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漸起,吹拂着她鬢角的髮絲,那大紅的衣襬隨風舞動着,在這一刻,卻是那般的不真實。 像是隨時就可能飛走的血蝴蝶,她靜靜地坐着,儘量裝得鎮定自若,只是,她的氣息全亂了。
“賀蘭家族雖然比不上雪家,但也是四大家族中排名第二的了,金國這地方我們待不下去,人家好不容易大發慈悲,同意讓百里家族所有的弟子全部轉移到賀蘭家族中。我看那賀蘭公子,是真的愛慕你,也爲了百里家族着想,出去後你要還是這幅嘴臉,我絕不輕饒你!”冷哼着,百里莫見坐着的人不說話,他眉頭一蹙,聲音更加的冷漠了一分,帶着怒意說道:“別忘了,我們百里家族,現在全族上下,只有百十人,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雪華跟百里家滅族,你自己選去吧!”
滅族!
那兩個字就好像是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口。待到百里莫走後,她那故作堅強的身子才顫抖了起來,靠在自己的牀沿上哭泣着。百里家族這麼多年的歷史,就要毀在她的手中了嗎?那她,豈不是百里家族的罪人?
一邊,是她最愛的人,另外一邊,則是整個家族的存亡。
失去哪一個,都是她所不願意的。
“老天爺,我認輸了,求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爹,真的是葉兒的錯嗎?”跪在靈堂之中,她臉上的妝容已花,就好像是聽不到外界的鑼鼓之聲一般,整個家族的人全部離開,就剩她一人,孤零零的跪着。
她跟雪華的定情信物已經碎了,她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他,也感受不到她了。
今日之後,所有人都不會叫她百里族長,只會尊稱她爲賀蘭夫人。多麼諷刺的詞語啊?百年來,她無數次的幻想着,自己穿上婚紗的樣子,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只可惜,娶她的人,卻不是雪華。
“對不起,華,我等不了了,但,我依然愛你。”重重的磕下三個頭,百里葉手中的冷光閃爍開來,大陸史浮現在她的手心,化爲一道閃電進入了她的眉心。那強勢的氣息釋放開來,她毅然轉身,火紅色的身影朝着外面走去。
百年了,她早已經不是那個任性的小姑娘,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將了結!
面對着那花轎,一個個笑開了臉的人們,百里葉坐進了花轎之中,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
而這一幕,是那般的真實,卻又那麼的無奈。整個畫面就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那坐在花轎裡的人,沒有任何的表情,出現在水幕上。冰冷的雪花飛舞着,那被束縛着手腳的人,盯着水幕,雖然面容冰冷,但那一雙拳頭,早已經握緊。
“看見了嗎,這就是你的相信。你能在這裡堅持百年,但她呢?今天她就是賀蘭家的人了,你還算什麼東西,雪華,死心吧。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值得你死心塌地等候百年的女子,每個人所做的事,都是爲了自己。唯一能相信的人,也只有自己!你錯了嗎,雪華?”冰冷的身影站在雪華的身前,他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冷,百里葉華的神色更冷。
手指在地面上劃過一道痕跡,他淡漠的說道:“嗯,長老說得對,這世上沒有永恆的真情,我明白了,長老,放開我吧。”
“難得你能悟透,但是雪華,你以爲過了百年,我就成爲老東西了嗎?就算要放你出來,那也得是明日之後。你這點小心思我不知道,你若是認錯,這罪惡之淵自然會放你出來,但是你,根本沒有斷了跟那個女人的情!你,好自爲之。”冷然一笑,雪夜根本不給雪華機會。
那匍匐的人慌張了,手中的鐵鏈噼裡啪啦的作響着,黑眸中的光芒乍現,他連忙叫道:“雪夜長老,我真的知道錯了,雪華在這裡百年,就是想體驗一下罪惡之淵的感覺,在這樣的環境下修煉,我已經進入了天階,所以,長老你相信我,放我出去,我覺得賀蘭家族跟百里家族聯手,一定不懷好意,是想對付我們雪家。說不定,說不定今天就會攻擊雪家。所以,長老你放我出去,我是雪家的人,我會爲雪家而死的!”
“這句話我記着,但是放你的時間不是現在。要是賀蘭家族的人現在進攻,我們雪家也有實力抵抗。雪華,沒用的,你就算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今天,我也不會放你出去。”黑色的身影乍現,根本不理會鐵牢中的人,沉重的鐵門關上,這裡,只剩下了冰冷的一片。
牙齒不斷地磕碰着,地面上的人雙拳緊握,可笑的他,連出去都得求別人。什麼時候,他雪華墮落到了這種地步,什麼時候,纔能有實力離開!天階,天階的實力又能如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坐在封閉的花轎裡面,去迎、合另外的一個男人!
“葉兒,等我,我馬上出來救你,馬上帶你走,別害怕。”聲音微微顫抖着,百里葉華深吸了一口冷氣,那一雙手緩緩按着地面,手背上的青筋猛地突出,他撐着自己的身子,奮力的向上揚起。
整個罪惡之淵猛然搖晃着,他那猙獰的面孔近在眼前,可又那般的遙遠。
嘶吼聲不斷,骨頭一寸寸斷裂,卻又在瞬間被修復好,他忍受着所有人都沒有過的痛苦,口中的鮮血溼了他的衣衫,眉間,那一道白色的光芒沖天而起。
“雪鴞!”
“咻!”
像是答應着眼前的主人,小小的身子猛然而起,幽藍色的光芒立刻將百里葉華包裹在內,抵禦着外界的壓力。而他就這樣,一步步的站起,雙手中,綠色的星力凝聚着,他狠狠地扯着自己手上的鐵鏈,綠色的星力甩出,那一面的雪山猛然崩裂。
飛雪四濺,滾落着的山石砸向下方,露出火山本有的色彩,一邊冰山,一邊岩漿,兩種氣息將百里葉華包裹在內,他依舊扣着鎖着自己的鐵鏈,狠狠地砸了出去。炙熱的鐵鏈瞬間被燙紅,烙在他的手腕上,還能聞到一股燒焦的氣息。而那腳鏈甩在了冰山上,無邊的風雪瞬間凍結,他的雙腳完全被冰雪凍住,在掙扎之下,冰塊龜裂,連着他腳上的皮也被扯了出去,露出森森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