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樂咬着下脣瓣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像是想通了什麼。接着他將地上的手珠撿起來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擡起手背用力將自己眼角的淚珠抹去。
“爹地,你說得對!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只會哭鼻子!我要把麻麻找回來!”他說着捏緊小拳頭,恨恨地磨牙道,“還要把傷害麻麻的壞蛋也找出來,狠狠地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把他對麻麻的傷害千倍百倍地奉還給他!”
“這樣纔對嘛!”楚衡見兒子恢復了鬥志,伸手鼓勵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溫聲道,“你跟我一起找找看,這附近肯定會留下什麼線索的。”
“嗯!”顏子樂用力點了點頭,然後貓着彎很仔細地在地上搜尋起來,希望能夠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過了沒多久,楚衡忽然從地上撿起兩根被雨水溼透的灰毛。
“小樂,我想我已經知道是誰帶走了你的麻麻。”這灰毛他怎麼可能忘記呢?
當日在青狼山與頭狼交手,十一曾經化出真身,它那光亮的灰白皮白,楚衡一眼就能夠認出來。
顏子樂正在專心致志地找線索,聽到楚衡這麼說,他立即直起腰板朝他望過來。
“是誰?”望着男人臉上了然的神色,小傢伙緊張地追問着。
“你還記得青狼山上圍攻我們的狼人嗎?”楚衡反問了一句。
“那些臭狗狗?”顏子樂疑惑地皺眉,當意識到楚衡話裡的含意後,他立即驚詫地瞪大了雙眼,“難道它們追來Y市了嗎?”
在小孩子的想法裡,狼人就算長得再像人類,但是他們本質上也只不過是狼。作爲一種野生動物,它們到底是怎麼追來Y市的呢?
用四條腿跑來的嗎?
他完全忘記了,狼人除了月圓之夜會被迫變身爲狼之外,其他絕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是以人類的形態生活在社會當中。
他們不僅只會用四條腿跑,也可以像普通人類一樣坐飛機火車這類交通工具。
“嗯,不僅追來了,而且你麻麻應該就是他帶走的。”除此之外,楚衡想不到別的人。
畢竟手珠對血族來說有着幾乎致命的殺傷力,而對狼人恐怕就不起作用了。也只有這個解釋能說明,爲什麼顏笑笑連串珠都亮出來了,結果還是受傷並且失蹤了。
“當時在青狼山的時候,那個臭狗狗不是還叫麻麻媳婦的嗎?可是,爲什麼現在他又要跑來傷害麻麻呢?”顏子樂非常不理解地皺起小眉峰。
大人的世界實在太複雜了,他真的很不能理解。
不過,沒過幾秒鐘,他忽然想起麻麻在下山之前說的那些拒絕頭狼的話,立即恍然大悟地叫了起來,“我知道了,他是蓄意報復!麻麻在臨走之前說的那些話傷到了他的那顆狼心,所以他就記仇了,然後跑過來報復麻麻!對!一定是這樣的!”
楚衡聽着兒子的推理,似乎真像是那麼回事,但是直覺告訴他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既然昨夜在青狼山上顏笑笑被他抓走都能毫髮無損地回來,那麼他應該不會傷害她纔對。
那麼,這被大雨沖淡的血腥味到底是怎麼來的呢?還是說其實在這裡發生過什麼他無法預料到的事情?
楚衡斂下眼眸看着手裡抓着的狼毛,陷入沉思。
“爹地,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顏子樂見他不再說話,忍不住擡起小手扯了一下他的褲管。
“找!無論如何,一定要儘快找到你麻麻!”楚衡俊臉上帶着堅毅與果決。
在不能確定顏笑笑人身是否安全的情況下,他要做的就是抓緊一切時間將她找回來!
不過現在比較棘手的就是,一場暴雨把原本應該有的線索全部都沖刷殆盡,看來他必須要調用執行者的勢力,否則任他們父子兩個人的能力,短時間內根本沒有辦法找到顏笑笑。
遠郊的四合院裡。
在韓若心果斷地唐順明那條中了狼人之毒的半截手壁斬斷之後,唐順明左肩膀處的傷口還沒有來得及涌出大量鮮血,就立即以肉可見的速度長出新肉。很快,他斷臂處新長出的皮膚就徹底將傷口給掩蓋住了。
唐順明已經沒有事了,可是他卻依然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具毫無生命力的死屍。
從此刻起,他徹底失去了他的左手臂,成爲只有一條右胳膊的獨臂血族。
曾經他不止一次地幻想,也許哪一天等到他足夠強大的時候,他可以利用一切外界條件將自己失去的半條手臂再找回來,可是現在呢?他的幻想徹底破滅了!
唐順明的腦海裡忽然閃過那頭灰白毛色的狼,那隻狼來得很蹊蹺,爲什麼它會對顏笑笑出手相救?
難道說它與顏笑笑認識?還是說它也想要得到顏笑笑身上的嫡女之血?
不管是哪個原因,斷臂之仇不能不報!從此刻起,他的仇人除了楚衡又多了一個狼人。
他們都給他等着,總有一天他唐順明會狠狠將他們兩個傢伙踩在腳下,讓他們都死無葬身之地。
他正在想着這些事情,忽然夜空中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很快暴雨傾盆而下。
可是,唐順明躺在地上沒有動,任由雨水淋在自己的臉上身上。他覺得自己要記住這個恥辱的時刻,他記住他自己徹底失去左胳膊的這一天。
只有這樣,他心底的復仇之火才能燃燒起來,時刻提醒着他要變得強大,然後再找到楚衡和那個狼人,再把他們最在乎的人也抓住,在他們眼前慢慢折磨他們在乎的人,讓他們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
這個夜晚,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夜色如潮,清寒似水。
遠在北方的賀蘭家,所有人都已經紛紛入眠。
而在後院那個偏僻的小樓裡,有人卻寢室難安。
顏如玉與賀蘭洺正站在主屋之中,在他們之間的方桌上,一盞油燈發出昏黃的光芒,油燈上那一點豆大的火焰在夜風中輕輕跳躍着。
顏如畫臉上神色焦躁不安,望着趁着深夜潛進來找自己的兒子,追問道:“怎麼樣,還沒有找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