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神色複雜地望着她,聲音中帶着關切,“現在外面有很多人都想找到你,有獵人,也有血族,你如果離開,就會讓那些對你心懷不軌的人有機可乘”
顏笑笑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覺得最心懷不軌的人就是你滾開”
她對這個男人的印象早就先入爲主,現在僅憑他幾句話根本不可能有改觀。
“顏笑笑你如果離開這裡,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伊恩很清楚她還沒有掌握如何控制自己情緒的方法,而她本身也像一顆隨時可能爆發的定時炸彈,就這樣放她離開怎麼能讓他放心
顏笑笑看着他,蔑然輕嗤道,“危險我覺得跟你在一起纔是最大的危險”
說完她就大步往前走,看都不看他一眼。
伊恩連忙伸手抓她,可是還沒有靠近就被她周身無形流躥的暴戾氣息彈開。
然而,顏笑笑還沒有走幾步遠就猛地一頓,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剛剛情緒激動並沒有注意周圍,可是當現在看到映入眼簾的那一大灘鮮血時,她全身的血液再次翻涌沸騰,體內每個細胞都興奮起來,叫囂着想要嚐嚐鮮血美妙的滋味。
身體渴求鮮血,意識卻在抗拒,顏笑笑陷入與自己天人交戰的絕境。
咬緊牙根,她雙手緊攥成拳,卻還是止不住身體一步步往那灘鮮血走去。
身體像是被兩股意識撕扯着,五臟六腑都在寸寸皸裂,連呼吸都是疼痛。
“不、不可以”她的左手拽住右手,痛苦隱忍的神情看得伊恩心疼不已。
“顏笑笑,血族喝血是天經地義,你要做的不是抑制而是控制”伊恩看着她似乎聽進了自己的話,又接着說道,“調整呼吸吸氣,吐出來,再吸氣,再吐出來,很好。”
顏笑笑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只能照着他的話去做。果然。劇烈的痛楚逐漸平息,她的呼吸也慢慢平穩下來。
顏笑笑眸色恢復清明,看着這個長相俊美的高大男人,對他說道,“不管怎麼樣,謝謝你”
如果不是聽到他的聲音按照他的話調整呼吸,她還不知道要被那種疼痛折磨多久呢
伊恩只是看着她,嗓音溫和而低沉,“顏笑笑,你不需要跟我道謝,我對你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顏笑笑頓時往後退了幾步,雙手抱在身前,眼眸裡滿滿都是警惕,“你什麼意思什麼理所當然”
這個男人用如此深情款款的眼神盯她,真的讓人很驚悚好嗎
伊恩知道她是誤會自己了,不過他長相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任誰也不會覺得他是她的長輩。
伊恩見她情緒已經平靜了不少,也不打算再隱瞞什麼,攤手笑了笑道,“我是你的父親,你覺得理所當然不應該嗎”
“哈父親哈哈哈”顏笑笑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你逗誰玩呢”
別以爲她現在身體發生變化腦袋就不好使了,他們兩個人八竿子打不着,有血緣關係纔怪呢
伊恩雖然是歐洲男人,但是他的五官偏東方人面孔,只是比較深邃。
“我從來不拿這種事開玩笑,你以前就算不是正真的血族,也應該知道我們東歐血族之間是有血脈相連的。我就是感應到了你釋放出來的氣息,才能及時趕過去,將你帶走。”伊恩看着她眸光幽深,好片刻後才說道,“也是,如玉從來沒有在你面前提到我,甚至把你冠上賀蘭家的姓氏,你又怎麼會知道這些更何況你身上還有那麼強大的封印在。”
如果不是發生意外,顏笑笑在賀蘭洺的攻擊下無意中解開了封印,他還不會這麼快就找到她。
顏笑笑愕然,沉默地盯了他好久,眼神也由剛開始的排斥厭惡變成疑惑到最後一臉死氣沉沉。
顯然,對他的話已經有些相信,只是不願意承認。
她一直以爲自己除了懷有一身飛檐走壁的本領,與普通人無異。可是現在看來,她似乎有着一身的秘密。
她心裡有太多的疑惑,偏偏無人可以傾訴。
以前,要她認賀蘭靖爲父,她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現在對這個跟自己有過很深過節的人,顏笑笑心裡就更排斥了。
室內很安靜,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顏笑笑動了動脣,終於出了聲,“我現在很亂,你放手,我想一個人靜靜。”
伊恩明白這種事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一下子接受,點點頭道,“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他離開後,房間裡頓時就安靜了。
雙眉緊皺,顏笑笑抿着脣,腦袋裡將剛剛伊恩的話又仔細回想了一遍。
她知道這個男人說的話還是有點可信度的,否則自己變成血族樣子的時候,他又怎麼會那麼湊巧就在附近
他如果想說謊完全可以扯更有可信度的事,用這麼憋足的謊話根本騙不過她。
可是,如果真有血脈相連,爲什麼當初顏子樂出事她就沒有感覺到呢
難道是因爲她之前體內有封印的原因
以前賀蘭靖剛找到她的時候就有說過顏如玉是她的母親,現在聽伊恩對師父親切的稱呼,他們之間應該關係匪淺。
不管自己到底是誰的女兒,顏笑笑至少現在可以完全確定顏如玉是她的母親。
可是,既然是她的母親,爲什麼這二十幾年來要和她以師徒相稱又爲什麼把她的血族身份隱藏起來,甚至讓她成爲賀蘭家的嫡女。
如果是不喜歡她,大可以不要生她,不要養她啊爲什麼還要把她留在身邊呢
如果從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血族,顏笑笑根本就不會排斥,偏偏他們要隱瞞真相,讓她誤以爲自己是普通人類。
現在殘忍的事實被揭開,要她如何接受又要她以後如何面對他們
“啊”顏笑笑越想越覺得腦袋痛不可當,她大喊起來,嗓音撕心裂肺。
門外,伊恩就站在那裡,手擡到半空中卻沒有把門敲響。
他閉了閉眼,收回手,繼續默默守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