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旭拉着這對姐妹花,踩着積雪,往家裡走的時候,遠在吳南市的朱雀堂大本營中,趙淑雅正環抱着胸口,站在陽臺上,看着紛紛揚揚的雪花,遙望遠處出神。
在她身後的大廳內,趙淑晴正焦慮地踱着步子,一付神不守舍的模樣。
“堂主!”
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雪人”,晃晃張張地衝了進來。
聽到喊叫聲,兩姐妹心頭都是一震,不約而同地轉過了頭。
只見柳秋生跌跌撞撞地跑進大廳,隨着他的奔跑,身上覆蓋的厚厚的雪花不停地往下掉,膝蓋上也沾滿了泥巴。氣喘吁吁的模樣,看起來極爲狼狽。
“怎麼樣?人呢?”趙淑晴一個健步,衝過去,抓着柳秋生的肩膀質問道。
柳秋生垂着腦袋,結結巴巴地說:“二十名刀手,全……全軍覆沒了。”
“放屁!這怎麼可能!”趙淑晴的眼珠子一下子瞪的溜圓,一把推在柳生秋的胸口上。將他推得倒退了三四步,腳底一滑,“噗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真的死了,全死了,我親眼見到的……”柳秋生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頭髮,臉色煞白,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之極的東西似的:“那傢伙簡直不是人,是魔鬼,是真正的魔鬼……”
“你這個廢物!”趙淑晴怒不可揭,舉起把掌,但要抽他的臉。
“住手,讓他說!”一直沒開口的趙淑雅攔阻住了妹妹,臉色凝重地盯着精神明顯有些錯亂的柳秋生,沉聲問道:“你是說,他們全是被陰長生一個人殺死的?”
“是,全是被他徒手殺死的,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那個人不是人,肯定不是人,他就像一團影子,我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他就死了……”柳秋生略一和趙淑雅對視,又馬上羞愧地垂下了腦袋。
做爲領隊人,自己的手下全死了,而他卻活了下來。就算趙淑雅不歸咎自己失敗的責任,也會因此起疑心吧?
柳秋生不想死,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板裡面了。
“放屁,他一個人能幹掉我們二十幾個好手?那他那麼厲害,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趙淑晴怒問道。
不等柳秋生開口解釋,一直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趙淑雅,突然長嘆一聲:“遭了,陰長生肯定得到了血龍的力量,我們的任務失敗了。”
趙淑晴和柳秋生全都轉過頭,怔怔地看着她。
“姐,難道你真的相信是陰長生一個人殺了我們這麼多人?”趙淑晴用力地搖着頭:“這……這怎麼可能呢?他們可是……可是我們幫會中最厲害的兄弟了。”
“對於普通人而言,他們確實稱得上厲害。可是面對身懷異術的修仙者,他們的身手又算得了什麼呢?”趙淑雅嘆了口氣,神情萎靡地跌坐在沙發上。
在二人噤若寒蟬地注視下,趙淑雅沉默良久,這才又開口道:“我也是最近通過查找古籍,才知道了血龍的一些來龍去脈。關於血龍,有一個很詭秘的傳說,你們想聽一聽嗎?”
“什麼傳說?”趙淑晴問道。
“據史書記載,在三千多前年,血龍便在一個叫蟾域的地方出現過。經我後來查證,蟾域是屬於現在陝北的一個小山村。”趙淑雅語氣幽幽地說道:“這段史料,來源於著名的夏書。當時蟾域曾發生過一次強烈的大地震,地震使得當地的一座山峰從中間斷裂開來。一名山民,進山採藥時,無意中在裂開的山谷深處,發現了一個死去多時的“怪人”。
夏書對那怪人有詳細的記載,說他的身高接近現在的三米,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而且全身還纏繞着粗大的鐵鏈。雖然他死去不知多少時日,但面部肌膚卻豪無腐爛的跡象。在山民發現他時,在他的屍身旁,便擺放着一隻狀似“雪蓮花”的物件。
陝北及甘南的崑崙山系,一直是古代傳說中、仙人們的居住地。古人將這個深埋大山上千年,卻不腐爛的“怪屍”當成了古仙的法身加以膜拜,那隻“雪蓮花”也被視作能使人長生不老的仙物保留了下來。”
說到這裡,趙淑雅按滅菸蒂,繼續說道:“血龍第二次現世,是在明崇禎年間。當時李天王已經攻陷了北涼城,一位皇族在逃亡到江南區的途中,將血龍典賣到了當鋪裡。而當鋪的老闆,便姓陳。”
“怪不得老爺子命我們千里迢迢的來尋找血龍,原來,他也是聽到了這個傳說,想要長生不老啊。”趙淑晴恍然大悟道。
“一開始,我對這個傳說的真實性也抱有懷疑態度。更對老爺子僅僅因爲一個虛無飄渺的傳說,便興師動衆地尋找它的做法不敢苟同。可是眼下看來,這個血龍,或許真的有某種不爲人知的力量。”
“姐,你爲什麼這麼想?”趙淑晴不解地問道。
“做爲一名修仙者,一定要有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平和心態。可是陰長生,卻不惜與整個竹合會爲敵,也要將血龍搶到手。這說明血龍對修仙者十分重要。這是其一。”趙淑雅接着說道:
“其二,我認識的修仙者,也不在少數。可是他們除了壽命比較長久之除,其它方面,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可這個陰長生竟然有能力徒手殺死我們二十幾名刀手,這種身手,即使武學名家也做不到,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啊。”
“堂主,我敢以性命擔保,陰長生那小子肯定成仙了。啊,不是!成妖了。”柳長生趕緊替自己開脫道。
“我還沒問你,你是如何逃脫的?”趙淑雅突然盯着他喝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哇!他本來是想追我的,可是後來卻突然轉變了方向,追另一個人去了。”柳秋生誠惶誠恐地回道。
“另一個人?誰?”
“當時離的太遠,我沒看清楚。不過他身手很好,幾米高的牆頭一下子就跳上去了。可惜,如果被陰長生追上,肯定也是死路一條。”
“難道是方旭的人?”
趙淑雅喃喃道:“這個方旭也不簡單,手底悍將如雲,鄭國豪實在不應該招惹他,落得這麼悲慘的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哼!聽說陰長生也搶了方旭的東西,讓他們狗咬狗才好。最好是同歸於盡!”趙淑晴恨聲說道。
“方旭死了對我們沒好處!”趙淑雅說完,又嘆了口氣道:“本來,鄭國豪死了,我們只要得到血龍,還可以將功補過。唉,現在真的沒有其它辦法補救了。”
說到這裡,不等趙淑晴開口,便直接吩咐道:“打電話給老爺子,就說血龍已經找到。”
“姐!你……”
“告訴老爺子,血龍現在落到了陰長生的手中,鄭國豪爲了幫會的利益,已經被雲老四殺死了。我們寡不敵衆,請他再派些高手過來。”
聽到這裡,一臉愁容的趙淑晴不禁笑逐顏開起來。
就連柳秋生也暗暗豎立起了大拇指:高,還是堂主高啊。
可是過了一會,趙淑晴又擔憂地問:“姐,老爺子生性多疑,你覺得他會相信嗎?”
“呵呵,所謂關心則亂。老爺子已經行將就木,眼下,他最大的心願便是得到血龍,延長生命。更何況,他和雲老四在年輕時便水火不容,這幾十年來,因爲幫會利益的事,更是對彼此恨之入骨。我想,老爺子一旦聽到血龍落在他的死對頭手裡,恐怕怒火會燒掉他所有的理智。”
趙淑雅在說這些話時,不僅沒有一絲的自得,反而帶着深深的愧疚之意:“老爺子對我們趙家恩重如山,我卻要睜着眼去騙他。唉!”
“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爲了朱雀堂以後的發展,爲了咱們姐妹的性命,只能這樣做了。不然,憑我們眼下的實力,一旦喪昆掌權,咱們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魚肉,永遠也沒有翻身之日了。”
“恩!”趙淑雅點點頭:“所以,我們纔要儘可能的,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展自己的勢力。而這也是我要和方旭合作的原因。”
這兩姐妹在這裡旁惹無人地說着幫會的內幕,卻把一邊的柳秋生聽得越來越緊張。
心裡更像吊着七八個水桶似的,忽高忽低,緊張得直冒冷汗。
柳秋生手無縛雞之力,卻在第一大幫會中混到了大頭目級別,聰明才智可想而知。
此刻,他最害怕是,這兩個姐妹,豪不忌諱自己的旁聽,只有兩個原因。要麼是把他當成了心腹。要麼就是準備殺人滅口。
柳秋生可以將鄭國豪玩耍於股掌之中,但在面對趙淑雅的時候,心中卻是又敬又怕。
只因這個女人心計很深,讓人看不穿,猜不透。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模樣,其實心腸比毒蠍還狠。
在香島,不知道有多少幫派頭目,折在了她的手裡。
更可怕的是,即使是這個女人親自將他們推上了絞手架,可是他們卻到死,都搞不清楚是被誰玩死的。
相比之下,柳秋生更願意和直來直去的火藥桶——趙淑晴打交道。
趙淑晴跑到內房打電話去了。一直過了有十幾分鍾,才臉色難看地走了出來。
從她的表情來看,對方回的消息,對她們的處境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