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德夫一揚手,與雲兒說道:“走,你快走,不要再讓我見到你,你拿人家開玩笑,將人家的心傷成這個樣子,真是紈絝女人。”
蔡女又一狠心,暗暗想道:“罵吧,你再怎麼罵,雲兒都不會還嘴的。只是你要記住,雲兒會努力向父親求情,讓雲兒回青州來的。”
李清照聽着人家兩人的吵鬧,卻終究不好上前去勸,看着雲兒妹妹冷冷的眼神,自己心裡想道:“她怎麼會突然變了模樣?”
可是登時又看到雲兒妹妹眼中的一絲溫柔,李清照心裡又明白,想道:“雲兒妹妹做事小心,她也是一個很好的姑娘。方纔那麼說,想必有她自己的道理。”
蔡女又看看嫂子,與嫂子說道:“今日雲兒讓嫂子受驚了。”
又轉面看向李大人和伯母,蔡女說道:“還請伯父伯母原諒。趙公子的事情,雲兒親自回家去與爹爹求情去。這就與你們拜別了。”
話一說罷,蔡女隨即便一狠心,又看相公,與他冷冷說道:“相公,你這個樣子實在窩囊,雲兒不要理睬你了。”
冷話說罷,蔡女便即轉身離去。
陸德夫呆在原地,還是傻樣子,眨了眨眼睛,口中慢慢念道:“走了?”
突然之間大哭起來,陸德夫衝着雲兒喊叫道:“雲兒你等等我,等我過來。”
蔡女背對着相公,卻是走得更加快了,兩眼之間淚水肆意撒動,已然不能停止。蔡女心裡想道:“我還是快走,免得讓相公追上了我,看到我這個樣子,他再心痛。”
咬咬嘴脣,蔡女大步向前,雙拳緊握,與相公冷冷說道:“相公你走。雲兒不要理睬你。”
待陸德夫追到門口去,卻還是追趕不上雲兒,心裡想道:“她懷孕一月,怎麼還行得這麼快?”
蔡女心裡害怕相公追上來。忙與門口那個士兵道:“你快過來,將我攙扶走,不要看我身後。”
命令的話,蔡女也是說得冷冰冰的,那個士兵哪裡敢怠慢?忙上前去將蔡小姐攙扶走。
陸德夫這下子還想着要追。蔡女故意加快了腳步,這樣陸德夫怎麼也追她不上了。
蔡女疾步回到自己家門前,與士兵道:“你們關上門,不許陸德夫進來。”
衆人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卻也都不敢違抗命令,因此待蔡小姐進門以後,便將房門關上。
陸德夫隨後到來,卻是碰了壁,心裡想道:“不會的,德夫不相信雲兒她會拋棄我。我要問個明白。”
他還未再敲門。卻見門開了,隨即從門內出來一個士兵,那士兵道:“姓陸的,我家小姐已經決定再不與你見面,你若識相,趕快滾開,免得兄弟動手。”
陸德夫登時惱怒,與那士兵道:“動手便動手,德夫怕你不成?”
他還未說完話,卻聽自己身後。嫂子追了上來。
李清照心裡想了想,終於明白了蔡小姐的意思,因此過來與陸兄弟喊道:“陸兄弟。”
陸德夫聽聞,便回身看去。見嫂子還在遠遠地方,自己心裡焦急,哪裡還管嫂子?又回頭來,與那士兵道:“你給我滾開。”
那士兵伸手一攔,就要與陸德夫動手。
李清照又喊道:“德夫兄弟,你過來。嫂子與你有話要說。”
陸德夫急躁,回頭看向嫂子,與她急道:“嫂子你廢什麼話?”
李清照這時才離陸德夫近了,伸手過來一把將陸德夫拉扯住,與他搖頭說道:“德夫兄弟,你等我一等。”
陸德夫急忙將嫂子的手掙脫開,說道:“嫂子有話,日後再說,德夫還要與雲兒說話。”
再次轉身來,陸德夫卻又不見了那個士兵的影子,忙上前去拍門,無論怎麼拍打,就是沒有人迴應他。
陸德夫幾欲哭泣,終究還是沒能將門拍開,自然沒有人理會他。
無奈悲痛,陸德夫連連搖頭,心裡想道:“不可能的,怎麼可能?雲兒她天性善良,怎麼可能棄我於不顧?德夫怎麼招惹她了?她要這樣對待我?”
冷笑了兩聲,陸德夫又冷冷一哼,隨即哭泣了起來,伸手在自己嘴邊一摸,眨眨眼睛,來回看看,再次拍門,還是沒有人開。
如此反覆,陸德夫拍得手都發紅髮疼,依然沒有人開。
陸德夫心裡幾欲絕望,想道:“原來蔡小姐就是拿德夫當作一個玩物罷了,她根本就不拿我放在心上。她好狠心她好狠心”
如此一想,陸德夫突然仰面大笑了起來,笑聲卻是陰森恐怖。
李清照看着德夫兄弟,輕聲叫他道:“德夫兄弟,你……”
陸德夫雙眼看向前方,哪裡理會嫂子了?只顧自己說道:“雲兒她不理睬我了,我也不要理睬她。哼哼,哈哈,嘿嘿,這便是人,無情的人。”
李清照又叫道:“德夫兄弟,你怎麼了?”
陸德夫又是大笑兩聲,卻還是不理睬嫂子,向前踉蹌幾步,雙臂胡亂一擺,就要跌倒的樣子,卻還是向前走着,離開了蔡家門口。
陸德夫一個人胡亂晃悠,來回亂走,走一步便笑一聲,笑一聲便停一下,心裡亂想些話,又開始走。
如此一來,他自己竟不知道走向何處去了,只覺得眼前有家酒鋪,便從懷中拽出銀子來,與店家道:“來一罈子好酒。”
將酒接過,陸德夫抱着便要回家,一路上突然又笑,卻又突然哭泣,如此往復,終究沒有個頭。
待回到自己家中,陸德夫心裡想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哈哈,還是我這個房子好,小小屋子,無人爭搶。誰又來管?德夫何必要去巴結那個姓蔡的,要去追她?讓她走算了,誰人願意理睬她?”
將酒放在桌子前,陸德夫也不去取碗,直接將口一開,就將罈子舉起來。仰面便是大飲,飲得痛快,同時酒也撒了他肩膀處,自肩膀脖頸處向下流。淋溼了全身。
此時只聽房門響動,陸德夫一怔,回頭去看,輕輕叫道:“雲兒?”
仔細一看,卻是嫂子進來了。
陸德夫好似醉意熏熏。與嫂子說道:“嫂子你……來做什麼?德夫現在正是憂愁時候,不能招待你……了。”
李清照伸手在鼻子上一堵,心裡想道:“好大的酒氣。”
再一看,李清照這才發現,德夫兄弟渾身都是酒,心下駭然,李清照也知道德夫兄弟方纔做了什麼,眨眨眼睛,便與德夫兄弟道:“好,你若飲酒。清照便陪你一次。只是你還在乎這酒錢嗎?需要清照再去買自己的酒去。”
陸德夫哈哈大笑,道:“男兒誰人在乎錢?嫂子你是客人,你要陪德夫喝酒,德夫哪裡還要你掏錢去買?來來來,你坐下,我們二人豪飲幾杯。”
李清照看着德夫兄弟那個樣子,實在狼狽,卻是無法,點頭嘆氣道:“好,清照陪你。”
隨即他二人坐下。陸德夫去取了兩個大碗來,將酒滿上,舉杯與嫂子道:“嫂子你是客人,還請受德夫一敬。”
李清照還沒說話。卻見德夫兄弟已經仰面將酒飲盡了,自己也不好不乾杯,因此將酒也飲盡了。
陸德夫朗聲大笑道:“好,爽快,嫂子,我們再喝一杯。”
李清照忙止住德夫兄弟。與他說道:“你還是要想開一些纔好。”
陸德夫一愣神,雙眼眼圈已紅,說道:“我想什麼?”
李清照抿了抿嘴,雖然不願意說出來,卻還是忍不住道:“德夫兄弟,世事無常,你需放平心態。”
陸德夫疑惑說道:“嫂子你在說什麼?你我現在在飲酒,說什麼世事無常?來來來,我們再乾一杯。”
李清照看着德夫兄弟,心裡直嘀咕,想道:“德夫兄弟是怎麼了?他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
可是眼看着德夫兄弟又將一碗酒飲下,自己卻還不好意思,因此也跟着飲下酒,將嘴抹了抹,卻又見德夫兄弟已經將酒滿上了。
李清照與德夫兄弟道:“雲兒妹妹她是心裡有你的。”
陸德夫冷笑兩聲,道:“誰是雲兒妹妹?是你的親人嗎?改日要介紹給德夫認識認識。”
李清照急得哭泣起來,衝着德夫兄弟道:“陸德夫,你欺騙自己,這是做什麼?”
陸德夫擡起頭來,紅着臉蛋,卻是淡淡說道:“德夫並未欺騙自己,那個叫蔡雲兒的風流女子,實在是我所痛恨的,我不認識她。”
李清照急道:“你胡亂說什麼?怎麼沒有了分寸?誰人風流了?雲兒妹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陸德夫急道:“她不是,誰又是?她只顧着自己回京城去,明明知道德夫無能,被人貶到這個地方來,卻還要說回京城去,她是在侮辱我嗎?”
李清照連連搖頭,哭泣着說道:“德夫兄弟,你說這樣的話,好讓人傷心。你可知道雲兒妹妹她多麼喜歡你嗎?”
陸德夫冷哼一聲,道:“喜歡我?哼哼,喜歡我還在我傷口處撒鹽,口口聲聲要長相廝守,卻是自顧自地回她的京城去了。哼哼,哈哈,舉杯消愁愁更愁,我愁,又有什麼辦法?讓我愁死算了。”
李清照斥道:“姓陸的,你怎麼這樣說人家雲兒妹妹?人家要騙你,還會爲你而做出出格的事情嗎?”
陸德夫眉頭一皺,便咬牙說道:“她是水性揚花,卻又怪誰?”
李清照伸手將碗一端起,直接潑到陸德夫的臉上,哭泣着狠心急斥道:“姓陸的,清照看錯了你,真沒想到你會這樣去想人家。雲兒妹妹在你的心中就是這樣一個人嗎?她水性揚花,你又是什麼?朝三暮四,畜生不如。”
陸德夫仰面笑道:“哈哈,對,是,德夫朝三暮四,德夫畜生不如。既然連畜生都不如,我還活着有什麼勁頭?不如就醉死算了。哈哈,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李清照急道:“人家征戰沙場醉了,那是英雄,你在這裡醉了,又是什麼?你起來,站起來。好好看着嫂子,你敢與我正視嗎?”
陸德夫眯縫着眼睛,看看嫂子,卻又將目光躲開,又飲了一碗,作勢很是痛快,朗聲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其他的事情又去……做什麼?”
李清照臉色已經紅透了,急切之中,卻也是無奈,看着德夫兄弟這個樣子,她又想道:“老實巴交的人,竟然也是不堪一擊,何以臨朝面聖?又哪裡有大將風度?”
心裡還是不忍,李清照與德夫兄弟道:“德夫兄弟,你可是習武之人,你拿着你的功夫當作什麼?當作花拳繡腿嗎?你需要去征戰沙場,不能在這裡萎靡不振。”
陸德夫擺手道:“哪裡有什麼征戰沙場,誰又讓我去了?德夫連京城都去不了,只能在這裡窩囊着度過一生了,哈哈,窩囊。姓蔡的她居然說我窩囊……”
越說越生氣,陸德夫便欲作勢向前,卻沒有停住,一下子撲到前方,險些摔倒。
李清照見狀,本能之下便去攙扶德夫兄弟,將他攙扶起來,急道:“德夫兄弟,你這是做什麼?爲何要這麼作踐自己?你快起來。”
陸德夫擺手道:“德夫還起來做什麼?讓我躺在地上,睡到什麼時候便算什麼時候了。”
李清照急道:“姓陸的,你快起來。”
這個時候,李清照無意之間看到門口處小晴妹妹正在站着。
李清照疑惑道:“小晴妹妹,你怎麼來了?”
小晴驚訝之餘,又說道:“小姐,蔡小姐她乘坐馬車,已經走遠了。”
陸德夫聞言,笑了兩聲,學小晴說話,道:“哼哼,走遠了。”
突然雙目一睜,陸德夫朗聲道:“什麼?走遠了?雲兒,你……等等我,我還有話沒說,雲兒,你等等我……”
越說越是慌張,陸德夫將嫂子一撇而撇開,直接飛身向門外衝出。
小晴急忙躲開,這纔不致被撞上。
陸德夫慌忙叫道:“雲兒,你不要走,你等等我。”
越喊越有力氣,藉着方纔的酒勁,陸德夫奔跑得更加快了,雙目洞張,直看着前方,就要去追趕上蔡女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