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漢陪着笑,之後又一臉慈愛的看向姐弟三人:“你們也真是的,這麼大晚上還跑外面去幹嘛?那些畜生丟了就丟了,你們都不知道爺有多擔心你們。“
說着還想伸手去摸狗子的腦,卻被躲開了,這讓陳老漢的手掌定在了半空,臉上好不尷尬,眼中兇光閃過,又是一臉欣慰的道:”人沒事就好了,快把雞放下回房睡去吧!”
“哦!”
狗子和六丫將雞放下,然後一臉心疼的道:“爺,這雞都跑斷腿了,你還是請郎中來看一下吧!”
狗子說完就拉着六丫往後院跑去,心裡想着,這雞斷一兩條腿,應該問題不大吧?或許還能搶救一下。
“這……哎!老三家的,老四家的,你拿去處理一下。”
陳老漢聞言連忙蹲下給雞做檢查,這斷一條腿和斷兩條腿一半一半的,不得不說,也只能用開水治療法了。
“是。”
妯娌倆心裡那個美啊,這可是八隻雞哩,現在這天氣也不能放久,接下來這幾天肯定都是吃雞的,美滋滋的一手兩隻就往廚房走去。
“咳嗯。”
陳族長嗦了口水,潤了潤喉,看了看一臉失落的陳老漢,開口說道:“小三啊!叔這還有個事想跟你談談。”
陳族長說着還看了看周圍杵着的幾個木棍,眼神挑了挑。
“我拿雞回側院。”
“我去看看豬圈。”
“我去幫忙殺雞。”
“我去看看大門還能不能補一下。”
四人瞭解,一個一個的找理由離開,頃刻間,前院就剩下兩人了。
“小叔,有什麼事您說?”陳老漢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唉!還是那個事,前兩天你二哥找我了,說自己時日無多了,讓我問問你當年那事還算不算?算的話就趕緊辦了,等他去了也能有個給他摔盆扶靈的,這是你們三房的家事,本來我是不想多說的,但他都找上門了,我也就只能硬着頭皮過來跟你說一下了。”陳族長嘆了口氣,語氣沉重的道。
“這…………這不老二都走好幾年了嗎?怎麼還提這事啊?不是我說他,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嗎?”陳老漢沉着臉,有些氣噴。
陳老漢這一代有親兄弟四人,他是老三,名叫陳耀,上面還有大哥陳光,二哥陳宗,還有一個幼年被拐失蹤的弟弟。
他二哥陳宗本來是住他家隔壁的,但之後就搬到了村子的最北邊,一個南一個北,這關係怎麼樣瞎子都知道。
“你家老二是走了,這不還有他的兒女嗎?你也別怪他不來找你,你們兩家那形如水火的關係誰不知道?當年雖然沒有過戶,但卻是立了文書的,要不是你家那位拿了錢就開始鬧騰,這事早辦成了,你二哥家也有點家底,這三個孩子過去也不會受到虧待,要不等他走了就不好弄了。”陳族長苦口婆心的道。
陳宗早年去了府城闖蕩,一去就是十年,中年卻落了個半身癱瘓回來,沒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他也沒向外說過他的經歷,回來就深居簡出,身邊只有一個照顧起居的老僕。
陳宗剛回來兩家關係還沒那麼差,陳老漢也會讓年輕的陳大河過去照顧一二,當時的陳大河還沒成家,這一來二去,陳宗就起了過繼陳大河到自己名下的心思。
過繼孩子在這個時並不罕見,更別說陳宗還拿了一百兩出來做補償,當時陳老漢也同意了,而且兩家還立了文書。
壞就壞在周氏貪得無厭,收了一百兩還想再要一百兩,當時鬧的有點大,兩家也就這麼開始決裂了,陳宗也搬出去了,之後這過繼的事就沒人再提起過。
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現在又舊事重提。
“這…………這事讓我考慮一下。”
說到陳宗的家底,陳老漢說不心動是假的,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但能一下拿出一百兩,肯定是還有不少的。
要是說過繼其他兒子,陳老漢肯定立馬同意,但陳宗就認定了陳大河一個,這就讓他不得不考慮了。
陳族長深深的看了陳老漢一眼,罷了罷手道:“你也別說考慮了,我看你二哥這次是下定決心了的,他連當年的文書都拿出來了,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
這要真鬧騰起來,這一百兩你家肯定少不了要陪他,真鬧到官府去,兄弟間鬧起了官司,醜聞在外,你家幺兒的名聲也別想好了,不說將來能不能考上功名,這書還能不能讀都是個問題了,這事你可想好了。”
“不行。”
“您給我一天時間考慮一下。”
提起陳竹鬆,陳老漢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全身都繃緊了起來,死死的盯着陳族長。
要說老兩口最在乎什麼?那就是陳竹鬆的前程了,這可不但是有大仙批掛,還有夫子誇讚的存在,那前程在兩人心裡就是妥妥的官家。
士農工商,雖說農緊跟士,但卻是雲泥之別。
“行吧!各種利害關係我已經說明了,接下來怎麼辦都是你的事了,唉!困了,回去睡了。”陳族長也不再說什麼,起身就揹着手往門外走去。
陳族長消失在門外,陳老漢彷彿被抽去了全身力氣一般,一屁股坐了回去,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暗處偷聽的陳大姑就走了出來:“爹,這等好事幹嘛不答應啊?”
“對啊!爹,聽說二伯家可不少錢。“
”據說比之那黃家也不差,手上還有上百畝田產,那宅子是小了點,但也比咱家就好多了。“
”他家每天都有專人送菜上門,每天都少不了肉食。”
“我都忘了還有個二伯呢!”
…………
聽牆角的一個個走了出來,七嘴八舌,滿滿的都是羨慕妒忌恨。
“閉嘴,你們懂個啥?說的輕鬆,家裡少了傻大丫,那個犁誰拉?你們誰去幹活啊?”陳老漢喝斥道。
這下一個個都縮着腦袋,幹活?他們還真沒一個行的,又或許以前還行,但現在是不行了,畢竟養尊處優那麼多年,誰還想着當牛做馬啊?
“那爹你說怎麼辦?一百兩銀子,咱們家還有嗎?真要鬧起來壞了小弟的名聲,咱娘可不依。”這時候敢說話的也就陳大姑了。
小周氏小眼睛一眯,也小聲的嘀咕道:“要我說有也不能給,剛剛族長不是說二伯快不行了嗎?現在過繼過去不正好嗎?等二伯一死,就那一傻二小,還不得靠我們,到時候他家的一切還不是我們的?”
陳老漢雙眼一亮, 眯着眼睛看了小周氏一眼,腦海裡盤算着這事的可操作性。
“爹,我覺得大嫂說的對,近來我可看見大伯家的兩個堂哥帶着一羣娃兒經常往二伯家跑,
那意思可就再明顯不過了,真要讓他們說動了二伯,咱們毛都撈不到,真要二伯突然掛了,咱們家是做小的,也搶不過大房那些人。”陳大海也開口說道。
“你說真的?”
陳老漢雙眼一下就盯在陳大海身上,這可不是個好消息,萬一陳宗鬆口答應了,他們就真的毛都沒有了。
陳大海點頭道:“我親眼看見的,這還能有假?大伯腿腳不便都還經常拎着酒去呢!都是貴的好酒,我看他就是想把二伯灌醉。”
陳老漢雙眼一睜,怒道:“有這事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我這不是忘了嗎?”
陳大海縮了縮腦袋,其實是他根本沒在意這些,二伯在家是個禁忌,是誰都不敢提的存在。
“忘了?哼?吃飯怎麼不見你忘了?”
“算了,這事你們別管了,我自有打算,都回去睡吧!”
陳老漢擺了擺手,起身往上房門口走去,這事得靜思好好謀劃一番,至於逃跑的豬跟豬,那都是小意思。
上房內,周氏早就急的睡着了,今晚的糟糕事陳大姑回來就告訴她了,任她心急如焚,但也動彈不了,只能躺牀上乾急着,這不急着急着就睡着了。
陳老漢一進房內就粗暴的搖醒了周氏,跟她談起了過繼的事,這事還得她同意才行。
周氏本來還樣問雞、豬的事,這一聽過繼就差點炸了,聽到說陳宗快不行了後又平靜了下來,隨着眼裡也開着閃爍着算計,雖說她不喜歡這個人,但她喜歡錢啊!
陳宗的家產可不是小數目,單那上百畝良田就值五六百兩銀子,手上有多少現錢也沒人知道,但都猜測着肯定不少。
當陳老漢說到陳光那家的行爲時,周氏差點沒急的坐起來,陳宗家的東西可是她看上了的,怎能容得了他人搶奪?
陳老漢說完經過,就問道:“老婆子,你說我們要不要答應就事?反正他二伯也沒什麼活頭,這老二家的就一傻兩小,等他一嚥氣,我們也能代爲撫養,到時候東西是我們的,名聲上也能落個大大的好。”
對於陳宗的家產,陳老漢也是勢在必得的,甚至心裡都已經看爲是自己的了。
周氏眼睛一亮,就差沒大喊知己,不過她還是比較謹慎:“這事我沒意見,不過你明天得先去看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如果真的那就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