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聰明還是無知
秦玥與文天明圍着張逸夫，十分好奇想知道發生什麼了，但張逸夫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他們實在不忍心問。
最後還是張逸夫先開口了，呆呆望着二人道：“你們兩個，有沒有跟賈處長私下交流過？”
“沒啊，我就見過她一面，還是你帶着去她辦公室的。”文天明趕緊撇清關係。
秦玥木木說道：“之前一個文件簽字，我倒是找過她。”
“有沒有說過類似這樣的話……”張逸夫一邊比劃一邊有氣無力地說道，“比如——努努力，煤耗降下去20%也是有可能的。”
“這……”秦玥驚道，“這話就算說了，也會被當成開玩笑吧？”
“是啊，20%，將近100克降下來，連日本都超了。”文天明跟着說道。
“我也覺得不是你們……”張逸夫沉嘆了一口氣，“那會是誰呢！難道是我？”
“不是吧……”秦玥聯想到全樓的震動，好像想到了什麼，“她……她在會上跟全局說要降20%？”
在張逸夫默默點頭過後，這下子文天明也慌了，趕緊扶着桌子找了個椅子坐下。
秦玥反倒心情好上了一些，掩面笑道：“張主任，想開點，沒人會真逼你降20%的。”
張逸夫看着秦玥的竊喜，也是欲哭無淚。
確實，事兒辦成什麼樣都沒她的責任，知道賈天芸出醜，小玥玥開心還來不及呢！您老稍微掩飾一下可以麼！
張逸夫真正煩心的不是出醜，是噁心。
現有條件下，短期內降20%是絕對沒有可能的，所以自己後面必須找機會向賈天芸說明這不可能。爲什麼不可能，到時候大數據一列，賈天芸很快便會知道自己出醜了。那麼接下來她面臨兩個選擇。一個是承認自己出醜了，今後虛心請教。再開例會的時候，嚴格按照張逸夫的報告綱要進行彙報；另一種選擇是堅持自己是正確的，敢想就要敢做，敢做就要追求完美，要顛覆，要創新。
她會怎麼選？
好吧，這不是問題，問題是那20%的任務橫豎都會落在張逸夫肩上。很有可能還會被逼無奈寫到計劃報告裡，這就像某將領出徵，元帥問他，小夥子，你準備打到哪裡？然後將軍拍着胸脯說，打到月球。
於是將領手下的將士們，每晚就只能望着月球發呆了。
而此時的張逸夫已經在發呆之中，這也許僅僅是個開始，天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
“張主任，還是想開點吧。”秦玥看着張逸夫。自然也知道他的苦楚，自己公然表示開心也不合適，轉而坐到他旁邊勸道。“她說20%，咱們就朝20%努力就是了，沒到20%也不會有人怪罪的。”
“秦玥啊……能到10%，15%也就罷了，可我心裡的最高目標是3%啊……”張逸夫無奈拍了下大腿，“罷了，隨緣吧，我也不操心了，再跟姑奶奶着急。頭髮都得白了。”
“就是！”秦玥跟着笑道，“你看。又是禮拜六了，聚餐吧。”
這人怎麼就這麼喜歡聚餐。回國強老師家吃不飽麼！
大家閨秀們各個養尊處優沒有煩惱啊。
“那就聚吧，我也不想這事兒了，因爲賈姥姥操了這麼多心，我必須得藉着她的名義吃頓大的。”張逸夫乾脆心一橫，想着諸多不順，喝一頓酒就好了，“你們選地方吧，叫上我女朋友一起，有家屬的隨便叫家屬。”
“啊？你對象也來啊？”秦玥表情複雜地問道。
“總忙雜七雜八的，得偶爾花前月下了。”張逸夫轉而苦笑道，“你有對象也叫上，咱們以賈處長的名義簽單。”
“我哪有對象……”秦玥呵呵一笑，“正好，我也只是聽說過夏雪，還沒見過，開開眼界。”
“天明，下班別跑，你也來啊。”張逸夫轉頭囑咐道。
之間文天明依然在冥思苦想：“20%……理論上說還是存在可能的。”
“別讓我聽到那個數字！”
這邊正聊着，尹揚駕到，見了張逸夫只點了點頭，張逸夫沉吸了一口氣，也就此起身跟着欽差離去，一切盡在不言中。
哄賈天芸的任務一直做的順風順水，原來一切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要來就來大的，到了現在的情況，在巴乾眼裡，責任怕是都要怪在張逸夫頭上了。
進了局長辦公室坐下，這次沒等巴幹說話，張逸夫先是主動蹭了根菸，自顧自抽了起來。
“巴局，您有心情聽我的解釋麼？”
“說吧。”巴幹同樣抽起苦惱煙。
“我早就給她寫過彙報綱要，各種文件也都會呈交給她，20%這種數字從來沒有提過，文件中有註明2%的既定目標。”
“這個我信你，你辦事還是很縝密的。”巴幹搖了搖頭，自嘲笑道，“就是說，她把百分號%左邊的圈看成‘0’了？”
“據我對她的瞭解，應該不是……”張逸夫硬着頭皮道，“她是真的想要20%，您不瞭解她。”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20%很難？”
“是的，爲了挑戰父輩的豐功偉績，她力求完美和顛覆……”
“那……那也不能亂搞啊……”巴乾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寧可賈天芸是無知，也不想看到她認真，“她之前跟你透露過這個意思麼？”
“她最開始說過要全面更換鍋爐等核心設備，我給制止住了。這個20%，絕對沒跟我提過。”
“那在技術上，她諮詢過你麼？”
“完全沒有，任何技術方面的內容都是我主動提的。”
“……”巴幹又是深深抽了口煙，“逸夫，你又把我繞進去了。我一開始以爲這件事很簡單，現在看來也沒那麼簡單……照你的理解是，賈天芸知道20%是天方夜譚，所以就是自己憋着這個主意，從沒跟你提過，等到會議這種公衆場合再突然提出來，讓咱們所有人都沒有勸說的餘地？”
“把人想聰明點的話，是這樣的……”張逸夫沉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