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爾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跺跺腳,惱恨地咬牙離開。
她纔剛走,伊恩就立即出聲道,“笑笑,你怎麼來了?”嗓音中分明帶着欣喜,這與對米娜爾的態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有事要問你。”顏笑笑看了一眼他身上寬大的真絲睡袍,脣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
伊恩當然知道她這個表情的意思,連忙出聲解釋道,“笑笑,米娜爾與我只是朋友關係,剛纔我只是想跟她聊你母親的事。”
“嗯,我知道,聊天嘛,當然得用到嘴!”顏笑笑點了點頭,卻故意把最後一個字咬重音。
伊恩臉色不由一僵,回想起自己剛纔恰好被顏笑笑撞到了一幕,只覺得連解釋都變得很多餘,反而還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於是,他明智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她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我就想問問,你跟我師、跟我母親顏如玉到底是什麼關係?”顏笑笑來之前也想了很多問題,比如自己明明是血族,爲什麼一直以來都是用人類的身份活在世上?爲什麼這麼多年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去找過她和師父?爲什麼他的身邊還有個女人陪着,顏如玉對他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伊恩不由愣了一下,沉默了幾秒鐘後,才緩緩啓脣道,“我與你母親是戀人關係。”
戀人?多麼不疼不癢的關係?
顏如玉爲他生了個女兒,養了二十三年,甚至爲了他,拒絕了賀蘭靖那麼好的男人。
可是到頭來,這個男人居然只用‘戀人’兩個字來打發她?
顏笑笑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那麼,我無話可說,再見。”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笑笑,等一等!”伊恩立即伸手想要拉住她,然而,他的手還沒有碰到顏笑笑的胳膊,就被一道白光彈開。
顏笑笑腳步一頓,側目掃了他一眼,“伊恩先生,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笑笑,當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面對這個女兒,伊恩反而有了前所未有的慌張,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男人,好像一下子變得笨拙起來,連解釋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其實,我並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當初我以爲你是如玉和賀蘭靖所生!”
相較於他的急切辯解,顏笑笑顯得要淡定得多,“所以,你就綁架我兒子,想連我也一起殺掉,是嗎?”
伊恩聞言,臉色頓時一僵,“不是……當初我以爲你是賀蘭家的嫡女,再加上你與楚衡關係匪淺,所以纔會做出那樣的事。不過,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要殺你和顏子樂!”
當時綁架顏子樂的人是米娜爾,動了殺意的人也是米娜爾。不過誰叫伊恩當時也有份參加呢,這個黑鍋,他背得也不冤枉!
“不管你這話是真是假,我都不想去追究,但是,你的人品和挑女人的眼光,我真是不敢苟同!”顏笑笑哼了一聲,再次看向他,“當然,我母親那個時候選你也許是年輕不懂事,也許是一時衝動,不過幸好後來她想通了,沒有再與你藕斷絲連,所以,你也別再找她了。我會找到她,好好照顧她的!”
說一說完,顏笑笑就準備轉身,可是,伊恩忽然伸手抓上她的肩膀,速度很快,快得顏笑笑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
掃過被他緊緊抓住的肩膀,她立即皺起眉頭,冷冷對上他的視線,“伊恩先生,你這是要幹嘛?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是想跟我打一架?”
伊恩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直望進她的眸底。他那雙淺棕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在迅速凝聚,風起雲涌般,像個漩渦,越來越深。
顏笑笑不知道他這是在幹嘛,正疑惑着,忽然臉上神情一滯,整個人就像是被卸去了所有的力氣,雙眼不受控制地與他對視着。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的眼神漸漸渙散,變得絲毫沒有焦距。
見她神情變得空洞,伊恩這才冷肅着俊臉,一字一頓地對她說道,“你是我的女兒,你的名字叫笑笑。索菲亞,你今天二十三歲,從小到大,你一定生活在這個古堡裡,從來沒有出去過。你很愛我,也很愛古堡,你喜歡這裡,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我們父女倆在這裡生活得很開心,你母親一直在外遊玩,很少回來,她和你長得很像,是個很美的東方人,她叫顏如玉。”
顏笑笑表情呆滯地看着他的眼睛,將他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她兩隻手腕處的串珠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忽然劇烈抖動起來,白光一閃而過,下一秒,串珠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塵,逐漸暗淡下去。
“好了,現在你很累很累,你需要閉休息了。”伊恩說着在她的耳朵打了個響指。
顏笑笑雙眼一閉,緩緩向後仰倒下去,伊恩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接着,他抱着她走下樓,一直走到一樓最深處的房間門口。
伊恩緩緩轉動把手,把雕着繁複花紋的金屬門打開。
入目,便是一口極具歐洲特色的深色棺材。
打開棺蓋,伊恩將顏笑笑輕輕放入其中,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溫和地開口道,“睡吧!醒來後,你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公主!”
顏笑笑雙目緊閉,紅脣在暗夜中閃着妖豔的光澤,她的五官寧靜平和,真的像極了安然入睡的公主。
合上棺蓋,伊恩只覺得雙腿一軟,如虛脫般向後連退數步,只到扶着牆才勉強穩住身形。
顏笑笑體內的力量很強大,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是他的父親,對她有血脈壓制,只怕僅憑他的力量根本就沒有辦法把她催眠。
細密的汗珠佈滿他的額頭,緩了好久,伊恩才慢慢恢復過來。他深深看了一眼被蓋得嚴實的棺材,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身大步走出去。
他在心裡暗自希望女兒能夠原諒他作爲父親的心!如果不這麼做,只怕顏笑笑永遠都不會認他,更不會心甘情願留在古堡。
隨着金屬門被關上,室內漆黑一片,只有那口棺材靜靜地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