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陳大丫帶着六丫洗完澡就回到牛棚裡呆着,狗子真的跑去聽牆角了,還真是個小八卦精。
其實這外面的一切陳大丫都一清二楚,包括上房內還有六十多兩的資產,供兩個人讀書,還能剩下近二百兩,可見這老陳家在溝子村可是妥妥的富農,排得上號的。
沒過多久,狗子就摸黑回來了,不等他說話,另一個小八卦精就迫不及待的小聲問道:“哥哥,怎麼樣?快說說。”
牛棚不配擁有油燈,也不能引火。
狗子躺回稻草牀上,枕着陳大丫的手臂,小聲的說着,兩個小八卦精,有聲有色的,好不歡樂。
“好了,小八卦精,早點睡吧!”
陳大丫摟兩娃,雖說這時代有男女八歲不同席的說法,但這姐弟三人卻從未有人跟他們提示過這些。
不過,以前就算有人提示,陳大丫也不會讓他們分開睡,她就怕有人趁她睡着把人抱走,還是自己摟着睡安全,而且也沒條件分開睡,這老陳家除了這個不大的牛棚,就沒有其它的安身之所。
兄妹倆很快就睡了過去,都是易眠體質的人,說睡就能睡着的,反正在大姐的懷裡是最安全的。
陳大丫躺着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吸收着周圍的靈氣,什麼打坐靜修?不存在的。
慢慢的,姐弟三的一呼一吸如出一至,細聽之下宛如一人。
前院這邊,陳老漢送着麻姑到大門口處,看着他舉着火把慢慢遠去,雙手反覆的握拳鬆開,最終還是一臉不甘的關上了大門。
說來說去,他就是對那一百兩不甘心,他有想過去偷去搶回來,但還是放棄了,麻姑並不是好惹的。
麻姑是外來人,她是村裡上一代女醫何婆從外面帶回來的徒弟,來的時候才雙十年華,臉上的黑點據說是生過天花後留下的痘坑,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沒人知道她的出處。
村裡人都知道麻姑很有錢,但卻沒人敢去打這個主意,因爲她會用毒,還會一此拳腳功夫,十個八個大漢根本近不了身。
近些年溝子村有三不能惹,一不能惹毒醫麻姑,二不能惹癡傻大丫,三不能惹潑辣周氏,這些都是早已深入人心的事項。
麻姑有單人毒翻十漢的事蹟,大丫有將壯漢一腳踹飛五米的紀錄,周氏有堵人家門口罵三天的壯舉,這些都是真實事件。
第二天清晨。
“喔喔喔喔~”
溝子村的“鬧鐘”並沒有與其而至的響起,村裡人極其不適應,大公雞們今日卻叫的格外響亮,好像從新上崗的工人一般。
陳大丫也一如既往的去挑水,除了少了一個周氏外,好像一切都沒有變成,但大丫卻感覺到了其他人看他們三的眼神不一樣了,多了一絲恨意,毫不掩蓋的,好像看的是畜生,是貸物一般。
不用想也知道爲什麼,那一百兩可不是小錢,以現在的物價,一百兩夠他們一大家子十幾年的吃喝嚼用,就沒有不心疼的。
當姐弟三挑水回來的時候,陳老漢就一臉假笑的對狗子道:“狗子,今天你們倆不要去割草了,爺帶你們去鎮上逛逛。”
“真的嗎?”
狗子一臉欣喜的擡頭看着陳老漢,這是一個天真的小孩,接着又一臉失望的低頭道:“大姐不會讓我們出村的。”
“這……”
陳老漢的笑臉一滯,這纔想起這事,村口的橋是姐弟從未踏過一步的,就算狗子和六丫想踏上一步,大丫也會迅速的把他們抱回來。
“阿爺你自己去吧!我們跟大姐去砍柴割草,要不然下午奶又要罵人了。”
說完,狗子就跑向後院,他就怕自己憋不住。
陳老漢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看向神情呆滯的陳大丫就更恐怖了,眉頭皺起無數褶子,誰也不知道他這是在想什麼。
周氏還臥病在牀,今早分餐的任務落在了小周氏身上,這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家族風水出的。
“一家子賠錢的物,賤種傷了人還想吃飯?沒把你們賣了就不錯了,快滾,往後吃飯沒你們的份,那麼多人死,怎麼不見你們死啊?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輪到狗子的時候,小周氏立馬就開噴了,口水飛濺,一百兩啊!要不是都怕陳大丫,這姐弟三就過不了昨晚。
哐啷~
“不吃就不吃,你以爲我們稀罕啊!這些豬食你餵豬去吧!你們別想我們打豬草了,小妹,我們走,哥哥給你找吃的去。”
狗子擡頭,小臉兇狠的看着小周氏,舉起手中的瓦碗往地上一甩,瓦碗四分五裂,衆人瞬間都愣住了,這溫順的小貓突然炸毛了。
“這……爹,要不要去追回來?”
當衆人回過神來的時候,狗子拉着六丫已經跑出了大門,大丫在後緊跟着,陳大江看向陳老漢,詢問他的意見。
陳老漢眼裡閃過一絲陰鬱,老神在在,淡定得道:“追什麼追?慌什麼?隨他們去,餓一天他們就知道錯了,到時候就會乖乖的回來,只是這狗崽子居然開始長牙齒了,這可不好啊!你們兄弟三到上房來一趟。”
說完,陳老漢就端着碗起身向上方的門口走去,兄弟三相視一眼,急急忙忙將碗裡的菜湯喝完,放下碗就向上房走去。
上房裡面,周氏手腳夾着木板,躺在牀上,一雙鼠眼滴溜溜的轉着,見陳老漢一臉陰沉的進來,連忙詢問道:“老頭子,這是怎麼了?”
陳老漢看了周氏一眼,擺了擺手道:“沒事,那隻小狗崽子長牙齒了,今天居然敢摔碗逃跑,這可不是好事,得想辦法拔掉才行。”
“這兩個命裡帶克的東西,我早就說要把他們賣掉了。”周氏胸口起伏的道。
兄妹倆剛出生的時候家裡死了兩個豬仔,這就被周氏打成了剋星,陳老二戰死是他們克的,牛氏死也是他們克的,就連陳大姑丈夫死了也是他們克的,這法力,都克到出嫁女枕邊人去。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傻大丫一直把他們當眼珠子,怎麼賣?上次五個壯漢都不夠她錘的,人沒賣成,還倒賠了一筆,鬧的名聲都壞了不少。”陳老漢也是帶着火氣。
“這能怪我嗎?誰知道那傻大丫打人也這麼狠的。”周氏縮了縮脖子,小聲的嘟囔。
“算了,這事你別管了,好好的養傷,我這次一定要把他們賣了,這次那許家可是出到了一百二十兩。”陳老漢沉聲的說道。
正常伢子賣人一個也就十兩八兩的,但這兄妹倆是正兒八經的龍鳳胎,這可是有些稀罕的。
周氏聽到一百二十兩就是雙眼一亮,這要是成了可是大好要,既賺了錢,家裡又少了兩個吃乾飯的。
不一會兒,陳大江兄弟三就聯決而至,連帶傷還未好的陳大姑也來了,這父子五人就商議了起來,這事勢在必行。
這邊,陳大丫姐弟三已經踏上了前往鎮裡的道路,不敢走大路,所以只能沿着山邊走。
陳大丫也不再裝木得感情了,三筐龍眼壓在她身上就跟雞毛似的。
狗子牽着山羊走前頭,六丫揹着一個背籮,裡面裝着三隻意外收穫的野兔,是它們自己掉吐坑裡了。
六丫一邊走着還一邊扯些青菜喂山羊,說這樣能重一點,能賣更多的錢,這小心思也不知道是從那學來的。
“大姐,這個甜的,給您吃。”
“大姐,這個花酸酸甜甜的也好吃。”
…………
六丫有些小歡快,一會摘些小野果,一會扯把四葉草,像個小蜜蜂一樣,或許這纔是她的天性。
出了山口,姐弟三人觀察了一會才上的大路,腳程也快了一些,狗子不時還要回頭望望,生怕碰見村裡的人,還好現在時間尚早,大路上也沒什麼人煙。
溝子村到鎮上有近十里的路程,走至半道就見前方拐彎處一輛牛車駛來,趕車的是個戴着布帽子的小夥,一邊坐着個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人。
人牛錯身而過,八字鬍往三人這邊撇了一眼,連忙喊道:“小劉,停,快停下。“
不等牛車停下,八字鬍就跳下了牛車,衝姐弟三人喊道:”前面三個,你們等會。”
三人停下腳步,回頭,狗子看着八字鬍,道:“大老爺這是喊我們嗎?有什麼事嗎?”
八字鬍穿的是錦布,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泥腿子,村裡首富黃地主家就是穿錦布的,村裡人都喊他黃大老爺。
“對,就是喊你們。”
八字鬍走了過來,看了看大丫身上的龍眼,又看了看那頭山羊,指了指道:“小娃兒,你們這些是拿去鎮上賣的?”
狗子看了看八字鬍,點了點頭道:“對呀?大老爺您要不要啊?我家這桂圓果可甜了,果大肉厚核小。”
這是狗子昨晚就開始想着銷售詞語,如今就是張口就來,反正有大姐在,他都不帶怕的。
八字鬍看了看藤筐裡的龍眼,確實比平常的大一些,就問道:“那能給我一個試吃嗎?”
狗子看了看大姐,見她不說話,就掰下一隻帶有三個果子的遞給八字鬍,一臉又痛的道:“大老爺您試試吧!要是好吃你可不能不買哦!”
八字鬍摘下一個果子捏開塞進嘴裡,眼睛亮了亮,這確實是上品,隨後又平靜的對狗子道:“還行,這樣吧!五文錢一斤,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