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卓人:幼鳴,我來主要是通報一下最近戰場情況。幾個戰場,總體來說,情況都不那麼樂觀。山東戰場自兵部尚書孫瑞珍孫符卿大人病退後,更是羣龍無首;東面長毛兵鋒已過膠水,也許一兩個月就打到海邊了。好在是濟南守住了,泰山以南還算安穩。河南戰場,曾立昌部更爲兵強馬壯、犀利迅猛,月前下開封,最近在許昌、郾城一帶掠擊,有向西南奔襲南陽之意;南陽若下,曾立昌必然和西路太平軍會攻襄陽;到時,湖北、安徽、河南太平軍就連成一片了。
方子詹:朝庭邸報語焉不詳,但好像西線戰況,也不太好吧?
何卓人:江西只剩下南昌在苦苦支撐;贛南基本沒丟,贛中、贛北、贛東,幾乎全部淪陷了。太平軍胡以晃、曾天養部攻克廬州後,旋乘勝攻佔廬江、六安、潛山、無爲等二十餘州縣。隨後,曾天養等率大軍入鄂,會同石祥禎部,於2月12日,派水軍繞道,奔襲後營,前後夾擊,攻破屯於黃州堵城的湖廣總督吳文鎔大營;曾國藩的座師、湖廣總督吳文鎔吳甄甫老大人也歿與軍中。嗯,據說,吳老大人之死,一半是被時任湖北巡撫的滿洲正黃旗人喜塔臘.崇綸,給玩死的;運輸餉械不及時不說,還處處牽制,在後面盡搗蛋了;聽說長毛匪兵來了,也故意一個援軍都不派。嗯,之後,這個崇綸也沒落着好,太平軍16日,順勢再克漢口、漢陽,進圍武昌;這王八蛋倒是聞風棄城逃跑撩杆子了,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廝下場應該好不了。西征太平軍在兵圍武昌時,同時分兵兩路,向湖南、鄂北進軍。曾天養率北路軍連下孝感、雲夢、安陸、隨州、鍾祥、宜昌等地,後遭清軍堵截,乃南下入湘進抵嶽州(今岳陽),與南路軍會合。石祥禎率南路軍挺進湖南,先後攻佔嶽州、湘陰、靖港、寧鄉等地。禮部右侍郎曾國藩,率湘軍全軍出動,由長沙北上,二次出征;最近的消息,是與太平軍相持與嶽州、靖港一帶。
楊孟晗:鄂北大城,只剩下襄陽未破了,是吧?
何卓人:是倒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平軍北伐軍與西征軍不是一個系統,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曾立昌部與曾天養部,不過幾百里;咫尺之遙,卻沒有相互配合行動,曾天養北上時,曾立昌沒動窩。而且,太平軍也是一貫的狗熊掰棒子,打下一個地方,捋一把就走;曾天養在隨州稍微受挫,不知何故,就領軍南下了;之前打下的地方,也陸續被綠營和地方團練收復了。北伐軍和西征軍兩軍反而越隔越遠,失去了戰略會師的大好機會;西線太平軍,實際上也就是隻佔了南邊武漢三鎮周邊不大的一小塊地方。嗯,太平軍只是佔領了城池,出了城牆就是團練的天下;出動大部隊,還能搶點東西回來;出動小部隊,可能出去就不見回來了。嗯,他們對鄉下、民間的控制力,甚至都不如捻子。
方子詹:捻軍以本鄉本土爲根基的;嗯,太平軍是流寇,捻軍是佔鄉爲王、畫地爲牢的土霸王,走的本來就不是一個路子。捻軍雖然也有出門打劫的時候,但主要還是以在鄉里稱王稱霸,做土老肥、土霸王武裝割據爲主。
楊孟晗:捻軍的構成,本身就比較複雜,就是個大雜燴,一鍋亂燉。其中也不乏鄉紳和讀書人,一開始是結寨自保;後來潮起潮落,隨潑逐流,各人命運倒是有許多不同。
另一個時空,在張樂行推動下,太平軍與捻軍合流時;實際上,捻軍就產生了分化。只打算立寨自保的鄉紳們,大多數都演變成團練,跟着朝庭打長毛。當然,也有奇葩的,其中,花樣作死的,是鼎鼎大名的苗沛霖苗雨三。三次反清,兩次變節,反覆無常,被歷史學者稱爲“最無原則、最不要臉的一代軍閥”。把自己一家老小都作死了不說,順帶着把時任安徽巡撫的翁同書送到新疆牧羊,也把年僅26歲的太平天囯英王陳玉成送上斷頭臺。
何卓人:合肥戰場算是大致穩定下來了,自胡以晃、曾天養主力西征後,留守合肥的主將是夏官又正丞相周勝坤,副手是秋官又副丞相陳宗勝,指揮部衆約5000餘人,駐守廬州。嗯,幼鳴,我們也頭疼的很,太平軍的官制,太複雜了;我大清的官制就夠扯夠亂的了,他們還要亂得多。太平軍好多都是泥腿子、睜眼瞎唉,他們自己能分得清楚麼?按理說,丞相就應該只有一個,加上副丞相,有個三五個都算多了,超過十個就是扯淡了。可是,其他地方我們不知道,光我們關注的幾個戰場,有丞相名號的,就有上百號人;嗯,多到數不清,數不勝數。
楊孟晗聽着也跟着樂了,洪大教主在天京城,閒得蛋疼,沒事就封官封王;封到後來,大家都一般高,誰也不服誰;太平軍後期,每打一個大一點的戰役,光內部協調討論,就費牛勁了。當然,像東王那樣,想當萬歲的;像北王、翼王那樣,跺跺腳小天堂抖三抖的事情,倒是沒有了,沒人能夠威脅洪大教主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崇高位置了。
可是,但可是,需要把大家捏成一個拳頭,去打硬仗、啃硬骨頭時,情況也麻煩了。
大家都是王爺了,最差也是個丞相了,該享清福了。
嗯?憑什麼還要王爺我去拼命?
哼!那個衰仔,憑什麼要聽你號令,灑家是王爺哎!
就這樣已經越封越亂套了,洪大教主還收不了手;據說,在另一個時空,到後來,一口氣封了兩千七八百個王爺;後來多到,連想個好聽點的王爺名號,都想不出來了。
丞相滿街走,王爺多如狗!是太平軍內部的真實寫照。
太平軍的王爺,一招手烏泱泱來一大片,比天京城十里秦淮河裡的王八,還要多了。
何卓人:和春還是門路廣,神通廣大;和春一個奏本,就硬生生從向軍門手下調走兩支人馬,還都是能打硬仗的。一支是原來一直給向軍門當先鋒官的武榜眼秦定三,和春挖人不白挖,一句話還給秦定三升了福建陸軍提督;嗯,向大人可沒這面子,還留在向軍門手下的,功勞只大不小的,混個總兵銜就不錯了。另一支是鄭魁士部,也讓身爲副將的鄭魁士,代理了安徽壽春鎮總兵;鄭魁士的個人經歷,跟向軍門差不多,是從小兵一路拼出來的,戰場經驗極其豐富。
發官帽子招攬人才,特麼的,會的人不少嘛!
方子詹:要不是有楊家在後面撐着,一個和春二五仔,就讓向軍門隊伍帶不下去了。四九城那幫人,也是拎不清;合肥戰場再急需,也沒有江寧戰場重要啊?孰輕孰重都分不清!
特麼的,說好的幫理不幫親吶?自己孩子一哭就緊餵奶,其他孩子餓死都不管;這幼兒園的園長,得換人吶!
是啊,早知今日,向大人還不如當初就一直捏着鼻子,忍着噁心,把這個二五仔死死摁在手底下;至少不給他挖自己牆角的機會,是吧?
不知道向軍門對當初的一時衝動之舉,眼下後悔不後悔!
大致聽完了,總體來說,變數還是在中原;東線有衛國軍,西線有湘軍,兩江兩湖戰場,反而是朝庭有優勢;北線原來勝保和僧格林沁還挺能打,現在看來氣勢弱了,兵力還是稍佔優勢的。
太平軍們文化不高,但戰場上打出來的,不論是經驗,還是教訓,他們都牢牢記在心裡。
圍攻長沙數月不克,還折了西王蕭朝貴;所以,後來,只要碰到久攻不克的,他們多數會主動放棄。
賴漢英久攻南昌不克,那怕他是洪大教主的大舅子,都讓東王給擼了,調回天京,一度賦閒。
因爲久攻堅城不克,必折大將,讓大家都有心理陰影了。
同樣,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直隸之戰,慘敗收場,也打得精氣神都沒有了;也不敢像以前一樣,初生牛犢不怕虎,只管悶頭往前闖了;現在也只敢在山東遊動掠擊,能不惹僧格林沁就不惹他;現在屬於麻桿打狼兩頭怕,就這麼隔空對峙,不遠不近地耗上了。
這個時空中的僧格林沁,因爲文藝、吉爾杭阿鎮江失陷的蝴蝶效應,導致勝保慘敗,這位仁兄的膽氣,也明顯弱一些;銜尾追擊、不死不休的打法,現在還沒看到。
不謹慎是不行的,如果他再吃敗仗;我大清的四九城,就要換人了;好不容易從朱家人手裡搶過來,漢人花了好幾十年,辛辛苦苦建的大好北京城,那捨得讓回去啊;腦子抽抽了,纔想回滿洲住地窩子!
僧格林沁收到的咸豐密令,就是守住直隸省;不是絕對有把握,不要輕易出擊浪戰。
南面,就發幾頂官帽子,讓團練們去打生打死好吶;嗯,既然官帽子是四九城發出來的,什麼時候想收回去,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不着急的!
向軍門在給調走兩部後,雖然也有陸續其他地方的兵力補充,部隊規模沒有小多少;可老大人的心氣更沒有了,也打不起精神頭,主動發起進攻;差不多是坐等楊孟晗下半年領兵過來再說了。
嗯,人心隔肚皮啊,向軍門越來越心灰意冷了。
鐵了心思,抱定打完這仗,就告老還鄉,回家抱孫子了。
新兵已經入營一月有餘,差不多月底就完成第一階段新兵訓練;下一階段,是分配到各部隊,完成編伍後,進行一級一級的戰術合成訓練了。
該撥給南洋獨立縱隊的士兵,月底前後,也會陸續登船開撥了。
衛國軍參謀部已經把初步擬定的戰役作戰計劃,分發給各部隊討論了;在七月中,正式的作戰計劃,會發到各位師長手中。
軍後勤部月初,就按照草案,先把部分物資,分批送到江北各師的兵站和鎮江雲臺前線江南總兵站了。新的編伍後,軍部後勤部與各師後勤部,有了分工;軍部後勤部只負責大宗幹線運輸,向下分發,是各師自己的事情了。
再有一個多月,最多捱到八月十五之後,楊孟晗的軍指揮部,就要開撥了。
所以,楊孟晗白天就是一心軍務,晚上也不出門,也不應酬;擠出時間陪陪老婆孩子,一吃過晚飯,什麼也不幹,一家人一起在後花園散步。
兒子剛喝過百歲酒沒幾天;女兒也快九個月了,粉嘟嘟的,小模樣也出來了,好可愛的一個小小人兒。
江寧大戰及收復安徽之戰一旦開始,加上大夏東擴行動;最樂觀的估計,也要出門小半年,能趕回來過年就不錯了;到時候兒子、女兒,說不定又不認自己了。
小梅子現在是數着日曆過日子,不時地念叨,說再有六個月,就過年了;翻過年她就十八歲了,嗯,十八歲了唉......
聲音還不小,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芸娘偏偏促狹地嘔她:梅子唉,你是下半年十月的生日哎,要等到下半年,月份滿了纔可以汕......
氣得小梅子孩子也不替芸娘抱了,一把塞還給芸娘,兀自氣鼓鼓的,踢着路邊的花花草草。惹得芸娘咯咯咯地笑得更得意了;這老姐姐,什麼人吶這是......
馨馨這兩天話不多,也沒精神替五妹抱孩子;嗯,五妹小腳婆,散步時抱孩子更不行,都是其他人幫忙。
想到楊孟晗要出門好久,芸娘話又來了:當家的,你怎麼當父親的,女兒都快過周了,跟你說過好幾回了,怎麼一個乳名都起不好?
嗯,兒子不用想乳名,反正家中老父親還在,也沒分家;孫子輩都是大排行,一出世大家都叫他小五寶子了。女兒要專門取名字的,這個任務還非楊孟晗不可;楊孟晗給忙忘了。
嗯,撿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晚想一個吧。
楊孟晗想了一會,說:大阿哥的女兒叫妞妞,咱的,嗯,就叫嬌嬌吧,金屋藏嬌的那個嬌嬌!
芸娘聽着很滿意,一連聲地喚着女兒:嗯,好名字;嗯,嬌嬌,小嬌嬌唉......
芸娘正不亦樂乎地逗着女兒吶,忽然,馨馨捂着胸口,一陣噁心,連着一陣乾嘔,竟然把晚飯,幾乎全吐到路邊的花壇裡了。
看他們倆一味地親熱,芸娘在一邊還吃味了:昨天醫生剛查出來的,故意沒告訴你,看你這沒心的,多久才能發現。哼!我懷嬌嬌時,從頭到尾,你都沒發現,我不說你就不知道,就是塊木頭。哼!馨馨懷上,你第二天就發現了,你心裡最喜歡馨馨了,別人就沒放在心上,你偏心,哼!
得吶,老姐姐得理了;隔一年多了,這口小悶氣,後找補,還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