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見兒子哭得如此傷心,不由蹲下去與他平視,溫柔地問道,“小樂,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問題一出口,他自己不由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下意識地就是覺得兒子是做噩夢了。
果然,顏子樂擡眼望着他,大眼睛裡包着滿滿的淚花。小嘴一撇,他的聲音裡明顯帶着哭腔,“爹地,我夢到麻麻被壞人打死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嗚嗚麻麻在哪裡爲什麼還不回來我想她”
楚衡聽得心頭又是一緊,噩夢後的心慌感再次襲來。斂眉,他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耐心地哄道,“乖,別哭,只是夢而已,都是假的。”
只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兒子,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在他好一陣安慰後,顏子樂總算不哭了。小傢伙紅着一雙大眼睛,巴巴地說道,“爹地,你說麻麻她到底去哪裡了是不是不要小樂了”
“傻瓜,你麻麻愛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楚衡對他溫柔地笑了下,可是心裡某處卻像是缺了一角,空蕩蕩的,感覺很難受。
顏子樂蹙起眉頭,一雙大眼睛直直望進他漆黑的眸子,“可是,爲什麼她一直不回來”
“因爲麻麻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暫時沒有辦法回來,等她事情辦好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麻麻的事情什麼時候才能辦好一直要等到春天嗎”他還記得上次楚衡說過顏笑笑等到春天就會回來的話。
楚衡也剛剛做了那樣可怕的噩夢,此時哪裡還有點兒底氣給兒子肯定的回答
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淡淡出聲,轉移話題,“去睡覺吧,麻麻,會回來的。”
顏子樂望着他,撒嬌地抱着他不肯撒手,“爹地,我今晚想跟你睡,可以嗎”
楚衡點了下頭,沒有拒絕,他伸手把兒子從地上抱起來,“好,我陪你睡。”
長腿一邁,幾步又走回牀前,才把兒子放下,窗外忽然劃過一抹刺眼的閃電,隨即一聲沉悶的雷聲響徹整個夜空。
轟隆
雷聲震耳欲聾,那聲音聽得室內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心頭都沒來得地一緊,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慢慢彌散開來。
“爹地,要下雨了嗎”顏子樂揉了揉眼睛,朝落地窗方向看去。
楚衡走到窗前,把厚重的窗簾拉開,只見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雨點噼裡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聽得人無端覺得心煩心亂。
已經是入冬的季節,沒有想到竟然會下起雷雨。
“嗯,雨下大了。”楚衡擡頭,看着雨點鋪天蓋地,腦袋裡無法抑制地回想起剛纔噩夢中顏笑笑墜入懸崖的畫面,心口再次抽疼。
是該召夜風回來問問話了,爲何找了這麼多天,依然還是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楚衡躺回牀上,把兒子哄睡着後,就打了個電話出去,沒過多久,一道人影就出現在了別墅裡。
楚衡看了一眼身邊睡熟的兒子,輕手輕腳地起身走進書房。
夜風已經等候在那裡,見到他立即就要行禮。
“免了。”楚衡一擡手,直奔主題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消息”
他現在心裡已經焦急得不行了,可是面上卻還是維持着淡定的神色。
“主人”夜風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說。”楚衡見他如此,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在您打電話給我之後,從賀蘭家那邊傳來消息。”夜風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楚衡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顏笑笑她她夜闖賀蘭府,被賀蘭家的七位長老圍攻後,跳下了懸崖,生死不明。”
什麼生死不明
笑笑她真的跳下懸崖了這怎麼可能
不他不信
她那樣的性格,怎麼可能做走這一步顏笑笑的性格,他自認爲還是瞭解的,絕對不會自尋短見的
俊臉上顏色瞬息萬變,楚衡沉默了好片刻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她怎麼可能跳崖呢難道她就沒有想過兒子,想過自己嗎
“主人,是那邊的血族傳回來的消息。”夜風的臉色也格外沉重,儘管他與顏笑笑的相處不是很多,可是他很清楚那個女人在主人的心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以前夜風還覺得區區一個人類不值得主人花那麼多的心思,可是前段時間她身世被公開,他才知道原來顏笑笑居然也是個純血種,甚至血統比自家主人還要更尊貴一些。
“她去了賀蘭家”他派出去那麼多人大江南北地找她,誰會想到她居然去了賀蘭家,最危險最想致她於死地的賀蘭家
“是。”夜風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說道,“當時和她一起去的還有狼人十一,以及賀蘭靖。據那邊傳來消息,他們三個人都跌下懸崖了。”
夜風的話剛說完,書房的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楚衡眸色一沉,冷冷喝道,“誰滾出來”
門,被緩緩推開,顏子樂那張佈滿眼淚的小臉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看樣子應該是在門外偷聽了許久。
“爹地,騙子爹地你是個大騙子”顏子樂站在那裡,用那雙紅通通的大眼睛瞪着楚衡,就好像是在瞪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一樣。
“小樂,你聽我說,”楚衡見兒子心情太過激動,立刻安撫到,“其實,你媽媽她只是去了”
“騙子我剛纔都聽到了”顏子樂咬咬脣瓣,嫩氣的小臉上滿是被人欺騙後的憤怒,“夜風叔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麻麻掉下山崖了她已經死了”
這話剛一說完,他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他的哭聲在安靜的書房裡顯得尤爲刺耳。
楚衡看着兒子此刻小臉上傷心悲慟的表情,只覺得心頭狠狠一痛,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錘狠狠砸在心臟上,讓他每呼吸一下都覺得痛不可擋
楚衡上前一把將兒子摟進懷裡,不管他如何掙扎,都不放手,“小樂,你媽媽不會死,我答應你一定把她找回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