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妮被趕出了房間，放心不下，一想到他那麼痛，她的心便也跟着揪得緊緊的。
買了好幾種頭痛藥，讓陳陽送去他房間，不到五分鐘，陳陽就回來了。
搖了搖頭。“看陸先生的樣子，頭痛的很厲害，但他不肯吃藥。知道是你讓我送過去的，還生氣地把藥給扔了。”
“我撿起那些藥一看，藥丸都被捏成粉末了，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啊，可怕。”
安妮一聽更擔心了。
她寧願他衝她發怒，也不願他一個人承受那些痛苦。
“你爸是醫生對吧，那你應該知道創傷後遺症。”程安妮道。
這是指遭受死亡或者嚴重受傷所導致的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她自己就經歷過。
葉慈當着她的面跳樓，她險些流產，那段時間她的身體非常糟糕，每天吃不下睡不着，一閉眼就是那雙眼睛，半個月內暴瘦了十斤。
後來是唐澤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才慢慢有所好轉，但非常難。
陳陽點點頭，“你是說陸先生的頭痛是創傷後遺症導致的？難怪我總覺得他有點自閉。”
“人遭受精神創傷後，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應激障礙。短則幾天幾星期，長的話……可能一輩子。還會出現記憶喪失，不想要記憶之類的狀況。”
程安妮的臉倏然一白。
這麼說，他失憶很可能不僅僅是因爲腦部受到衝擊，還可能是應激障礙導致的？所以他選擇性遺忘了一部分人。
“如果陸先生真是這種情況，那要儘快讓幫他撫平情緒的傷痛以及身體上的不適，慢慢就會好起來的。”
陳陽拍拍她的肩膀寬慰了幾句。
“你們偷偷摸摸在這聊什麼？”徐嬌不敲門就直接闖進來。
引起了兩人的反感。
但她自己不覺得沒禮貌，反而用一種盯賊似的目光看着兩人，好像她們在謀劃什麼陰謀。
“什麼事？”程安妮沉着臉。
“總裁找你，至於什麼事兒，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她陰陽怪氣的，“要不要先跟陸先生打聲招呼啊，免得又鬧出上次那種事兒，酒店都跟着丟人。”
程安妮不理她，去了總裁辦公室。
先敲門。
“進來。”
“總裁，您找我。”程安妮推門進去，站在辦公椅後，和他隔着一段距離。
裴御看得出她的牴觸，兩人認識這麼多年，他可以從她的一些小動作推斷她的心思。
他原本就已經很複雜的心情，此刻更多了一份失落。
他們，越來越遠。
“坐。”
“不了，我還得回去開會。”程安妮沒說謊，會議在十五分鐘後。但現在和他獨處，她的確有些不自然，着急離開。
“你還因爲上次的事對我有芥蒂？”裴御擰着眉頭，有些受傷。
“不是，那件事本來就挺荒唐的，給酒店造成了不好的影響。若說道歉，也應該是我。”她勉強笑笑，“好了不談那個了，您有什麼事？”
看出她在逃避，裴御也不想勉強她，加深隔閡。
“外交部李部長，你以前接待過，對吧？”
程安妮點頭，眼前浮現一張中年男人的臉，風度翩翩，氣質溫和，被譽爲有史以來最儒雅的外交官。她對他印象蠻不錯。
“後天他會在我們酒店舉辦一場慈善拍晚宴，你負責，主要是簽到和接待那些事情。”
程安妮有點意外。她一向負責客房，晚宴那些從來沒接觸過，沒經驗的。不過上司安排的工作，她不用問爲什麼，照做就好。“好，我知道了！”
“沒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
走到門口。
“安妮……”
裴御叫住她。
她停在原地，沒轉身，背對着他，背脊微微發抖。
裴御喉嚨卡着千言萬語，但他更想做的是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緊緊抱住她，狠狠吻她。
手指，一根根抽緊，死死地握成拳頭，後背突出的青筋在顫抖。
最終，他什麼都沒說，因爲所有的話，在她不愛他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他不該再傾訴愛意，否則連朋友都做不成，那他會更痛苦。
“沒什麼，你去忙吧。”
程安妮後背一鬆，低低鬆了口氣，她承受不起太沉重的感情。
她寧願裝聾作啞，逃避。
……
晚宴當晚。
觥籌交錯。
憑着李部長的影響力，全海城所有有聲望的的貴賓齊聚一堂，還有一些大明星來捧場，羣星璀璨。男人風度翩翩，女人高貴優雅。
就像華麗的天堂。
程安妮和陳陽負責在門口簽到，她們穿的是工作服，黑西裝搭配包**裙和高跟鞋，顯得專業又有氣質，儀態大方。
“您好，這邊請。”
“您好，歡迎您的到來。”
賓客陸陸續續到了。
兩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陳陽嘆了口氣，使勁揉臉，“當迎賓小姐太累了，我的臉都笑酸了。”
腿也站得好酸。
程安妮沒抱怨，把筆套蓋上，整齊放平。
她仍保持微笑，“平時我們都是一個一個的接待，一下子能見識這麼多上流社會的人，開開眼也不錯啊。”
“嘁。你看看這些人，一個個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其實吧，很多都是人渣。”陳陽是很不屑的，“上次那個外交官，史密斯，不就是個找小姐的敗類嗎？”
“不說他，你看那個，李局長，上次帶小三來開過房，我親眼看到過的，那姑娘都能讓他女兒了。”
“還有那個，張長官，看上去很威嚴吧，喜歡玩**，看不出來吧？**‘女王’還是我幫他叫的，口味特重。”
“哦，對了，那個陳部長的老婆，養了個小白臉，是我在外面無意間發現的。”
“他們這一對對的，都是在裝恩愛作秀，其實早就貌合神離了。”陳陽撇撇嘴，“當然，我這也是酸葡萄心理。大家平時嘴裡都很鄙視這些權貴，但內心又很想成爲這些人，過上他們這種富貴的生活。人都很虛僞，對吧？”
這時，一道藏昂的身影從兩人面前目不斜視地走過。
程安妮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