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總歸是疑惑,到底爲什麼,本來好好的,突然就成了這樣。
公司裡有個文員叫小陳,剛畢業不久,在公司裡總是被其他的員工欺負,因爲她脾氣好,人又仗義,經常幫一幫這個小姑娘,所以兩人關係還不錯。
現在,陳梓萱就忍不住問小陳:“今天是怎麼了?”
她離小陳很近,她彷彿怕沾染上什麼似的,微微避開一點,才訕笑着說:“今天沒什麼呀,我覺得很好呀。”
陳梓萱皺了皺眉,說:“我怎麼覺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小陳忙說:“沒有沒有,你想多了。”
“可是……”
陳梓萱還要再問,小陳看另一個同事過來,如同見了救星,忙對陳梓萱說“忙”,就湊到那同事身旁去了。
想想從前,小陳總是和她有說不完的話,今天別人奇怪也罷了,就連小陳都對她如此疏遠。
到底是怎麼了?
陳梓萱無奈地搖了搖頭,既然沒人回答她的疑惑,她唯有埋頭工作,只當沒看到那些探尋的目光罷了。
可事情並沒有這樣就結束。
中途,陳梓萱去茶水間裡倒開水,因爲有個小隔門,內間和外間是不通的。
她在外間倒水,就聽到嘩嘩水聲中夾雜着女人尖銳的嗓音,那口氣十分不屑,提起她陳梓萱的名字,就彷彿是提起骯髒的垃圾一樣。
“哎呦,真是看不出來,那個女人看着文文靜靜,居然會做那樣的事!”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女人聲音更低些,“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之前的女人哼了一聲,“她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樣子,一副下堂婦的模樣,居然還妄想和蘇小姐搶男人,想嫁入豪門?”
聽到這裡,陳梓萱倒水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什麼蘇小姐?什麼搶男人?什麼嫁入豪門?
心底有無限的疑惑,只聽又有人繼續說:“我聽說呀,公司的入職體檢報告上說,這女人還流過產呢!真是不要臉!”
流產……
這字眼立刻刺痛了她的心。
那個失去的孩子,是她心中永遠的痛。也正是那個孩子的離開,讓她徹底看清楚了秦紹齊,這才下定決心離開了他。
本來以爲一切都已經過去,後來陸禹南也格外小心,避開這敏感的話題。
但是此時又從別人口中聽到,她才明白,自己根本忘不掉。
曾經深深地痛過,哪裡能那樣快就忘掉呢?
熱水嘩啦啦澆下來,她的杯子早就滿了,任憑那水澆到自己的手背上,頓時就紅了一大片。
她也不覺得疼,就呆愣愣地立在那裡,滿腦子都是那個可憐的孩子。
茶水間內間的兩個女人也倒完了水,又竊竊私語着,並肩往外走。
路過陳梓萱身邊的時候,不由嚇了一跳。
一個女人捂着嘴巴說:“我天!她怎麼在這兒,她肯定都聽到了。”
另一個女人斜睨她一眼,哼哼着說:“聽到就聽到好了,事情是她自己做的,難道還不讓別人說了嗎?”
兩句話的工夫,這兩個女人已經走遠了。
陳梓萱深呼吸着平息了自己的痛楚,有些傷口沒有其他方式治療,只能自己慢慢地癒合。
不管別人怎麼說,陳梓萱明白自己清者自清,
她沒必要和別人解釋任何,只打算安安心心工作,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回到辦公室裡,她目不斜視,不在介意別人的目光,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一整個上午,她都在那裡安安靜靜地工作,心無旁騖,泰然自若。
可她這樣的態度,又引起了那些好事旁觀者的不滿。
中午下了班,大家都在辦公室裡等着送餐,一邊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
在陳梓萱位置不遠處,小王悄悄看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和身旁的小張說:“哎,你看那個陳梓萱,她怎麼像沒事人一樣啊?”
小張喝了口水,哼笑着說:“裝唄。”
小王問:“會不會是沒聽到大家說她的那些話啊?”
“怎麼可能?”小張半點不信,“剛纔她去茶水間,劉麗麗和孟雲就正說她,她在外頭肯定聽得清清楚楚。”
“那她怎麼還好意思坐在這裡?”
小張嗤之以鼻,“當然是臉皮夠厚了!”
聽得小王嘻嘻地笑,“也對,要不是臉皮夠厚,也不能去做小三啊!”
兩人說完,對視着哈哈一笑。
雖然她們聲音小,但人對自己的名字格外敏感,所以陳梓萱還是把她們的對話聽去了大半。
曾經那樣的傷害她都忍下來,現在幾句流言算什麼?
她自顧自坐在那裡喝水,終於等到午餐送來,大家紛紛起身到門口去取自己的飯盒。
陳梓萱等到最後,人羣差不多散開才走過去。
一個同事幫她取了餐盒,她過來時,她便伸手遞給她。
陳梓萱向那同事感激地一笑,正伸手要接,結果那同事突然一鬆手,那盒快餐頓時就落在了地上。
白花花的米飯和配菜散落一地,陳梓萱的鞋子上還濺上了不少菜汁。
那同事“哎呦”一聲,誇張地說道:“看看我這不小心,居然沒拿穩,梓萱,真是對不起了啊。”
這樣幼稚的刁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麼回事。
陳梓萱的白色襯衫上沾着刺眼的污漬,狼狽地站在那裡,臉上卻很平靜,只淡淡說了一句“沒關係”。
然後轉身就去了衛生間清理自己。
她剛離開,辦公室裡又傳出來陣陣低語。
有的人說她真能忍,也有的人說她裝模作樣,剛剛故意扔掉她餐盒的人哼了一聲,咬牙說道:“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
工作了半天,此時此刻,大家都拿起自己的飯菜大吃。
有人吃飯的間歇裡擡起頭來,笑着問那女人:“李姐,你怎麼這麼恨人家?”
那李姐就恨恨地說:“我怎麼不恨?我的老公就是被個狐狸精給勾走了,現在看見一樣的狐狸精,哼,我恨不能扒了她的皮!”
一屋子的人都哈哈笑起來。
陳梓萱在衛生間收拾好自己,回到辦公室,飯是沒辦法再吃了,低頭看看滿地狼藉,又拿起角落的拖把仔細清理起來。
她正擦着地面,李姐端着她的飯盒走過來,斜眼看着她,問:“哎,陳小姐,看了今天的新聞沒有?”
陳梓萱垂着頭,只顧着自己的事,頭也不擡地說:“沒有。”
李姐“嘖嘖”兩聲,可惜地說:“怎麼能不看呢?今天的新聞,對你可太有用了。”
陳梓萱不
說話。
李姐又問:“你不問問什麼新聞麼?”
陳梓萱仍舊不出聲。
“怎麼?心虛了?不敢聽?”李姐的態度越發囂張,揚聲說道,“今天新聞上說呀,玉女名模孫珍珍,給一個富豪當了小三,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就是香港一套豪宅!”
果然是指桑罵槐來了。
陳梓萱心中暗笑,擡頭反問:“李姐,我不關心這些八卦。”
李姐哈哈笑出聲來:“你怎麼能不關心呢?這孫珍珍小姐,可是你的榜樣呢!”
這話已經太過明顯,周圍看好戲的同事們都一時停了筷子,就看陳梓萱怎麼反擊。
沒想到,陳梓萱只不帶感情地笑了一笑,說:“李姐的意思我不明白。”
李姐正要再說,陳梓萱藉着放拖把,也不再聽她的話,自顧自地離開了。
衆人望着她纖細的背影,目光中意味深長,互相對視之後又低頭去吃自己的午餐了。
這一整個上午,類似的閒言碎語,陳梓萱聽到了無數遍。
內容大同小異,無非就是她做了秦紹齊和蘇曼容的小三,說她是個無恥拜金的女人,還破壞別人的感情。
這樣的謠言,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傳出來的,陳梓萱想,也不外乎就是秦紹齊或者蘇曼容。
這一對男女……她暗暗地想着,倒真是般配。
同樣的無恥。
可就因爲他們有錢,所以他們說的話就成了金科玉律,至於箇中真相,只有她自己明白,而那些旁人,根本就不會關心。
午餐被那李姐打翻了,下午她都是餓着在工作。
她有低血糖的病根,平時對飲食非常注意,少了一頓午餐,本來精神就不是十分充沛。下樓買了塊巧克力想補充糖分,沒想到這也能被人吐槽。
又是李姐走過來,看着她手上的巧克力說:“呦,這是誰送的巧克力,真是浪漫極了。不會是……那個秦先生吧?”
人在飢餓的時候性情也容易暴躁,更何況陳梓萱已經忍了整整一個上午。
現在李姐又來挑釁,陳梓萱把手上的巧克力一放,坐直了身子說:“李女士,請您說話放尊重些。”
李姐卻說:“你自己做了那樣的事,讓人怎麼尊重你?”
陳梓萱反問:“那我請問你,我做了什麼了?”
李姐哼哼地笑,“你做了什麼,真的要我說出來麼?”
“你只管說!只要你有證據,你就說出來。但如果你沒有證據,就請你閉口,小心我告你誹謗。”
她這樣義正言辭,那李姐倒一時無話可說了。
這些傳言,都是被人描述的繪聲繪色,至於其中的細節,除了當事人,誰能知道呢?
他們這些外人,只有傳傳閒話的份兒,而證據……他們沒有,也並不關心。
眼看着李姐沉默,陳梓萱深吸一口氣,說:“我脾氣好,但不代表沒有。請你以後注意分寸,工作上我歡迎競爭,但如果是惡意誹謗,我絕對不會容忍。”
她這樣表明了態度,這個下午衆人果然安分許多。
陳梓萱平心靜氣工作了一陣,突然,厚厚的一疊資料“啪”的一聲摔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她擡起頭,正要問個明白,就聽她的頂頭上司鄭主任說:“這些數據老闆急着要,四點之前全部輸入系統裡。”
(本章完)