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層F區，偏僻小街上的一家民宅，蘇爍推門而入。
這裡是家蒼蠅館子。
正是中午飯時，小飯館裡擠滿了人，突然出現的超級大帥哥讓所有人注目而視。
“都特麼滾！”
跟在蘇爍身後的兩個血手幫混混扯脖子喊，“不用結賬，我們包啦！”
食客們端着盤子碗一鬨而散。
沒人生氣，在這幾個街區也沒人敢跟血手幫生氣，有的還因爲白蹭一頓飯而竊喜。
主動擦出一張乾淨桌子，兩個混混點頭哈腰的請蘇爍落座。
其中一人對蘇爍印象深刻，這是上次老大放走的那個大帥哥，這次爲什麼老大又請人家吃飯，當跟班的也不敢問。
隨後進屋的強光頭揮手示意手下可以走了，向廚房裡喊了一聲“老規矩”，就一屁股坐在蘇爍對面。
一個老頭兒端着四碟子小菜擺在桌上，呲牙一笑也不說話，又轉身回廚房。
相對無言，氣氛有些冷場。
“浩霆馬上就到。”
強光頭沒話找話，“依我的意思在隆德食府擺一桌，咋說那裡檔次高、也乾淨，小服務員長的也帶勁，浩霆偏不讓，說你不在乎這個。”
蘇爍點頭，“我確實不在乎。”
伸手不打笑臉人。
人家點頭哈腰的請吃飯，總不好不給面子，何況他也是真餓了。
跟鐵面一戰，把儲存的那點食物能量都消耗掉了。
那時的林浩霆並沒有過多的舉動，只說了一句“一會兒我請你吃飯”。
趁亂混出皇后賭場，變回真身的蘇爍迎面遇到了強光頭，就被帶到這裡了。
“上次有點兒小誤會，您老大人有大量。”強光頭賠笑，“今天機會難得，就算我強光頭的賠罪酒！”
“你確實應該給蘇爍賠罪。”
林浩霆夾着兩個箱子進屋，接上話茬，“上次要不是蘇爍手下留情，咱倆這些年的心血就沒了！”
坐在蘇爍下手，林浩霆嘿嘿一笑，“不瞞你，我是地下城長大的孩子，光頭是我光腚娃娃，當初我們六個兄弟一個頭磕在地上，拼了命打下這點家底，到現在就剩我倆了。”
蘇爍微微點頭。
“不打不相識，比你虛長几歲，不敢以兄長自居。”林浩霆拎起一個白瓷瓶，問道：“給個面子？”
蘇爍一笑，“好。”
“痛快！”
林浩霆擰開蠟封瓶蓋，咕咚咚給蘇爍滿上一杯，屋裡頓時酒香撲鼻，“182年的茅臺，出任務順手摸回來的，平時捨不得喝，今天咱們一醉方休！”
強光頭兩眼放光，“今天我可要好好過過酒癮！”
據說茅臺是帝國時期流傳下來的千年老品牌，一頂一的好酒，市面上茅臺又貴假貨又多。
以林浩霆今天的身份，又是出任務偷回來的，保證是真品。
強光頭舉杯，“幹！”
三人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強光頭呲牙，這酒下肚一條火線。
卻看到蘇爍咂麼咂麼嘴，面無表情。
“牛逼！”
林浩霆再滿第二輪，“幹！”
三輪過後，一口菜沒吃，一人一瓶茅臺，蘇爍始終平淡如常。
“不服不行！”林浩霆挺大拇指，“天才就是天才，喝酒都這麼牛逼！”
……
“老白是我剛加入特戰隊時的教官，臉比娘們兒還娘們兒，人比爺們兒還爺們兒。”
六輪過後，林浩霆忽然扯起的話題讓強光頭懵逼，不知道說的是誰。
“性子直，脾氣倔，得罪了不少人；不然憑他的本事，輪不到我當少校。”林浩霆好似自言自語，“兩年前黑暗星域的一次行動，他帶隊負責阻擊神聖協約帝國的追兵，結果原定一天到達的接應艦整整遲到了三天，他們打的非常艱苦，兩支小隊200人最後回來4個。”
“軍人嘛，爲國捐軀、戰死沙場、理所應當，可特麼回到駐地一查才知道，是聯邦軍部一個少校喝多了，忘了轉達指令，才導致接應艦晚到了三天。那個少校是九大王之家族的嫡系子弟，上了軍事法庭也不了了之，只調換了崗位，肩膀上拿下去一顆星。”
“老白氣不過，要爲屈死的兄弟討個公道，在軍部辦公室裡擰掉了那個傢伙的腦袋。之後一路逃，逃到了麒麟大區，逃到了龍淵州地下城，到底還是走漏了風聲，上頭讓我來，是順路把他抓回去。”
強光頭嘆了口氣，已經知道是誰了。
那次林浩霆僞裝成鬼麪人，其實就是來確認的，偶遇蘇爍是個意外。
“你昨天跟他見面了？”
蘇爍問道。
昨天賽前稱重的時候，鐵面還很正常，今天上臺就有了死志，說明得到了消息。
林浩霆點頭，舉杯，“謝謝你！”
仰脖一口乾掉。
“再敬你一杯，替她們孤兒寡母！”林浩霆自斟一杯，又幹掉，“這事我欠你個人情！”
蘇爍淡淡一笑，也幹掉。
他明白林浩霆的意思。
讓必死的老白用屍體換了20個億。
可惜，這20個億敲不出來了。
敲死人錢這種事，他不是沒幹過，不過踹寡婦門、刨絕戶墳這種缺德事從不做。
盜亦有道。
人渣王也是有底限的。
對於娘炮的爺們兒，他既不痛心也不憤慨，這樣的人雖少，但哪個世界都有幾個。
好人，只能做鬼。
這也是他不當好人的原因，但對好人還是保留着一丟丟的敬意，所以娘炮死得時候沒有一點痛苦。
“浩霆，你就不能放他一馬？”
強光頭偷偷擦去眼角一滴淚水。
他非常敬佩這樣講義氣的純爺們兒。
“他殺的是南離家的人，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老白自己也知道。”
林浩霆搖頭嘆氣，“這是最好的結局。”
酒桌上陷入沉默。
兩斤茅臺下肚，強光頭眼睛發直、舌頭都大了，迷糊了半天才注意到一個問題。
“浩霆，老白死了，你爲什麼謝蘇爍？”
沒等林浩霆說話，門開，邋遢俠走了進來。
“三千兩百四十一萬四千，你的。”
往強光頭面前放了一張晶體卡，邋遢俠很恭敬的站在蘇爍身後，也放了一張晶體卡，“一億兩千九百六十五萬六千，你的。”
蘇爍讓他來的，所以他也沒什麼顧及。
擔保人抽水20%，輸了抽出場費本金，贏了抽個人下注，這是地下城的規矩。
蘇爍點頭，晶體卡上在手機上一劃，輸入數字“20000000”，晶體卡自動分裂出一張小的。
丟給邋遢俠，“你的。”
“這……”
“拿着，我的規矩。”
猶豫一下，邋遢俠收了起來，心裡熱乎乎。
老大講究！
強光頭愣愣的，猛然站起，指着蘇爍，“你、你是笑虎！”
蘇爍一笑，“我說我們有機會一起吃飯的，對吧。”
咚地一聲，強光頭仰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