種提議。
“這種時候除了互相聊天，我們又還能做什麼呢？”
聶小芸笑了笑，“如果我們都是將死之人，之前的身份關係也沒那麼重要了吧……你總是叫我阿姨阿姨的，其實我不是很愛聽。”
周望看着聶小芸似乎毫無歲月痕跡的美麗臉頰，倒是明白過來，當刨除掉丁一的那層關係後，聶小芸本質上也是女人，沒有哪個女人希望自己被叫老了。
“那我叫你……小芸？”
周望試探着叫了一聲。
“嗯……感覺有點怪怪的。”
“我也是。”
兩人又沉默了下去。
幾秒之後，還是聶小芸先開口，“周望，你的人生有沒有遺憾呢？”
“當然有，丁一就算是一個吧……小芸，你呢？”
聶小芸卻沒有回答周望的問題，只是眼神飄忽的轉而道：“其實你剛來我們家的那天，我看到你和一一接吻了。”
“啊？”
“餐廳的冰箱上有反光，我打着電話又不代表我瞎了。”
聶小芸白了一眼周望。
周望有些訕訕，“那你怎麼沒制止我們？”
“因爲……我也好奇吧。”
聶小芸嘆息着說道。
“好奇？”
周望懵了一下，你都三四十歲的人了，怎麼會好奇這個？
“我沒接過吻，這輩子都沒有……一一他爸，在這方面比較刻板。”
大概不知道怎麼解釋的聶小芸，最後只能找了這樣一個形容詞。
周望似懂非懂，只是下意識接了一句，“那……我帶你試一下？”
說完之後周望就想扇自己一下，怎麼什麼都敢說啊，好在聶小芸似乎並沒有生氣，只是撇過了頭去，周望看不到她的表情。
在周望感覺氣氛有些尷尬，正想說點什麼緩解一下的時候，他忽的感覺到腳下的異樣，聶小芸也同時感覺到了，已經有了一次經驗的兩人，不需要提醒就趕緊往後退縮，果然，下一秒，他們腳下的地板在破裂之中又掉了一大塊下去。
幸虧兩人躲避及時，否則恐怕又要遭遇一次危機。
只是兩人能活動的空間進一步縮小，只能緊緊依靠在一起，才堪堪能容納一人的地面上緊貼着背後的牆面。
“周望，你有沒有感覺到身後的牆也在抖動？”
聶小芸臉色慘白的死死抱住周望，小聲問道。
“感覺到了……”
周望生平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但或許是因爲這個過程是循序漸進的，周望倒沒有太多的畏懼，只是有點遺憾。
感覺自己還有好多事沒做的說……
靜立了幾秒，腳下的地面似乎是暫時撐住了，但顫動的牆皮卻在昭示着危機，這種時候，聶小芸反而平靜下來，她怔怔的看着下方的火光出神。
“周望，這像不像那次在靖城的廠裡，也是一樣的大火，那次是你救了我，可今天，我們似乎逃不了了……”
聶小芸說完之後，咬了咬嘴脣，忽的轉頭，正想靠近周望的時候，周望卻是猛的拍了一下大腿。
“靠，我踏馬是傻子吧，現在才反應過來！”
聶小芸茫然擡頭，就看到周望興奮的對自己說道：
“小芸，你相信我嗎？”
“呃……相信的吧？”
周望衝她齜牙一笑，隨即在聶小芸的驚呼之中，猛然又把她攔腰抱起。
“那準備好了。”
聶小芸剛想問“準備什麼”，周望已經猛地帶着她一躍而下，跳向了那燃燒的熊熊大火。
……
叮！
【“時空彩蛋”已被觸發，隨機時空節點重置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