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將臥房裡照亮,雖然光線昏暗,卻足夠能看清楚人的模樣。
翠兒將燈放在離大牀不遠的桌邊,轉身朝着大牀上的女人望過去,當看到她臉上已經散亂的白色繃帶時,她頓時緊張地上前,“老夫人,您怎麼把繃帶給扯下來了,白醫師說過,這個繃帶一個要帶足十日,否則的話啊”
當翠兒走到近處,看清楚顏如畫此時的模樣時,瞳孔狠狠一縮,嚇得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怎麼了你好端端的,叫什麼快過來幫我看看,我的臉上爲什麼這麼癢”顏如畫看了翠兒一眼,對她這個反應非常不滿意,見她還站在原地傻愣愣地一動不動,頓時來火了,“翠兒,你是不是耳朵聾掉了我讓你過來看看我的臉癢死我了,那感覺就好像有很多螞蟻在我臉上爬來爬去”
“老、老夫人”翠兒抖着嗓音艱難開了口,可是視線卻不敢往她這個方向多看一眼,“您的臉上確實有好多螞蟻”
“你說什麼”顏如畫聽了這話,臉色頓時大變,可是她現在的臉上坑坑窪窪又遍佈了一層黑壓壓的螞蟻,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她的神情,“翠兒,你快過來幫我把它們弄掉我的臉很癢很難受快點”
翠兒根本就不想再多跟她講一個字的廢話,甚至連眼神都不敢往她那個方向多看一眼。
她發誓,這輩子沒有見過比顏如畫此時的臉更噁心的場景了,甚至連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了。深深呼了一口氣,翠兒哆哆嗦嗦地一點點往後退,希望拉開跟她之間的距離。
其實,她多想就這麼調頭逃跑啊,無奈自己只是個丫鬟,只能站在這裡默默忍受着。
“翠兒翠兒”顏如畫等了好片刻也沒有等到回話,頓時就拔高了嗓音,“你是不是啞巴了我跟你說話你沒有聽到嗎快點過來聽到沒有翠兒”
到最後,顏如畫完全是在用吼的,只不過她的聲帶似乎出了狀況,即使是在吼,索音量也不算大,而且聽起來感覺就像是喘不過來氣一般。
“是、是。”翠兒沒有辦法,只能戰戰兢兢地一步一步往牀前挪過去。可是,還沒有走多遠,她忽然就捂住了嘴巴,作出噁心想吐的動作,“嘔嘔”
“你在幹什麼翠兒我很難受你沒有看出來嗎還不快點給我滾過來”顏如畫現在感覺自己的臉上是又癢又疼,可是她自己看不到臉上到底是什麼情況,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弄壞自己的臉,於是,只能再次對離牀還有好幾米遠的人喊道,“快給我滾過來”
“嘔老、老夫人”翠兒好不容易纔緩過來,可是目光卻一直四處飄來飄去,不敢往牀上的人多看半分,“老夫人,翠兒突然覺得頭昏眼花,身體很不舒服,所以老夫人如果想請人來看看的話,翠兒去把胳膊屋的雙兒叫過來,她膽大心細,肯定比翠兒伺候得要周到”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大步衝出了房間,等跑出主屋,翠兒一下子撲到走廊裡那根柱子上,頭一歪,她哇地一下子就吐出出來。
她只要一回想起顏如畫那張恐怖又駭人的臉,就無法抑制地不停嘔吐,一直到胃裡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她才緩緩直起身,朝着隔壁的丫鬟休息房走去。
翠兒直接將在睡夢中的雙兒拖了起來,有氣無力地對她說道,“雙兒,快點去老夫人房間裡看看”
雙兒睡得正迷糊,被她吵醒後,一邊打哈欠,一邊用惺忪的睡眼望着她,嘟噥道,“翠兒姐姐,深更半夜,你不好好睡覺,跑來叫我做什麼”
翠兒當然不敢把顏如畫現在的狀況描述給她聽,只是含糊其詞地說道,“不是我叫你,是老夫人叫你。她好像有什麼很緊急的事情,你快點兒去看看。”
雙兒是新調過來的丫鬟,平日裡,顏如畫不允許除了翠兒以外的任何丫鬟踏入主臥。因此,雙兒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不解地問道,“可是,近身伺候老夫人的一直是翠兒姐姐呀,老夫人她怎麼會突然叫我”
翠兒也不是有意想把她往火坑裡推,但是自己現在只要一回想起剛纔看到的畫面就兩條腿直打顫,實在是沒有辦法面對此時的顏如畫。
翠兒見她還磨磨蹭蹭,立即將她從牀上拽起來,“老夫人是主,我們是奴,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哪兒有我們質疑的份你快別廢話了,趕緊過去啊”
“哦,知道了。”雙兒的等級沒有翠兒高,只能順從地穿起衣服,一個接一個打着哈欠朝着隔壁走過去。
等她出了門,翠兒直接一頭倒在大牀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好,可是不管怎麼裹,她都覺得渾身發冷發寒。
可怕
太可怕
紗布下的老夫人簡直太可怕了
“老夫人,您怎麼了”雙兒走進房間後,見大牀上帷帳後,顏如畫正拿在枕頭對自己的臉蹭來蹭去,頓時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她疑惑地皺起眉頭,腳下步子未停,“老夫人,我”
“翠兒翠兒你快來幫幫我”顏如畫已經難受得所有感官都快失靈,此時乍然聽到聲音,以爲是翠兒去而復返。也顧不得跟她發脾氣,顏如畫擡起自己的臉就朝她喊道,“翠兒,我的臉好難受你快幫我”
雙兒擡頭朝她望過去,只見昏黃的燈光下,顏如畫臉上的白紗布已經被她扯去大半,而她那張凹凸不平的臉上,五官幾乎平得看不出來,只有那一雙眼睛還是完整的。不僅如此,還有一大羣螞蟻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她的整張臉。
她此時的樣子不僅醜陋不堪,而且還格外讓人毛骨悚然。
“啊”
雙兒以爲自己是見了鬼,突然抱着頭大聲尖叫起來,她想逃跑,可是兩條腿哪裡還聽使勁,連半點兒力氣也提不起來。
她驚惶無比地盯着牀上比厲鬼還要恐怖的女人,尖叫過後,終於兩眼一翻,就這麼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